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 第15章 伞修《万马齐喑》

蝴蝶蓝《全职高手》苏沐秋x叶修

原著向世邀赛结束；一句话昊翔

我本以为

想念若有声音

会是电闪雷鸣经久不息

原来是万籁俱寂万马齐喑

*

他带了一个打火机去苏黎世。

很普通的Zippo打火机，深蓝色。送他的人说这款叫‘海蓝哑漆’。十年前在专卖店里卖一百九十九，真正的收藏家是看不上的，但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唬人是够用了。

这十年他一直用得很小心。准确点说，贴身携带，但是没怎么用过。叶修举起被体温焐得温热的打火机细细端详，哑光不容易磨损，但十一年时光流过去，保质期再长的东西也难免显出陈旧来。

“叶队、叶队！——借个火！”

他闻声抬头，孙翔大呼小叫地从走廊一侧跑来。染成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穿着私服——年轻人的时尚嗅觉果然与他们这种奔三的人不同，至少他觉得孙翔这一身搭配即使现在被拉去走T台比之专业模特也毫不逊色。孙翔奔到了他面前，大口喘着气，眼神渴望地看着他手中的打火机。

“叶队……”

“喏，”他把火机抛给他，被小孩笑着接住，“不知道有没有气了。”

气当然是有的，两天前总决赛结束的晚上他把打火机加上了油。喻文州看他熟练做完一系列操作还笑着说过几天就回去了，叶队怎么这么着急用。

孙翔从兜里磨出根烟来叼在嘴上，点烟的动作非常不熟练，像是怕被打火机燎到眉毛。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响，叶修看见气喘吁吁的唐昊。他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又马上被孙翔的一串咳嗽给吸引了回来。

“孙翔，你——”

孙翔把打火机塞回他手里，一只手取下烟，另一只手比了个拇指：“咳咳——我没事，唐昊那人刚才跟我说不会抽烟的男人都是孙子，小爷我要让他知道，我可不是孙子。”

这回饶是叶修也无语了。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被烟呛得连连咳嗽却还在锲而不舍尝试的青年。后赶过来的唐昊听见孙翔的话更是直接在后者的背上狠拍了一下，冲叶修点了点头，把他拽走了。

“简直丢人现眼！”

他们走远前，叶修听见唐昊恶狠狠地说。

青年们勾肩搭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下午两三点的光景，阳光从长窗外斜射进来，泼了满地灿烂的金黄。它们像蜜一样流淌，爬上唐昊和孙翔紧挨着的肩膀，在叶修的眼睛里投下淡金勾勒的轮廓。两个身影都比他们要矮，一米七几的个头，短发，但动作完全相同，也是勾肩搭背的。

那是H市夏季燥热的风。

但少年向来敢于迎风面对世界，他从来没怕过。

因为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肩膀。

有段时间苏沐秋沉迷于接单——事实上他一直沉迷赚钱，但那一个月尤其严重。叶修能分辨出来是因为有些活他开始背着叶修接，这一点很不寻常，因为他们向来共同肩负三个人的生活。

“我说你怎么回事，”某天下午打BOSS的间隙，叶修碰了碰一边苏沐秋的手肘，后者支起半个耳机，斜眼瞅他，“你背着我搞什么呢，苏大大。”

苏沐秋难得地抿起了嘴，他把目光转回去。

“我没背着你啊？”

肯定有情况，叶修想，但是团长在耳机里一叠声地叫着苏沐秋一叶之秋你们跑哪去了，他便暂且放下思绪，投身于火热的荣耀战斗中。苏沐秋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一直很平静，叶修几次观察他的神色，他都不为所动。

他逐渐习惯苏沐秋比自己睡得还晚——比叶修能熬夜的人不多，苏沐秋能算一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太小，里屋住着苏沐橙，两个哥哥在小厅里贴着墙支了一张单人床，每天晚上不光要抱着睡，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另一个或是把另一个人挤下去。床的另一边并排放着两个电脑，每天叶修躺下以后苏沐秋就用他常用的那台右边的电脑敲敲打打，不知道做什么事。屏幕微蓝的荧光在夜里的墙上勾勒出苏沐秋模糊的影子，直到叶修陷入半梦半醒，他才能感觉苏沐秋脱了衣服，掀起毯子的一角。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苏沐秋的动作惊动了叶修，他在黏黏糊糊的梦里呓语：“睡太晚了…”

