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短篇集 第13章 喻黄《Iridescent Reminiscence》

Still I see you,celestial.

而我却还能看见你，如银汉星河的美丽。

1

喻文州刚开始对黄少天产生好感是在第三赛季的蓝雨青训营。如果你现在去采访那些从联盟建立伊始就关注起蓝雨战队动向的记者和地方报纸没准会得到这么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答复：喻文州刚进青训营的时候除了脸之外是个小胖子。脸不显胖纯粹是因为中分发型遮肉还有他先天遗传好。原因主要集中在两点：一他初中的时候学习特别好，这代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交代在了学校里和家里书桌前的椅子上，二是他运动细胞不发达且罹患哮喘，后者严禁他以散步之外的任何方式踏上运动场。训练营交报名表那天黄少天被魏琛提溜着后衣领看见楼梯边站了一个穿白卫衣黑长裤中分发型的男生，他一边叫着PKPKPK一边三步两步跳上楼梯追逐魏琛的身影，一句话也没和喻文州说。而喻文州在整个过程里一直盯着黄少天短裤下露出的腿——G市气温高达37℃的夏天穿黑长裤不是为了遭罪而是为了显瘦，但这些都比不过黄少天肌肉线条流畅健美的小腿。他一看就是打篮球的。喻文州对黄少天一见钟情，并且没往后者脸上看过一眼。

当然，很多年以后当黄少天问起他这事，喻文州说：“如果我当时第一眼就看了你的脸……”他饶有深意地一个停顿，惹得机会主义者放下了手中的Kindle一心一意盯着他，“我大概就不会暗恋很久，而是直接拉住你了。”

这话黄少天很爱听，所以他把Kindle扔到一边从沙发背上翻过去拽着喻文州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吻。喻文州从善如流地搂着黄少天的腰扣着他的脖子把吻加深，这个吻法式到足够把樱桃梗系上又解开解开又系上重复一百次。结束的时候黄少天双眼湿润润亮晶晶，他躺在喻文州膝盖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队长我又想起来刚分寝室的时候了，你那时候蹲在地上真可爱。喻文州说哦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然后他们又从沙发背上翻下去又给樱桃梗打了一次结。

其实黄少天来蓝雨第一天晚上进寝室的时候被喻文州吓得不轻：任谁抢BOSS到半夜十二点打着哈欠回宿舍准备摸黑洗漱睡觉的时候发现灯关着地上铺着瑜伽垫，垫子上有个人半跪着前腿伸直后腿膝盖着地跟着一边立着的手机视频里的鸟语不知道做什么也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寝室。黄少天吓得啪一声把灯拍亮才看见这个人穿的白色卫衣似曾相识，他的头发全湿透了。

“朋友，”黄少天谨慎地说，“我和你确认一下，这是男生寝室吗？你室友是叫黄少天吧？”

喻文州白着一张脸抬起头，黄少天看见他脸上全是汗但是眼睛在瞥到他的时候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喻文州点点头，于是黄少天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灵巧地跳过瑜伽垫走向自己的床，这时候喻文州换了只脚在前，黄少天看着他僵硬的动作都觉得很痛苦。

“你叫什么名字啊？”黄少天蹲着站在瑜伽垫一边看他，顺便探头看他的视频，“这么晚还没睡你在做什么？”

喻文州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又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叫喻文州，看黄少天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没有办法只好又补一句我在做小腿的拉伸。与此同时黄少天兴致盎然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点点点然后发现喻文州在做的视频叫‘女团腿拉伸’，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喻文州我还没见过人做这个呢，你以后要出道么？喻文州笑了一下说要是真能作为职业选手出道就好了，但我现在只想瘦腿，我腿太粗了。他做完最后一个往外侧掰腿的动作跪坐在瑜伽垫上，很温和地对黄少天笑，不卑不亢，甚至还有点乖。

黄少天点点头，觉得没意思就拿起牙刷杯去洗手间洗漱了，回来还没推开门就听见有人在房间里咳得天昏地暗。他一把抢过去抱起喻文州的上半身，顺着后者的手指方向帮他拿来了桌子上一支小小的白色喷雾剂。

“谢、谢谢，”喻文州抱着喷雾吸了好几口以后虚弱地对黄少天笑，“我没事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你有哮喘？”黄少天盯着喻文州，“那你怎么还做运动？”

喻文州惨白着一张脸笑而不语，头发湿哒哒地黏在前额上。这时候他十六岁，未来被联盟众人安上的‘心脏’‘白切黑’‘战术达人’等等标签已经出现端倪。十六岁的孩子大多无法拒绝由同龄人诚挚的询问催生出的倾诉欲，但对十六岁的喻文州来说，自己的事只需要自己解决。

“我下次会注意些的。”他好脾气地笑，撑着地砖试图从瑜伽垫上爬起来。黄少天狐疑地瞅着他，然后他先站起身，又伸手把疼得龇牙咧嘴的喻文州从地上拽了起来。他们站着对看好一会。

黄少天说：“以后你再做的时候一定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做，这样你万一哮喘发作也能有个照应。”

喻文州本来打算拿着毛巾去洗澡，闻言立起来微微偏着头看他。窗户开着，清凉的风和清凉的月光一起洒进来，照得黄少天的眼睛亮晶晶的，黄少天地砖上的影子也亮晶晶的。十六岁的喻文州看着十六岁的黄少天瘦但是有肌肉的腿，权衡了两秒钟。

“好呀，”未来的战术大师声音轻快，“那就辛苦少天陪我了。”

