左梧秋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罗塞塔的画面,她记了一辈子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被罗塞塔抱在怀里,漂亮得就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女神正微笑看着自己,她背对阳光但是眼眸含泪,湛蓝的眼眸中全是不舍。
她说妈妈爱你。
左梧秋什么都记得,她记得左有义知道母亲的死讯时的崩溃,长大后她也通过很多方式知道了很多事情。
左有义经常不在家里,没有人教导或引导她对于一些事的正确处理方式,可罗塞塔在她一出生就教过她两件事。
死亡和离别。
这是罗塞塔作为母亲教给她的小女儿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她的母亲并不是在医院去世,而是在意大利的外公外婆家里去世,但是她明白,罗塞塔早就在医院生下她之后就被判了死刑。
她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那妈妈或许就不会死。
“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崔胜澈的声音让左梧秋回归了思绪,能让这个家伙瞬间哑火只有一个办法——
当死夹子撒娇。
“人家不想去嘛~哥哥~”
原本还因为崔胜澈的声音而吵闹的屋子瞬间安静起来,左梧秋就看原本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玄关突然变远。
这时候花花也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黄豆和……一个壮汉和比壮汉还要壮的壮汉。
两个壮汉斜眼看着屋内的小菜鸡们,刚要说什么就被前面浅棕色长发的女人一人踢了一脚,“滚去给她烧水点酒。”
俩人习以为常,小只一点的人说了句“知道了妈”就拉着比他大只一些的人去了厨房,“光诏酒呢?”
“这呢。”
黄豆将左梧秋接过来抱在怀里,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摸摸左梧秋烧得通红的小脸,她有些心疼地看着左梧秋,“怎么就烧起来了呢?”
“没事,反正也该生一次病了。”左梧秋毫不在意地说着,黄豆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左梧秋是要么不生病,怎么样都不生病,住在全是流感病毒的屋子里都不会生病,但只要病起来直接就是一场大病的体质。
花花拿着自己的小药箱清出一块地方,黄豆喊一声“左耀扬!”就见最开始小只一些的壮汉冲过来扒开在门口围观的小孩,“咋了妈!”
“铺床。”
“哦。”左耀扬,也就是大橘,他哦一声直接把左梧秋床上的东西带着床垫子都薅下来,“妈,秋秋不能躺那顶上吗?”
黄豆白了他一眼,“你让她躺别的男人的床吗?”
“那不行!”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把我床垫子薅下来我放不回去……你个呆子就不能把我那个褥子拿下来吗?”左梧秋真的是没力气了,不然高低要给大橘一撇子,“你要不就让我躺那吧……”
大橘看了一眼在屋内的人,哼了一声嘟嘟囔囔地把左梧秋的床单扯下来铺在崔胜澈的床上,左梧秋见状晃晃悠悠地走到床上趴好,“煜皎你小心点,我还挺喜欢这个的。”
花花二话没说直接把左梧秋的裙子扒下来,毕竟看左梧秋的脸色并不是单纯的发烧那么简单。
原本凑在旁边看着左梧秋的人瞬间脸色涨红,默默收回视线。
“光诏。”黄豆喊了一声小橘的名字,刚在厨房做完危险动作的小橘端着一碗白酒和一杯水一路小跑过来,“来了来了,妈你别急……哎!?他们怎么还在屋里,不知道女孩治病外男不能在这里吗?!”
说完小橘把两样东西往他哥手里一塞,用不是特别熟练的韩语把人往出赶,“快走快走,都在这做什么呢!”
大橘把东西在花花身边放好后也跟着赶人,不过他的韩语比小橘好点,“梧秋要治疗了,你们男生不可以看。”把人赶出去后大橘小橘自觉站在门外守着。
花花皱眉将手指放在左梧秋的后背上,原本还淡定的表情在某一时刻凝固。
“怎么了?”黄豆问。
“她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蛊?”花花不敢置信地再次摸着,为黄豆指了一个位置,“就在这里,你能明显地感受到它在动。”
黄豆摸了摸花花指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只虫子在蠕动着。
“她这或许不是受寒的发烧,而是伤口发炎。”花花一边说着一边给旺财打电话,“之前球球遇到过蛊师吗?”
另一旁在左碧梧办公室做护卫的旺财与钢钉对视一眼,“有,之前的巫悦你还记得吗?”
“球球被下了蛊,估计蛊虫现在正在她体内吃她的内脏,伤口发炎了,巫乐醒了没?”
