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之人并不能发现神社后殿的异常,这位河源城主兴师动众了数日,立刻就没了兴致,待不惯这乡野之地的他很快就受不住回了自己的大城堡,只留下被他砍秃噜的桃树桩和一片被踩踏后的田地。
敢怒不敢言的村民近乎迫不及待地将这瘟神给送走,麻木地收拾残局。
有些外来户唯恐城主降罪,又马不停蹄离开了这座刚热闹起来的村镇,信之村重又回到了之前的寂寥。
但这安静也并未维持太久。
桃木确有辟邪之效,不知这河源是先前就有被妖邪骚扰亦或者单纯的心理作用。在重建了一处桃木屋后,身体大好。
不几日,信之村其他幸存的桃树也开始被人偷偷砍伐,砍得一向自认宽宏大度的我也不免有些生怒。
当晚我就找到包括河源在内几个蹦跶地最欢的权贵,给他们送了一场噩梦,让他们知晓神明的桃树并没有什么保佑他们的特殊功效,该倒霉还是得倒霉。
所幸这些桃树都是新木,即便有驱邪之效也维持不了多久。偷砍桃木之事,总算扼制住。
“灼华大人,又一窝鸡仔出生了,一个个都健康得很!”
看着心大的完全忘掉之前还要替我鸣不平如今只知道傻乐的小妖怪,我直接给了他一个爆锤,顿时觉得郁闷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邪见眼泪汪汪,委屈道,“灼华大人为什么要打我?”
“看你不顺眼。”
“Q_Q”邪见嘀嘀咕咕,“灼华大人现在怎么也和杀生丸大人一样喜怒不定的。”
“说什么呢?”
“邪见什么都没说,我去浇水了!”邪见脚底抹油。
小妖怪最近侍弄农事相当勤勉,想到他刚刚说生了一窝健康的小鸡仔,我不由口齿生津,已经可以想象到它们可爱的妈妈是如何的肥嫩。
自从杀生丸走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空有鲜嫩食物却只能干瞪眼,委实难受。空间里那些灵果本就没多少,已经被嚯嚯了个干净,可我又实在不是个擅长料理的人,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烧烤我还是会的。
正好有之前整理出来的那包烧烤料,我摩拳擦掌,决定现在就去挑一只大肥鸡!
来到后田,却没见到本该浇水的小妖怪。田地里的菜久不摘取,一片的生机勃勃,我抄手,踱步而过,忽然脚步顿住,快步走向田埂,扒开浓密的菜地。
果然,菜地中有掐剪的痕迹,被边上的菜叶遮挡,肉眼能难发现。不止是这青青菜地,瓜藤豆架上也有被采摘过的痕迹。
奇怪,小妖怪难道还在偷偷背着我练厨艺?
我走向已经被我扩展过的鸡舍,经过艰难选择,选定了一个幸运的小可爱,直接抓着往河边走,准备来个河边快乐烤鸡。
结果还没走到河边,就发现了邪见鬼鬼祟祟拖着一个大布兜的身影。
“邪见爷爷!”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小姑娘兴奋地朝他挥手。
邪见一个惊吓跳起,喊道:“你小点声!不要突然吓人啊!”
“邪见爷爷的声音也好响!”
邪见猥琐捂嘴,然后赶紧拉过铃的衣摆,催促道:“快走快走,别被发现了。”
铃也学着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垫着脚尖弓着背,跟他走到了路边一棵大树边。
我嘴角抽了抽,有点没眼看。
这么可爱一女娃,跟着小妖怪学什么猥琐呢?!
邪见当比他还大的大布兜放下,打开绳结,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兜,递给铃:“里面是鸡蛋鸭蛋鹅蛋,你和你爷爷每天煮一个。小心别碎了。”
“谢谢邪见爷爷,谢谢土地神姐姐。”铃捂住嘴,小小声说,“铃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小妖怪打着我的名号呢?
