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不记年 第68章 庆余堂

叶大掌柜安慰其余众人退到议事厅外，这才对范闲道：“我代表庆余堂的掌柜们向少东家恭贺新婚，小姐要是知道少东家已经成家立业，必然十分欣慰。”

范闲回过神，正要向他介绍陈雍容，叶大掌柜已经了然地点点头，道：“我曾经见过少夫人，那时少东家还在澹州。”

陈雍容冲着叶大掌柜屈膝见礼，道：“当时晚辈求教经商一道，偶得大掌柜指点，还未曾道谢。”

“少夫人哪里的话。”

王启年在三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还是没想明白这叶大掌柜究竟为何叫范闲少东家，又为何让范闲见叶轻眉的牌位。

范闲看出他的困惑，幽幽道：“叶轻眉是我娘。”

王启年一下子弹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叶轻眉……是你娘？”

范闲无奈地点点头。

王启年又看向陈雍容，只见她也点头，这才明白原来只有自己不知道自家大人的身世。

天下第一女首富叶轻眉，创办鉴查院的叶轻眉，传闻中的叶轻眉，渐渐消失在这个世上的叶轻眉……是自家大人的亲娘。

“少东家刚来京都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去街上看过您。”

范闲诧异地问道：“您早就知道我娘是叶轻眉了？”

外面都知道他是范建的私生子，可没人知道他娘是叶轻眉啊，眼前的老人竟然一清二楚。

“是，小姐出事前曾经有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世，她说……如果她在世，少东家姓什么犹未可知，但如果她不在了，少东家的名字一定是范闲。”

范闲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道：“不对啊，我还没出生呢，她怎么能确定我一定姓范？”

老娘信里是提过什么记忆移植的实验，但这里除了她，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这天下那么多人，他叫刘闲、赵闲都有可能，老娘为什么笃定了他姓范呢？不仅信里这么写、连叶大掌柜也知道这件事……

王启年善意提醒道：“大人，不管您娘是谁，您肯定都姓范。”

范闲自然是没法和王启年说明自己亲爹是庆帝的事情，只是道：“那也……”

一旁坐着的陈雍容却忽然轻声道：“我想是因为爹在她眼中最为可靠吧。”

范闲微微一愣，看向自家雍容，从她的目光中渐渐明白了过来。

对于叶轻眉来说，她或许从未打算透露过范闲的身世，范闲也许是实验品，但对她来说也是自己的孩子，而如果有一日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希望养育自己的孩子的人，是范建。

尽管她没办法看着他长大，可是她早就为他做好了一切打算。

范闲心中百感交集，追问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叶大掌柜摇摇头。“不久之后商铺就归了皇室所有，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姐。其实我们也想去见您，只是我们这些人都被盯着，轻易不得离京。”

范闲有些错愕，问道：“为什么？”

陈雍容幽幽开口道：“因为叶轻眉。”她看着范闲，认真地说道：“这三个字有千钧之力，惧怕她的人永远都会忌惮。”

不知为何，范闲的心中立刻闪过了长公主的名字。

他先前也曾经考虑过，陈萍萍说到底是皇帝的人，长公主就是再怎么疯，也完全没有必要故意出卖陈雍容来激怒陈萍萍，导致一个水火不容的局面。

唯一有可能的是长公主厌恶和惧怕叶轻眉亲手建立的鉴查院，对于陈雍容自然也深恶痛绝。

范闲忍不住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大掌柜虽然年事已高，但提起叶轻眉的事情却是滔滔不绝，明明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他却好像仍旧历历在目，似乎那个活泼睿智的少女一直活在他的记忆之中。

饶是范闲对母亲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也依旧被这些往事所动容。

他拿起放在香案上的檀香点燃，静静地望着刻有叶轻眉三个字的神位。

“少东家写的那首万里悲秋常作客，我们都已经听过了，确实是好诗。”叶大掌柜微微一笑，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小姐也会写诗，只是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不瞒您说，她曾经为我作过一首。”

范闲微微挑眉，好奇地问道：“哦？她也写过？”

“小姐的诗和常人写出的诗不一样，不会拘束于韵律韵脚，引用的典故也十分特别。”叶大掌柜很是得意，他骄傲地直起身体，认真地朗诵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范闲：“……？”

“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陈雍容和王启年听着叶大掌柜的诗，不由面面相觑。

这怎么听着也不大像是诗词，但和赋文之类的也不一样……

“耳朵竖的像天线，听到一切可疑的声音！”