“巫乐……你等会,我去问问罗义那边的人。”
“尽快吧,蛊虫已经在她体内待了最少三个月了。”花花面色凝重地看着左梧秋身上若隐若现的紫色线条,“球球有要毒发的症状……如果巫乐醒不来的话我们要准备带她进渤海找左有义了。”
旺财没多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刚要抬脚走就听到屋内左碧梧的声音。
“左总。”旺财推门而入,说实在的,比起问左碧梧,还是直接问负责保护巫乐的罗义的人来得更快,但她还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左碧梧。“球球她……”
“我知道。”左碧梧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从旁边的抽屉拿了一张卡放到桌面上,“巫乐在十分钟前已经醒过来了,你去吧。”
崔胜澈第一次见他们的宿舍能来这么多人,而来这么多人的原因还只是因为一个正在发烧的孩子。
他们都神色严肃地围在一起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哥……”李灿有些害怕地拉住金珉奎的袖子,人来的越多他就越害怕,金珉奎伸手摸了摸李灿的脑袋没多说什么。
孩子们都是很聪明的,能来这么多人就代表左梧秋并不是普通的发烧,崔胜澈又想到之前梦到过的梦有些焦虑。
这时走来一个女人在他们面前站下,那女人长得与他们见到的花花她们那种御姐不一样,是可爱的脸,眼睛像葡萄一样圆溜溜黑漆漆的,她身高处于中等的样子,黑色长发还带着一点棕色,旁边还跟着一个跟她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天蓝色的裙子握住她的手。
“你们就是梧秋的好朋友吧?”她声音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软糯,但还是听着让人心里软乎乎的,“可以告诉我她昨晚发烧前经历了什么吗?”
虽然她说的是韩语,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让徐明浩出来解释,“昨晚我们被罚跑圈,她只穿着毛衣就出来跑。”
女人听到后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比如惊吓或者其他的?”
徐明浩仔细想了一会后摇摇头表示没有,女人见状笑得温和,抬手摸摸徐明浩的脑袋瓜,“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人转过身后温和的表情瞬间消失,她看向旁边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找人查,查他们昨晚跑过的路。”
对方笑着点头后又摸摸女人的脸,语气柔和地像掺了蜜糖一样,“好,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先回车里休息吧。”
“我哪有心情休息?球球莫名其貌变成这样,巫乐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万一她撑不过巫乐过来呢?哥,我怕。”
“不要害怕,球球不论什么都挺过来了,这次她也一定没问题的。”男人说完后拉着女人向外走去,“但你因为担忧球球而伤了身体,她会难过的。”
“好了小多多,你就好好去休息吧,这里有你哥我还有你老公在呢,没事嗷。”另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过来摸摸女人的头,与男人对视一眼,“我先带她回车里,你抓紧。”
与棕色西装男人对上眼神,他就算再怎么担心也没办法,只好闷闷地嗯一声。
“他们不会都是秋秋的家人吧……?我算是知道秋秋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原因了,原来一家子都长得各有各的好看……不得了,这颜值出道做演员之类的肯定大火!”夫胜宽客观评价,引来大家同意。
只有文俊辉和徐明浩面对这样的情景很慌张。
毕竟只有人得了大病或者快死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情景,他们握紧对方的手颤抖着安慰彼此。
“左总来了。”
这句话一出,室内还十分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这让还在说悄悄话的众人也看起眼色噤声。
屋内的人在这狭小的环境站得笔直,门口走进两道高挑的身影,金珉奎认出来在离他们很近的那道戴着墨镜的身影是左梧秋的二姐,左忆桐。
左忆桐与另一个人并排站着挡住了那个人的样貌,她感受到金珉奎的视线后转移视线,摘下墨镜的她笑着对他们挥挥手。
“她就是秋秋的二姐,估计里面站着的就是秋秋的大姐了。”金珉奎跟大家说。
上次左梧秋住院时金珉奎他们光顾着害羞,并没有仔细看左忆桐的脸,这次直接对视下才发现,左忆桐的脸有些与左有义神似,是很有生命力的美,在小麦色的皮肤衬托下竟生出几分让人想要追随的错觉。
用很久以后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她有一张地母系的脸。
除去那张脸外,最让他们意外的是左忆桐生的竟是一双异瞳!
