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娱]玫瑰色天使 第3章 第三章

1993年12月31日，东京时间傍晚七点半，第42届红白歌合战在媒体的造势以及观众的翘首以盼中准时开播。

本届红组主持人是石田光，白组主持人是堺正章，综合主持人是山川静夫。

随着节目开场曲的播放，所有出场歌手朝舞台方向走去，开始入场，主持人穿着自己所属队伍颜色为主的礼服站在最前。

清水玲子在休息室中看着转播，为了吸引收视率，NHK安排她和X Japan在下半场出战。

山川静夫在电视中开始介绍第一位歌手，清水玲子起身拿起烟盒和火机，对一旁昏昏欲睡的竹内河悦说，“我去外面抽支烟。”

竹内河悦歪在沙发上用外套盖着脸小憩，这几天红白彩排加舆论公关，她也是脚不沾地忙得飞起，好不容易有时间补补觉，竹内河悦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胳膊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走廊冷冰冰的白炽灯光刺眼到眩晕，清水玲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低下头从烟盒摸出一支烟放到嘴里，右转预备往楼梯道的方向走，却看见门边角落摆放着一束粉白玫瑰。来自法国的辛西娅玫瑰。

清水玲子弯下腰，指尖轻轻划过柔嫩的花瓣。她冷笑一声，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大步往楼梯道走去，果不其然，Yoshiki就在那里。

他站在楼梯间的门前，走廊顶的灯光斜斜洒落，将这片空间一分而二。

楼梯间有一个小小的窗户，Yoshiki正靠在那里抽烟，听到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冲清水玲子举举夹着烟的右手，“玲子，你也来抽烟吗？”

X Japan定下的曲目是紅KURENAI，Yoshiki配合曲目穿着红色蕾丝上有金灿灿装饰的服装，蓬乱又被烫出小卷的棕色长发披在肩后，脸上化了浓妆，嘴唇也涂上鲜艳的颜色。

其实如果不是表演需要或者在镜头前，Yoshiki通常会将头发用皮筋束起来，用他的话就是“啊，太麻烦了不是吗？要一直去弄它，还不如干脆直接扎起来。”

见到Yoshiki之后，清水玲子愤怒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她站到Yoshiki身边，将玫瑰花束摆在窗台，两个人的中间，然后从烟盒中重新取出一支烟点燃。

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被她夹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白色烟雾从清水玲子勾勒精致的红唇中溢出，她的小拇指轻点，燃烧殆尽的香烟尾部便被抖落。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在这个烟雾缭绕的楼梯间，沉默地抽完各自手里的这支烟。

Yoshiki比清水玲子来得要早，当清水玲子推开楼梯间的门时，他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了一半。但他没有走，Yoshiki只是贪婪地凝视清水玲子的侧脸，她的眼角内侧有一颗小痣，他曾在无数个清晨一遍遍地亲吻它。

一支烟的时间不过五六分钟，黑色高跟鞋碾灭带着火星的烟头，清水玲子自进门之后，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Yoshiki，和他的视线相接。

“玲子……”Yoshiki情不自禁地叫她。

“玫瑰花很好看，但是请不要再送了，”清水玲子垂下眼眸，“…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辛西娅玫瑰象征爱情中至高无上的承诺，热恋期Yoshiki也会在每一场演出前送她玫瑰花束，但是现在，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Yoshiki的目光落在夜晚中仍然盛放的粉玫瑰，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他见清水玲子转身欲走，忍不住再次叫出她的名字，“玲子……”

“……那个时候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还说了那些让你伤心的话，真是对不起……”

清水玲子按住门把手，最后回头看他一眼，眼中似有晶莹闪烁，“……Yoshiki，如果我能早一点听见你说这一句话就好了……”

Yoshiki站在原地颓然地看着清水玲子远去的背影，抱起没能送出去的花束回到休息室。

Hide站在门外，他看了看Yoshiki的脸色，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玫瑰花，了然道：“没能送出去啊……”

他拍拍Yoshiki的肩膀，没多说什么话，“马上就到我们上场的时间了，做好准备吧。”

Yoshiki垂头丧气地走进休息室，休息室里的家伙一个个看见他怀里的玫瑰花就准备起哄，却被跟在Yoshiki身后的Hide用眼神制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之后的红白表演。

