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祂与她 第5章 过去与现在

莱拉·斯图尔特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撒旦雕像，它堂而皇之地摆在教堂的大门处，而没有人前来谴责唾骂或者处置它。时代不同了，属于天堂的时代过去了，不知何时起，地狱代替了天堂的位置，成为了人们的精神领袖。莱拉知道，不只是这里，甚至平民百姓的家里摆着的都不再是圣经了，孩子们现在的过家家游戏，抽到天使角色是要被耻笑的，而在莱拉儿时，她做梦都想着天使。

如今却是属于地狱的时代。

“好看吗？”

旁边突然有人说话，这吓了莱拉一大跳，她才注意到他。这人在这时转过头，将视线从撒旦干瘪的脸上挪到莱拉的脸上。

莱拉一时间彻底沉默了。她看见了他长着金色的长发，天蓝色的眼睛，和谐而俊美的脸庞……只是这一切被他的黑斗篷遮住了。最重要的是莱拉感受到了别的东西，那东西她只在老贵族的身上看到过。

那是养尊处优的优雅以及略带疏远的温和。

男子挑了挑眉，他似乎有些意外莱拉的反应，但是没有过多的纠结，他只是颔首后讲道：

“我知道你，著名的大画家莱拉·斯图尔特。”

他讲话的语速要慢一些，但是对莱拉来说刚好，她反而觉得是别人太快了。这个陌生的男子似乎来路颇深，他的一举一动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又有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我需要你为我画一幅画作。”

莱拉愣了一下，她的顾客常是贵族和皇室，她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那粗制的黑斗篷，眼下的乌青等等无一不暗示着他的处境。但是莱拉犹豫后还是问道：

“画什么？”

男子似乎又有些意外，之后莱拉看着他作出无声的口型：

“天堂。”

“你是天堂的拥护者？”莱拉难以置信地道，她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抱歉……或许谈话该到此为止了！”

她转身的瞬间，一切都静止了。莱拉惊讶地瞪大双眼，她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却不得不信。她很后悔自己没有在看清他容貌后第一时间走人，而是选择留下……现在好了。哪怕莱拉再傻也明白了这样的能力和外貌，难道是天堂的天使？

“真是抱歉。”男子冷声道歉，随后一把搂过莱拉的腰：“斯图尔特小姐，冒犯了。”

莱拉：？

随着巨大的失重感，莱拉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了，耳旁呼啸着狂风，她余光能看见雪白的、正在闪动的羽翼，祂接近完美的侧脸，而地面的那座撒旦雕像变成了蚂蚁大小的点。

只过了一小会，他们穿过了厚重的乌云层，莱拉看见了不远处宛如万花筒一样的白色废墟，不由低声猜测道：

“……那是天堂？”

她说出口的一瞬间后悔了，万一这句话触怒了天使怎么办？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祂回应她了，只是声音在风中弥散，最终留下的是淡淡的“嗯”。

天使没有带着莱拉去天堂，而是来到了一座高高的铁塔，祂甚至极为绅士地轻声说抱歉，那双天蓝色眸子充满了歉意与悲伤，又把莱拉准备了一路的脏话憋回去了。

莱拉：……

天使似乎也没打算让莱拉接受祂的道歉，而是示意她楼住祂。这座塔是由无数个铁门构成的，门与门之间是粗大的铁锁链。互相缠绕在一起，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莱拉只好依照这么做了。

“你帮我画两幅画就可以了。”

天使这样说道，随后扇着翅膀带着莱拉走进其中的一个铁门。莱拉还在困惑这么做的意义，突然天旋地转，等她睁开眼睛时，天使轻声说：

“第一幅很简单。”

莱拉不解地打量着四周，白色的残垣断壁，仿佛组成了一座永远无法出去的迷宫，而旁边就是一扇光门。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哪里，这就是刚刚她在空中看到的“万花筒”——天堂。

意识到这点以后，她回过头去看天使，祂黑色的斗篷在风中抖动，人似乎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中，那样茫然而悠久的样子，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请问……”莱拉看着祂脆弱的样子，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我用什么去画这幅画，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天使古怪地笑了笑，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祂说：

“你同意了？你知道这两幅画用来干什么吗？”

莱拉哽住了，祂现在的样子远比恶魔恐怖，似乎那些温柔和礼节都是哄小孩子玩的。天使看着莱拉突然惨白的脸色，摇了摇头，祂自言自语：“我跟你说这些又是在干嘛？”，于是转身消失在光门里。但是几乎是下一秒，又回来了。

莱拉疑惑地看着祂空空的两手，下一秒，天使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只卷轴，递给了莱拉。莱拉疑惑地结果卷轴，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只金笔。她听见天使说：

“这支金笔的墨水永不枯竭，我现在需要你画这里——现在这座废墟，并把我画在里面。”

“那第二幅呢？”莱拉问道，想了想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天使笑了，他略睁大了天蓝色的眼，一副惊奇的样子问道：“你不怕我在你画完后杀你灭口吗？”

莱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迎着天使那双天空一样澄净的眼睛，她怔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随后颤声说：

“如果你会这么做，那么可见天堂灭亡不是没有原因。”

莱拉看不清天使的神色，她的泪水充盈了眼眶。而天使突然笑了。

“你们的生命是那么短暂，你知道我的第一个信徒已经逝世了万年吗？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子孙后代会去信奉地狱的那些蠢东西……”

天使的声音冷了下去，莱拉听他说：“我原来不信人类会改变万年来的信仰，而如今来看，倒是信了。你这一辈人只是没有明面投靠恶魔罢了。”

莱拉沉默着，她理解了他生气的原因，因为她不信任他。但是她突然很大声地说：

“我外公生病的时候，是同为人类的医生在救治他，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他的葬礼上，是我们在为他哭泣为他哀悼……”

“……我们凭什么要去信你们中的任何一方？”

说着她站起身来，直视着天使冰蓝色的瞳仁。

天使不作声了。风吹得他黑色的斗篷烈烈作响。空气中一时寂静了。

“我会送你回去的。”祂艰难地开口说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把那两幅画画完。”

“你要干什么？”

天使说：“我要回到过去。”祂深深地看了眼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人。

“但是你不用了解这些，你只是一个凡人，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

莱拉不知道如何用两幅画回到过去，但她知道他们要被发现了，是那座铁塔的缘故，恶魔发现了他们。但是天堂已经被毁掉且施加了法咒，想要来到天堂只能靠那座铁塔。铁塔由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铁门组成，恶魔还无法找到他们

天使愈发沉默了，莱拉知道他是无可奈何的，于是只是安静地画那两幅画。她估计她的生命会在天使回到过去时截止，但是同样没有办法。

但是画完画那天，天使却说：

“我带你回去。”

莱拉来不及询问，就见天使拉着她的手，钻进了“过去”那幅画里，天使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现在”。

他们回到了天堂的时代的天堂，比莱拉出生更早的时候，彼时天堂一派繁荣，上帝没有陨落，撒旦也尚不见踪影。

天使看着附近的景象，突然回过身抱住莱拉，祂的脊背在不停地颤抖，斗篷的帽子落下，露出了金色的长发。莱拉犹豫地回抱住祂，祂哭了。

“谢谢你，莱拉。”

你是我的救赎（土味一下）[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过去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