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宿命似乎有了答案。
又是一阵恍惚,只觉一番天旋地转,宿命觉得被一种奇异的力道拉出,又是到了邯山部。
邯空盘腿坐在篝火旁,石埙在指尖转得飞快。宿命盯着他后颈的烙印——那奴印比客栈小二的更深,像是有人拿钝刀反复刻了上百遍。
也是,壳子用干瘪了吧。
“小宿儿,带老夫出阴死之地透口气如何?”邯空突然咧嘴一笑,“当年你爹进巫族禁地前,还托我给他儿刻拨浪鼓呢。”
宿命没接话。远处帝天的黄袍扫过草尖,九节玉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摩挲着石埙上的裂纹,这纹路和梦里乌山部的祭器分毫不差。
宸冲缩在帐篷后头探出半张胖脸:“您老这身子骨出界口怕是要被罡风吹散架......”
“也是,”邯空把石埙往宿命怀里一塞。
“那骨灰也成。”
玉笏破空声骤然炸响,宿命后颈一凉,眼见九枚骨钉从邯空袖子里钻出来,钉身上的蛮纹歪歪扭扭,和玉笏撞出火星子。宸冲吓得一屁股坐进篝火堆,手忙脚乱拍打烧着的衣摆。
“蚩山魂倒是舍得下本钱。”帝天的玉笏压住邯空天灵盖,金篆文顺着皱纹往下淌,“可惜这道分魂,今日要折在阴死之地。”
邯空突然喷出口金砂,砂砾在半空凝成个挥斧人影。宿命瞳孔骤缩——那劈砍的轨迹,和他上月打碎演武场傀儡的动作一模一样。
玉笏捅穿胸膛的传出闷响,宿命看着金砂从邯空单薄枯瘦的身体里喷涌,在背后聚成模糊的魁梧身影。那影子举斧虚砍一记,炸得满地草皮翻卷。
“带他去...九阴界......”邯空烂风箱似的嗓子也卡着金砂,手指在宿命衣摆蹭出血痕。
帝天广袖一卷,金砂凝成的斧影散成光点。宿命低头看衣摆,血痕早被暗劲抹了,倒是石埙缝里渗进几粒金砂,摸着发烫。
……
星辰战舟穿透云层时,宿命正盯着舱壁星图。代表大叶仙宗的辰星被黑雾蚕食,这是百年一遇的"星蚀"。他袖袋里的石埙突然发烫,金砂在裂缝里拼出个“亥”字。
“少帝,仙尊有请。”门外传来北凌的声音,语气像在背咒文。
宿命把石埙塞进腰带暗格,经过甲板时,瞥见宸冲跪在角落擦地板,胖脸上还沾着草灰——自打邯空那场架后,这纨绔见了帝天就跟鹌鹑似的。
帝天站在观星台上,指尖捏着片染血的甲胄:“阴死之地的秽气倒是养人。”甲片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紫,和宿命手背青筋走向完全重合。
宿命垂眼盯着甲片裂纹:“父亲教训的是。”
玉笏突然挑起他下颌。帝天眼底的金纹像活过来的蛇:“三日前种封魂印时,你抖得可比现在厉害。”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带着腐檀香。
舱外传来闷雷,宿命借着雷光垂首,露出后颈淡去的莲花印:“父亲若是不放心......”
“明日搬去观星阁。”帝天往他怀里扔了枚青铜铃,铃舌刻着梵文“镇”字,“北凌上月悟道时出了岔子,那儿清净。”
等黄袍消失在楼梯口,宿命把铃铛塞给路过的仙鹤。那扁毛畜生啄开铃舌,里头掉出半片染金的甲——和北凌前日呕出的金砂一个成色。
宸冲蹭过来时差点踩到鹤屎:“这铃铛......”
“喂鸟的。”宿命踢开试图啄他腰带的仙鹤。窗外赤色流星划过,他摸到石埙裂缝里的“亥”字变成了“三更”,而观星阁的守卫三更天换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