“不晚。”苏沐秋用同样的轻声回答，他拽了拽毯子的一角，给叶修盖上肚子，“睡吧。”

五月二十八号的傍晚如同H市之前的无数个傍晚一样沉闷，他拎着装了饭盒的袋子跟着苏沐秋爬上居民楼的楼梯。雨大概是要来了，台风肆虐的季节令人烦躁。苏沐秋接过环保袋进了厨房，叶修站在小厅里，怔怔向窗外看了一会。要不还是去打个本放松一下。他握了下拳，又很快地放开了。

他开机、敲打键盘。所有的烦躁、不安、焦躁终止于苏沐秋叫他吃饭的一刻——桌上有他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苏沐橙变魔术似的从无屋子里捧出一个小蛋糕来。

“鉴于明天沐橙学校活动，回不了家——”苏沐秋宣布，“——迫不得已，提前12个小时给你过生日。”

他端着一盘菜，狡黠地眨眨眼睛，叶修发现那盘菜里居然有好几块肉。

“生日快乐，叶修。”

“生日快乐！”

苏沐橙放下蛋糕，扑过来拥抱他。叶修顺势半蹲着抱起她，在厅里的空地上转了好几圈。

“喏，给你。”

叶修结束一场竞技场的战斗，大漠孤烟又有进步了，他想，一边抬手揉了揉肩膀。

苏沐秋摘了耳机，抿嘴笑着看着他。两人中间放着一只盒子，黑色，巴掌大，上面印的是白色的字——

“Zippo.”叶修念道，苏沐秋点了点头，“——给我的吗？”

“你说呢，”苏沐秋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激动和兴奋，“生日礼物。”

叶修摸了摸盒子，他又抬起头看苏沐秋，一瞬间所有背着叶修做的事、接连一个月的熬夜都有了解答。十八岁的少年抿嘴笑着，他有满腔热忱，眼神那样热烈明亮。

“十八岁的叶修，就是大人啦。”

“你也不过比我大七个月零两天而已啊，苏大大。”

叶修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打火机，海洋蓝的外壳。苏沐秋屏住呼吸，叶修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取出打火机。触感冰凉，在闷热的夏夜里让人精神一振。

“哟，是打火机啊。”

他把它夹在指缝间，灵巧地转了几圈，又握在手掌心里。

“我早就觉得它很配你，”苏沐秋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你记住了，这款叫‘海蓝哑漆’，虽说应该让你少抽点烟，可我总觉得，既然你十八岁了，就应该有一个称得上是成人礼物的东西。”

他们在暗夜里接吻，每个动作都急切而无声。出租屋实在太小，厅里的一点声响都会惊动苏沐橙。他们脸贴着脸，呼吸交错。

“我爱你。”苏沐秋说。

“我知道，”叶修扣住他的手，“我也爱你。”

多一分则过分，少一分便疏离。苏沐秋给他的爱是恰到好处的纵容与坚持。

他足够宽容，足够热爱，足够坚定——还有什么比一生伴侣具有这些品质更加重要？苏沐秋正是叶修在人海里找寻十五年的那个片段，严丝合缝地扣在随时准备剑拔弩张地同生活拼个你死我活的少年心上，将那块拼图变得完整。就是他，就是现在，抓住他准没错。叶修很少有这种全身每个细胞都催促他做某件事的时刻，拉住苏沐秋的手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很久之后苏沐橙某天用吴雪峰的智能手机看动漫，十七岁少女的脸哭成了小花猫，她接过叶修递过来的纸巾，抽抽噎噎地和他重复动漫里的台词。这让叶修沉默许久，但他觉得说得很对：就像是你一个人行走在约定好的坡道上，但是你永远都记得，你遇到那个人的那天，生命第一次有了色彩[1]。