4组表演完后，主持人站在舞台侧的花道边介绍审查员，审查方法，除NHK综合频道之外的收看途径，以及接下来的歌曲和出演者。

清水玲子回来的时候，竹内河悦正好醒来，她看见清水玲子眼眶泛红，惊讶地问，“Reiko，发生什么事了吗？”

“和Yoshiki见了一面，”清水玲子坐到化妆台前，仔细地用粉饼在眼睛周围又遮了一圈，从镜子里看见竹内河悦担忧的表情，特地转过来冲她眨眨眼睛，“Kiki酱，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三秒流泪吧~”

清水玲子很清楚，一段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像是一面破镜重圆的镜子，即使依然光可鉴人，但那一道裂痕永远横亘在那里，不会消失。

在没有舞台的那段日子里，为了抓住仅剩的一个机会，来自一位年轻导演岩井俊二的演员邀约，为了符合角色要求，清水玲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同时因为影片中有大量的哭戏，在拍摄过程中清水玲子更是练就了三秒流泪，甚至还能选择泪珠从哪只眼眶流下的技能。

竹内河悦被逗笑，她走到清水玲子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又检查了一遍她的妆发，“完美无缺呢，我的大明星，尽情在舞台上挥洒你的魅力吧~”

相较于演员，清水玲子还是更喜欢歌手这个身份，竹内河悦由衷的希望她能够在舞台上焕发出新的活力。

红白下半场，X Japan先于清水玲子登场。

Yoshiki坐在钢琴前，一段轻柔的前奏响起，光束笼罩Yoshiki也洒在Toshi身上，在Toshi的歌声导入完毕后灯光彻底暗下，随着他标志性的撕裂呐喊，几束红色光束从不同的方向亮起，彩带和喷汽同时被打开，X Japan全员登场。

台下坐着的艺人同行交换了几个眼神，想起最近传遍大街小巷的换歌传闻，都坐直身子，不由更加期待起接下来清水玲子的表演。

东京。

电视机中NHK频道正热热闹闹地播放着红白，中森明菜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烈性威士忌给自己倒了满杯，然后坐到电视机前。

在她不是表演者的时候，中森明菜也习惯在每年的这一天收看红白，更何况今年的演出者中还有曾与她密切合作的清水玲子。

想到清水玲子，她就不由喟叹一声，“Reiko啊……”

屏幕中X Japan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灯光蓦地暗下又蓦地打开，清水玲子出场。

她站在光束中心，穿着一条黑色抹胸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颈肩线，烫卷了的长发被拨往一边，低垂着头，光影打在身上，整个人显出一种纤细的忧愁。

前奏响起，回到休息室的Yoshiki敏锐地意识到这不是清水玲子在市面上发表过的任何歌曲，就连Hide在旁边也说，“好像从来没听到Reiko唱这首歌呢。”

当完整的歌名《爱到萌生杀意》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整个休息室都寂静了，他们不由自主都看向Yoshiki，这显然是一首有关爱情的歌，从歌名上看诞生于哪个时期也很明显了。

席下的观众也有些骚动，镜头扫过时，能看见他们纷纷小声地开始窃窃私语。

前奏完毕，清水玲子握紧话筒，唱出第一句歌词——

“如果你还爱我

就请赐予我力量吧

逃避这难堪的孤独

躲进你温暖的港湾

……”

摄影师或许得到了高层的指示，一直将镜头对准清水玲子，特写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鲜血淋漓的玫瑰

迟迟不能愈合的伤疤

沉重的爱让我们都疲惫不堪

凛冽而呼啸的狂风 悬崖边的摇摆不定

好想拥抱你

就这样一起坠落

永不分离

……”

这是这首歌的首唱，Hide笃定，他转头去看Yoshiki，他正痴痴凝望着电视中的清水玲子，随着她唱出口的每一句歌词而心绪起伏。

Toshi、Pata、Heath三个人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说小话，时不时瞟一眼Yoshiki。

Hide摇摇头，走到室外点燃了一根香烟。冷风灌过走廊，反倒令他分外清醒，Hide将香烟放进嘴里猛吸一口，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清水玲子的场景。

那一年X刚刚主流出道，获得全日本有线放送大赏的最佳新人奖，而清水玲子正是那一届的大奖获得者。

当时她握着闪闪发光的奖杯在灯光下发表感言，全场记者们的快门都响个不停，整个人简直璀璨耀眼得不可思议。

无奖竞猜，到底是谁问心有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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