左忆桐的眼型是跟左碧梧一样的桃花眼,右眼是跟左梧秋一样的蓝色,左眼是黑色的,不过右眼貌似有些浑浊,再加上她眼皮上有条从眉弓骨中心延伸到下眼袋的深色伤疤,可能是视力有些不好。
他们从来没见过左梧秋的大姐,她大姐就好像是被隐藏起来了一样,神秘到令人感到好奇,包括现在也是,他们除去见到黑色长卷发女人高挑的背影外就没别的了。
左碧梧和左忆桐进去后又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脸色苍白头上还带着几个银饰,银饰在她的动作下叮当作响,她的手中还拿着一支笛子和一个漆黑的罐子,那个罐子很诡异,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字,罐子还被黄色的纸封住。
而拿着罐子的手被黑布缠住,只露出了涂着暗紫色、修得像瓜子一样的指甲。
她的视线向崔胜澈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浅棕色的瞳孔快速扫视后身体顿了顿,露出一个姑且算是在打招呼的笑容,又收回笑容向房间内走。
她走进房间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漂亮小孩,她记得左梧秋,她小时候在寨子里跑丢,结果这一丢就丢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先哭一场再把自己屋里的吃的都吃光,最后哭累了吃累了又在她床上睡着。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再见面居然是要为她处理自己姐姐留在她体内的蛊。
“都让开吧。”她的声音很哑,是那种很久很久不说话的感觉,“她体内的蛊可能需要一些手段。”
“你熟悉?”
听着那人的疑问,她笑了两声,“那可是我跟我姐姐一起炼出来的蛊,我怎么会不熟悉它?”说完她将手里的罐子放下揭开封印。
“一般来说,我需要在蛊虫寄生的位置开一个口,再用一些手段把蛊虫吸引出来,不过……”她深深看了左梧秋一眼,平静的眼中出现些许的波澜,“我尽量让蛊虫从她嘴里爬出来。”
随后拿起手中的笛子递到唇边,吹奏起难听到离谱的曲调。
笛音掩盖不住的,估计屋里还是屋外的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曲调,这简直就是精神攻击的程度。
床上的左梧秋感受到自己的胃里突然传来剧烈绞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胃里横冲直撞,她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想放在嘴里,但又想到那人说过蛊虫从她嘴里爬出来,喊了几声又怕在外面的人担心,她只好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忍痛。
随着笛音节奏越来越快,她感受到一只虫子在自己体内蠕动,太恶心了,但是她也能感受到虫子逐渐接近自己的喉咙。
好特么的恶心啊。
左梧秋这么想着就看到自己嘴里缓缓爬出长长一条蜈蚣,这狗东西居然爬了能有十多秒才完全爬出来,左梧秋第一次这么委屈,她的胃里怎么会有这么长一条蜈蚣。
想着想着左梧秋躺在床上张个大嘴哭了出来,看着那条蜈蚣爬进罐子后巫乐刚拿起盖子要将其盖住封印,不成想一道幽绿色的火焰在蜈蚣的身上凭空燃烧,旺财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沉默着将视线挪到左梧秋身上,细看之下才发现左梧秋的眼睛只有边缘一点点泛着亮眼的金色。
而本人毫不知情,嘴巴维持着蜈蚣爬出来的大小呜呜大哭。
“啊啊啊好恶心呜呜呜呜呜那么长一条爬了十几秒啊呜呜呜呜呜巫悦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呜呜呜呜……”左梧秋被花花扶起来穿衣服,骂着早挂了的巫悦,“害得我受了这么大的苦,那玩意在我器官里爬啊呜呜呜呜呜妈妈,我要回意大利老家找妈妈呜呜呜呜!”
左梧秋一边哭着一边起身扑到左碧梧的怀里,把鼻涕眼泪毫无保留地擦在左碧梧的衣服上。
都说长姐如母,看着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左碧梧再怎么冷着的脸也在这一瞬间维持不住,她怜惜地帮左梧秋整理好因为汗液黏在脸和脖子上的头发,弯腰抱住她,“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了,姐姐现在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左梧秋本来哭着将脸埋进大姐颈窝里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嗯?”左碧梧疑惑。
“我还要去练习……”左梧秋把自己薅出来与左碧梧对视,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家大姐,委屈地略微撅嘴,眼尾也红红的,“我吃完饭就要跟胜澈他们练习去了。”
左碧梧见左梧秋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左忆桐笑嘻嘻地将左碧梧刚刚为左梧秋整理好的头发揉乱,“你这小丫头这个时候就在大姐怀里撒娇就好,她抱你出去你就窝在她怀里,让她喂你吃饭不就完了?”
左碧梧听着左忆桐说出的话罕见地有点害羞,但她也确实想这么对待自家小妹,她受了这么个苦撒娇是应该的。
左忆桐本来是瞎说的,但看到大姐那副显然就是被说动的死德行时心里暗道一声:“坏了,她超爱的。”
开头的形容就是第一章的开头哦!
TMI:左忆桐当兵时是炊事班还搞电焊的,后来去了特战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6章 坏了,她超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