苏沐橙说：“我去了AlLeone，那家咖啡店。”

“是吗？”叶修抬起头，“怎么样？”

“摩卡很好，香草冰淇淋太甜。”苏沐橙咂咂嘴，像是那味道还在嘴边。

“喝点水中和一下。”叶修起身拿了个纸杯，半杯热水，半杯冷水。

他把纸杯端给苏沐橙，二十六岁的女孩笑盈盈地接过。他瞥见桌上一个写着Zippo的小纸袋。

“嗯？”他屈起手指敲了敲，上挑的语气。

女孩笑得像猫一样：“明知故问嘛。”

于是他坐在他对面，摘掉袋子，取出盒子。熟悉的大小，一个打火机。

“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如果他在，一定也会送给你。”

苏沐橙喝了一口水，她垂下漂亮的眼睛，显得有点忧伤。

叶修翻出打火机，银色的外壳，拉丝款，Zippo的经典造型。

“谢谢，”他说，给了苏沐橙一个微笑，“我特别喜欢。”

“如果哥哥还在，就好了。”

苏沐橙突然说，她举起右手，看着右手小手指上的冠军戒指。

“叶修，我好希望他能在这里。”

肩膀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抬起头，叶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叶修哥哥说，语调轻快一如往常，“我也经常这么想。”

那时候的条件是真的艰苦，为了生活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得做。叶修有时候会笑着说明明在荣耀里都是从不拾荒，怎么到了现实反而变成捡破烂的少年，但他还是会跟着苏沐秋趁着大雨去买菜市场里滞销的菜，在旧物市场和老大妈讲价，磨破嘴皮只为便宜五块钱买一只每次摇头都会卡一下的风扇，两个人为了网吧换下来的旧空调和陶轩卖萌，只为了让苏沐橙晚上睡觉时别那么热。

被嘉世驱逐，做网管，拉起一支草台班子，成立兴欣，来苏黎世……这一年来，他比前十年加起来更多次地梦见他十八岁之前的那个雨夜。里屋的门关着，苏沐秋和他并排躺在小厅里的床上，窗户开一线，潮湿的风和潮湿的水汽溜进来，细细密密地把他们的手和嘴唇黏在一起。

“生日快乐，叶修。”苏沐秋说。

院子里的微光照亮桌上的钟，十二点整。

叶修突然翻身起来，苏沐秋吓了一跳，也跟着翻身坐起。叶修跨过苏沐秋身上的毯子和他的腿，伸手把桌上的一个东西够到自己手里。

“打火机？”苏沐秋揉了揉眼睛，“你拿这个做什么？”

“想看看。”

叶修简短地说。

他‘咔擦’一声打亮火机。莹莹暖光稳定地在暗夜中燃烧，映亮苏沐秋的脸庞。他一时适应不了火光，半闭着眼，可他分明是笑着的。

“德性！”他笑着骂他。

叶修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火光的底色就化成了苏黎世的夜景。

从十五层的酒店阳台向下望，整座城市光华璀璨、车水马龙。湛蓝的天幕上繁星点点，风吹起他的衣领，带走了身体的热度，却像在唱一支歌。

“老朋友啊…”

叶修微笑着。他闭上眼睛，虔诚地把手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蓝色火机冰冷的外壳。

“我想你了。”

【End】

听五月天《突然好想你》和《你不是真正的快乐》时想到了叶修在苏黎世亲吻打火机的画面，写完以后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难过QAQ

以及打火机是不可以带上飞机的，但叶修实在太想带所以把它拆开到妈都不认识，每个部分分开装所以带上去了，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沐橙的甜品店是她小时候看杂志看好久，沐秋注意到，决定以后带她去吃的。我写的时候忘了所以正文没有

注

1.“就像是你一个人行走在约定好的坡道上，但是你永远都记得，你遇到那个人的那天，生命第一次有了色彩。”引用自动漫《CLAN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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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伞修《万马齐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