2

有一句话王杰希和他的得意门生高英杰讲过，叶修和他的得意门生邱非讲过，张新杰和他的得意门生宋奇英讲过，就是“喻文州是很可怕的一个人。”这是他们仨远程异口同声的前半句，后半句产生了分歧。王杰希是“论心性，他大概是联盟前三的坚韧”，叶修是“拥有惨绝人寰手速的战术大师”，张新杰是“这个人具有极高的逆商值”。三个少年在老师说的同一时间缓缓点头，但就明了这个事实的时间来讲，十六岁的黄少天领先了联盟所有人好几十个身位格：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联盟里严格来说还没有喻文州这个人。他报名青训营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这也就是黄少天从来没有在训练营里挑衅过喻文州——半大孩子希望之星，没什么是未来剑圣不敢干的，蓝雨训练营让他打了个遍，不管是操作solo还是音波solo都没人是他的对手，却唯独对喻文州客客气气。不管是命运的指引还是命中的注定，黄少天觉得喻文州必然是会干大事的人，喻文州身上的某种东西微妙地在他到蓝雨的第一天就把他煞了一煞。

在遇到喻文州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这种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无论是早上六点起床锻炼两小时加晚上睡前两小时瘦腿拉筋，还是在训练营吊车尾被嘲笑排挤独自加练到深夜，黄少天初中班里的年组第一学霸学起习来都没有喻文州更拼。有时候他觉得喻文州的努力是徒劳的，黄少天在打荣耀上天赋异禀，‘天生的机会主义者’，他是天才可喻文州不是。喻文州像一只灰扑扑的蝴蝶，一声不吭地打磨翅膀想要将自己磨出光来。

虽然说要陪喻文州一起锻炼但黄少天大多数的早上都起不来，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看着喻文州侧卧在瑜伽垫上蜷成婴儿姿态抬起一条腿做那个什么‘美丽芭蕾’。他某一次心血来潮跟着喻文州一起练的经历以坚持了两组动作共计十个八拍就倒在床上大喊“这这个女人是魔鬼吧”告终，这不仅惨痛，而且血腥，从此他再看见喻文州做美丽芭蕾一做两个小时就对他充满敬意。

魏老大和喻文州那场著名的三局PK黄少天不在场，他在下楼拿可乐——一共三罐，魏琛一罐，喻文州一罐，他一罐。他抱着可乐蹦蹦跳跳上楼的时候敏锐地觉察到了训练室里微妙的结了冰般的气氛，他看见魏老大坐在电脑前有点呆的动作，看见文州不卑不亢地站起来说“谢谢前辈指教”。后来方世镜通知他们说队长退役了，索克萨尔交给文州，蓝雨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两个的时候黄少天觉得又难受又在意料之中：喻文州是能成大事的人，他是黄少天认识的所有人表面最云淡风轻，背地里对自己最狠的。

3

他俩出道的第四赛季蓝雨买了个热搜。说是买的也不对，刚开始的确是蓝雨有心为之，四小时后有关喻文州和黄少天出道的新闻被蜂拥而来的剑诅自来水们合力捧上微博头条挂了两天。官宣里放了他们两张队服两张私服，黄少天的虎牙和喻文州又长又直的腿成为了姐姐粉们尖叫的重灾区。“申请喻文州的腿单独出道”成为后来蓝雨粉对外安利喻文州的宣传语之一，很是持续了一段时间。

剑与诅咒很快崭露头角，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几年之后以二人姓氏命名的CP会荣登荣耀圈RPS首位并蝉联多年。他们那时候只想着赢，少年们迎着风迎着光向着银河，百折不挠，一往无前。他们在新秀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但是这并不影响喻文州研究新的战术和黄少天刷刷刷刷刷刷刷操作出七个剑影步，他们在第六赛季狙击了微草的三连冠，给蓝雨捧回了第一个冠军。

后来黄少天某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被人问起怎么看待喻文州。他像喻文州看到他的第一天那样欢快地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和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说队长是世界上最好的队长，是我最佩服的人。记者说你可以举个例子给我们吗，黄少天说那例子可太多了，比如文州长得超帅性格超好人缘超棒你早上很早起床把他吵醒他也不生气指挥的样子又睿智又冷静蓝雨有他在所有人都会很安心因为他就像基石一样……然后他被记者缺氧般翻白眼的动作叫停。黄少天放慢了语速把手放到膝盖上，认认真真地说你知道吗，我刚认识文州那天半夜回寝室看见他在健身，我们今天早上从蓝雨出来之前他也在健身，我从没有哪一天看见他停下脚步。他就是这样坚韧又坚持的人，一件事可以持之以恒做十年。我当时就觉得他是无论做什么都会很优秀的人，十年后的现在我觉得他是最优秀的人。

蓝雨那期专访做的是‘沐雨栉风，与你同行’，毕竟这是剑与诅咒守护蓝雨的第十年，是这对组合出道的第十年。电竞周刊的封面上喻文州与黄少天相背而立侧身站着，影子拉成长长的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那期杂志卖到脱销，卢瀚文说他亲眼看见老板管书报亭要了一张海报拿回蓝雨糊在会议室外面的墙上，转头进办公室又托出一张看起来是在海报筒里珍藏多年的海报贴在十年剑诅的旁边——那是第四赛季他们刚出道不久的私服照，露出黄少天的虎牙和喻文州的长腿。他们默契地一起戴了蓝雨战队的胸针。

他们退役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举起手来问喻文州请问您退役后有什么规划么，我听说冯主席有意让您进入联盟工作。喻文州呵呵笑着说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拿到了两个冠军戒指，我只想赶快回老家结婚。他刚说完这话屋顶就险些让高呼的声浪给掀起来，有记者大声追问喻队是谁呀谁呀漂不漂亮带出来我们想见见，然后喻文州回过头，向黄少天伸出了手。

End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