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春山 第2章 第 2 章

范闲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纸条的事，直接回绝故而很爽，可他的目的又不是将人得罪个遍。他还想完成他老娘未竟的事业，但自己爽快的后果大喇喇的挂在那——叶轻眉的结局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得迂回着点，不死才能输出。

索性会试次日才正式开始，他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思考对策……个屁啊！一晚上能想出什么花？

当夜里，范闲的院子进了个“贼”，王启年身姿轻盈地翻下了墙，听陈萍萍的差遣给他递话来了。范闲得了话，心里就稳了。他先前也并非全无法子，只是怎么看都会开罪人，可既是如此，那便不存在什么顾忌了。

第二日，范闲穿着官袍，大大咧咧的在考院门侧摆了太师椅，居中郎的差事，从入场检查开始。大约是这年代的科技不似现代那般发达，若是检查的不细或打点得当不被抓住，作弊一事还算容易。范闲心中已有了对策，是以心态轻松的很，效仿起《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的纪昀监考，查出了不少挟带私货的考生。不过同铁面无私的纪晓岚不同，他查出来便让人放了行，还直言若有藏私的自己处理掉，如果会试中途被发现，就扒了他们的衣服在皇城前溜溜，好叫人明白何为斯文。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哪还有人敢作弊？哪还有人好意思作弊？不管心里怎么想，众考生都老老实实的答了卷，范闲穿梭于各个考位，瞧瞧这个，瞅瞅那个，对监考一职满意得很。

会试共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礼部二衙考院。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七天，范闲都无法离开这个院子了。

范若若大约能猜出范闲想做什么，不过若是连范闲都解决不了，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她又不傻，自然明白周旋于各方势力并不容易。她如今的大事，便是给范闲送饭。

范闲进考院前，特意给她留了条子，上面写满了这几日想吃的菜肴，范若若左右无事，每天准时准点地去礼部的角门送饭。一众官员甚是无语，春闱年年有，就没见过有哪位考官整天吃山珍海味的。

会试第四天的早上，范若若去了裁云布庄，去试试先前订制的骑装。范姑娘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前脚范闲才同她讲了春猎时也带她去长长见识，后脚她就跑去加急做了骑装。她定要学会骑马，如此以后若有机会游历各地，也方便许多。

骑装多为红色，范若若鲜少穿红衣，平日多是淡色，最亮眼不过嫩绿，而今试穿之下，觉得还挺衬。

与老板商定修改的细节时，偶然抬眼，范若若便见对面的一家成衣铺里，立着个半熟不熟的身影，是那个姓燕的莽夫！

京都里衣物与布料类的铺子都在这条街，范若若选的当然是最好的，户部尚书家岂会缺钱？反观燕小乙那边，就低了个档次。不过那家服饰的花色与裁云布庄雷同，又因料子差些而便宜些许，在中层阶级来说很受欢迎，所以即使开在裁云布庄的对门，生意也不差。

燕小乙并非大户人家的公子，亦不是毫无家资的小子，选择性价比高的成衣铺无可厚非。

范若若同老板说着话，脑子里也没闲着。莫非燕小乙也是来买骑装的？哥哥虽然说了他将被调去定北军，可春猎之所以安排在春闱之后，便是为了用武力向学子们展示庆国国威，也是为在惫懒的冬季过后锻炼皇子朝臣们的胆量气魄。那么燕小乙的北调或许会在春猎之后了？怎么说他也是现今京都中骑射方面的第一人。

范若若想着想着，眼神就不自觉地瞟了燕小乙好几遍，冷不防燕小乙回头望向她，目光锐利如电，范若若下意识收回视线转过头，停了一会儿又气闷，我心虚什么？就看你怎么了？长那么大只还不让人看了？

范大小姐做好了心理建设，气势十足地欲看回去，却瞬间泄了气，燕小乙的人已经不在了。范若若踏出店门再去探，整条街上也不见其人，走得倒挺快。

范若若这气儿没撒出去，只得悻悻回了柜前，又同老板过了一遍要改的地方，便回府准备食盒了。

礼部的角门处现在不止范若若一个送饭的了，其他大人家里也有人陆陆续续来送，俱是得了范闲的启发。会试由礼部主持，多是文官，鉴查院的人只负责守卫。起先文官们觉得学子们在外答着关乎命运的卷子，他们在内大鱼大肉不太好，后来想想，谁还不是这样硬撑着过来的了，我们何须难为情？于是纷纷效仿起居中郎大人，毕竟统一送来的饭菜为了不让学生们在考试期间吃坏肚子都中规中矩的没什么花样滋味，自家送的饭菜当然香多了。

范若若进了角门在门内侧的石桌处和范闲说话，守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这里都是礼部和鉴查院的人，前者不愿得罪宰相和司南伯，后者不会傻到阻拦自家大人，反正范闲也就和范若若聊些无关紧要的，无妨，无妨。

范若若边陪着范闲用饭，边和他聊天。

“对了哥，我早上去布庄的时候碰见燕小乙了。”

范闲的雷达倏地竖起，“你们说话了？”心想倘若燕小乙得了他的警告还不老实，说不得他就会使些小手段了。

“那倒没有。”范若若鼓了鼓腮咽下饭菜，向哥哥告状，“可他瞪我了，超凶的！”

瞪人？那还好，说明燕小乙对他妹妹确实没那方面的意思，不然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便是瞪她，那也太怪了吧。

范若若不满道：“哥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瞪我哎，吓了我一跳呢，你还松了口气的样子？”

“咳咳，你哥我处事向来公正，他为什么瞪你？”

“呃，可能是我瞧他的次数太多？你们习武之人好像是对他人的视线比较敏感？”范若若自省，许是因为两人之前的对峙，燕小乙以为她在挑衅？

这下范闲又不淡定了，合着是若若看上人家了？不行不行，他不能老往这个方面想，燕小乙怎么也是高手一枚，往人群里一站自有高手的气质，惹人青眼实属平常。

但萌芽这种东西要扼杀还是趁早。

范闲弹了下她的脑门，“以后别老盯着别人看，尤其是男子，这次是燕小乙识得你，要是不认识呢？多冒犯人。再说你老看他干嘛啊，他长得帅？”

范若若张口欲言，又止住了。平心而论，也许不及他哥哥的貌美程度，但燕小乙确实长得不差，属于英武那一类。

就是对姑娘粗鲁了些！

范闲观她像是听进去的模样，稍安了心，想着还得找个机会挑挑燕小乙的刺儿，我妹也是你能瞪的？

“对了，你去成衣铺干什么，做春装？你们女孩子啊，总是觉得自己的衣柜里少一件衣服。”

范若若开心道：“什么呀，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春猎吗？我订了身骑装呢。”

“……”范闲干饭的动作顿住，“若若啊，我忘跟你说了，春猎吧……大概是去不成了。”

“何意？”

范闲没什么事不能和范若若讲，他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范若若的目光立即亮的跟什么似的。

“哥，要真是这样，那可比春猎刺激多了！”

“……你这么兴奋？都不意思意思担心我一下？”

“哥才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最坏不过叫父亲丢官弃爵，总能保住你。”

范闲伸出大拇指，真是范家的好女儿，范建听到了怕是会增寿十年。

“这事我可只告诉你了，父亲都不知道，你别说漏了啊。”

“我你还不放心？”

“行，我们家若若最是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