和云里雾里的陈雍容与王启年不同，范闲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跟着叶大掌柜的节奏无声地默诵起来。

光听这首“诗”，范闲已经大彻大悟，自家亲娘别的不好说，大忽悠的功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强。

陈雍容余光扫向范闲，只见他也跟着叶大掌柜一起念念有词，显然是对叶轻眉的“诗”十分熟悉。

叶大掌柜还生怕三人不懂，细心地解释起了每一句的意思，诸如何为“天线”。

王启年立刻夸赞道：“这诗确实有独到之处啊！”

范闲轻笑一声，道：“我现在算是明白，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讲过叶轻眉的过往，叶大掌柜这才提起最要紧的事情，那便是内库的亏空如何填补，庆余堂的掌柜们经营商铺多年，对于商铺内部的机密了解甚多，若是以此作为要挟，必然能从各大商铺汇集大量现银，到时候便能帮助范闲填补亏空。

只是这样必然会影响到各位掌柜的信誉，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范闲自然是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他心中已经有了方案。

他知道自己无法像叶轻眉那样光芒万丈，但是他也没打算做怂包软蛋。

范闲向大掌柜要了京都商铺东家的名单，三人才从庆余堂里出来。

王启年有些不安地问道：“大人，这亏空到底是大事儿，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个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王启年面露疑惑，问道：“什么事？”

范闲牵起陈雍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度蜜月。”

“度……度什么月？”

范闲一字一句道：“度，蜜，月。”

两人一同回了范府，陈雍容这才好奇地问道：“什么叫蜜月？”

范闲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两个这样甜甜蜜蜜地呆一个月，那就是蜜月啊。”

陈雍容挽着他的手臂，和范闲一起沿着院中的小路向前走，问道：“刚刚叶大掌柜所说的那首诗你听过？也是你所说的另一个世界的诗？叶轻眉，她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范闲没想到她竟然好奇这个，故意卖关子道：“这个嘛，雍容你想听？”见陈雍容点头，他这才露出得逞的笑容，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雍容忍不住伸手搡他一把，故作生气：“轻浮……”话虽如此，她瞧了一眼四下无人，这才凑到范闲颊边小啄一下。

范闲总算心满意足，正要回吻她，已经被陈雍容伸手拦住，范闲振振有词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陈雍容脸颊微红，恨不得咬他一口，娇嗔道：“这道理是这样用的吗？怎么大婚之后真成了个登徒子……”

范闲正色道：“在外面我可守男德了。”他抓住陈雍容的手，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道：“等我晚上还了之后再给你讲。”

陈雍容拿这狐狸一样的人没办法，只好道：“不许耍赖。”

“那当然。”范闲笑眯眯地说道：“思辙这会儿十有八.九拉着奶奶攒局打牌九呢，咱们也去看看。”

说起这个，陈雍容也有些发愁，道：“我可打不了这个，以前婉儿和才人她们玩牌的时候我就不大懂，只能帮着摸牌，拢共打了一次，便把婉儿的钱全输完了……偏偏家中总凑不齐一桌，今早出门前思辙还让人问我什么时候过去呢，说是等奶奶累了就让我替。”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陈大人，对于赌钱一道却没有丝毫天赋，范闲对此也有评价：

“咱们小陈大人是没有发横财的天分，踏实肯干才是正道。”

陈雍容听他这样说，嘟囔道：“说得好像你赢得过思辙似的。”

范闲确实和范思辙玩过两三把，奈何真不是这钱串子的对手，这下让范思辙发现了鼎鼎有名的小范大人的弱处，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样一想，范闲哼哼笑了一声，拉着陈雍容的手，道：“走，咱们再去和他搓两把。”

陈雍容嘲笑道：“你去了也是输钱的份，思辙在牌九一事上也算是大宗师了，你是打算把腰包掏空呀？”

“那也得去，不然他的气焰更嚣张。”范闲挺起胸膛，自信开口道：“什么大宗师！打得就是大宗师！”

陈雍容看他这样骄傲，故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道：“这么能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

范闲与她十指相扣，防着她急了来拧自己的耳朵，故意道：“我的腰闪没闪，小陈大人最清楚啊。”

陈雍容被他说的脸红，啐了一口道：“不知羞！”

“走！咱们打牌去！”

闲鹅：什么他○的大宗师，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子打的就是大宗师！

雍容：捂嘴

Qindy：？

最后确实是打大宗师了（点头）

祝大家中秋快乐，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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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庆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