大布兜里面就是一些蔬菜瓜果了,装了满满一袋。
铃小小的人,力气倒是不小,背着一个大布兜依旧走得飞快,热情地向邪见挥手道别就下山了。
见人离开,我悠悠走出,掐着声音道:“邪见爷爷好大方哦~”
“那是,我邪见……”小妖怪猛地一个激灵,哆嗦着转过身,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滚,“灼,灼华大人!”
“我听得见~”
邪见猛地扑地,还不等我问就叭叭叭自己招了:“邪见我是看她太可怜了,所以才给她送菜的。那个老头本来就不算富裕,年纪一大把也侍弄不了多少田地,之前被那城主给毁了,又因为得罪了人,家里还被抢砸人还被打了,铃就只能上山采野菜野果果腹。本来邪见是打算遵从灼华大人的命令不管的,可可是那天正好碰到她昏倒在地差点被蛇咬,才忍不住救了人。”
“行了,我又没怪你。”
小姑娘确实比之前狼狈了不少,看得出来遭了些罪。河源面上功夫做的还行,估摸着是一些狐假虎威的人有意去讨他的欢心才做的。
勇伤得不算重,但毕竟年纪大了,推搡的时候又撞到了脑袋,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趁铃哼着歌在那做饭,我简单查看了一下勇的情况。
邪见缩着脑袋小声问道:“灼华大人,怎么样啊?”
“平日里身体就很康健,这点伤不妨事。”我将随手丢进袖里乾坤的鸡取出来,丢给邪见,“拿给铃加餐吧,炖个汤给老爷子。”
“欸!”邪见喜笑颜开地抓着鸡往后跑。
一个与我有缘,一个与杀生丸有缘,既然都瞧见了这惨样,我还真不能就放任不管。若是平常,村民们也都乐意来看护搭把手,可河源城主之事刚过,村民们也惜命得很,便是过个十天半月才敢来看一回,到那个时候,小伤都拖成大病了。
说起来,信之村如今趋于安定,若我今后不想多管闲事,是该培养个管事者出来。
其实这地方,基本每隔几个村镇,就会有巫女僧侣降魔人一样的存在驻守,护一方平安。信之村之前有事都是去他处请人降妖,倒不如我来做主,给他们培养个出来。
正巧,铃也确实有根骨,虽比不上桔梗戈薇,若成长起来,也足以应对大部分魍魉妖魔。
只是……我的修行方法要等有所成效,至少也得数十年往上了。
我脑子里不由想到杀生丸之前说把桔梗给我绑来的建议,竟然一时间很有些心动。好在铃的出现及时打断了我不合时宜的想法。
“土地神姐姐!”铃顶着个花猫脸,上来就是一个大笑脸加鞠躬,“谢谢土地神姐姐帮助爷爷!”
“我叫灼华。”
“灼华大人!”
看着小姑娘亮闪闪的眼睛,我又重新说了下勇的情况安了小姑娘的心,而后问道:“如果我要将你送去其他地方学习降妖之术,你可愿意?”
“铃愿意!如果铃变厉害了,就不会有人随便欺负我们了,铃也可以赚钱养家。不过铃可以把爷爷带上吗?爷爷会想铃的。”
铃这话虽不全对倒也不错,有本事的巫女在权贵中的确有话语权,也不缺钱财。她能明白这点,倒省了我一些嘴皮功夫。
“此事不急,我说了也不算。等你爷爷醒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愿不愿意与你同去。”
“谢谢灼华大人!”
“喂铃!你就这么把鸡丢给我了,快过来帮我抓呀!”邪见在后头大呼小叫。
我在铃额头点了一下,说道:“日后有事你可自来神社后殿寻我,至于那里的牲禽瓜菜,你可以随意取用。不过不劳而获是不对的,你也要分担起照料它们的职责。”
“恩!铃知道了。”
原本我以为这寻师安排怎么都得过一阵子,没想到契机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