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玉连环 第1章 稚子语

皇后刘娥多年未孕，入宫多年终诞一女。

自寿春郡王出生后，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婴儿啼哭之音，而小公主的诞生，自然是官家与皇后之喜，更是大宋之喜。

官家对刚出生的小女儿是百般疼爱，亲自取名为“觅湘”，意在“寻觅潇湘”，大有将女儿当做天上仙子之意。

小名却是当时还年幼赵祯取的，名唤“圆子”，只是因着小公主出生时是上元节，生得又白又圆，与那瓷碗里圆滚滚的小甜食一般。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六哥！六哥？六哥——”

紧接着还有另一人的声音：“公主，公主！太子不在这里……”

赵祯在水榭中的假山后躲着，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他心底暗自叫苦。

这小姑娘一向依赖身边的人，对赵祯这个哥哥更加黏糊，这小丫头是全宫上下的眼珠子，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赵祯被黏烦了也不敢怎样，只能避着她。

他的母亲，如今的皇后刘娥只孕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是他，一个就是赵觅湘，兄妹二人仅相差五岁，又同是淑妃杨氏抚育，因此关系格外亲密。

不过比起他来，母亲与妹妹更加亲近一些，面对他是则更加严格，赵祯难免有些嫉妒，但想到妹妹年纪还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又颇爱撒娇，赵祯便也没了嫉妒。

此时是秋季，水榭寒冷，赵祯呆久了难免打了个喷嚏。赵觅湘耳朵灵，一下就听到了他的喷嚏声，立刻绕到假山后面，果然看到赵祯猫着腰在那里藏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高声道：“我就知道六哥在这里！”

她说完就要奔过来，赵祯急忙喊道：“圆子，这里临水，冷得厉害，别过来！”

赵觅湘倒是乖乖止住了脚步，紧跟在她身后的茂则也急忙停了下来。

赵觅湘在原地转了一圈，两个总角晃来晃去的，她又道：“那六哥你快过来，不要风寒了！嬢嬢要担心了。”

赵祯见自己被抓住了，实在是避不开这个粘牙的小丫头，只好瞪了一眼负责引人的茂则，乖乖走到赵觅湘身边来。

茂则只好更加低垂下头，心底却有些好笑这对兄妹的相处。

赵觅湘却察觉不到赵祯的心思，伸出手拉着赵祯，道：“哎呀，六哥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水榭那边原来真的那么冷呀，我还以为又是六哥骗我的借口呢。”她又冲着赵祯招招手，道：“你弯下腰来。”

全宫上下也只有她会这么对赵祯这个太子，周围的宫人都忍不住有些憋笑。

赵祯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只好故意板着脸道：“做什么？”

赵觅湘知道他是装的，只是举起双臂够着他的肩膀，道：“弯腰嘛，弯腰嘛！”

赵祯受不住小姑娘软软糯糯的撒娇声，只好用手臂夹着书，如同茂则平日里对他那样佝偻着身子。

赵觅湘先是摸了摸他的脸，随后又捏了捏他的耳朵，道：“六哥的脸凉凉的，可耳朵好烫啊……今天晚上肯定要生病咯～”

赵祯被小丫头这么捏着，见她得意地眯着眼，嘴角弯弯的，才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戏耍自己，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道：“小圆子，你再这么都弄你的六哥，六哥可就要生气了。”

赵觅湘哼哼了两声，道：“谁让六哥躲着我，六哥以后再躲着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赵祯笑着问道：“那你和谁好啊？”

赵觅湘转了转眼睛，道：“我和茂则好！让六哥喝醋！酸你！”

茂则立刻躬身道：“茂则不敢。”

赵祯掂量了一下赵觅湘，暗自感叹她又重了不少，道：“走吧，我把你送回嬢嬢身边。”

两人刚进了坤宁殿，皇后正在那里翻看宫务，兄妹二人正要贴着墙根走，皇后慢悠悠地开口道：“回来了？”

赵祯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打了个喷嚏，赵觅湘一下绷不住了，朗声笑了起来，随后快步走到皇后身边，一下子扑进皇后怀里，道：“嬢嬢，快给六哥熬热汤吧，他真要风寒啦！”

皇后放下宫务劄子，将女儿搂入怀中，眼里满是柔情，她笑道：“又是你追着六哥，惹得他烦你躲起来了吧？”

赵觅湘立刻维护赵祯，反驳道：“才不是呢！我这么乖，爹爹都夸我呢，六哥才不会烦我。是……是我们捉迷藏，六哥躲到水榭去了。”

赵祯察觉到母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还残余着鲜有的柔光，与他梦里的母亲一模一样，却听到皇后冷冰冰地开口道：“太子身边的人呢？”

茂则立刻跪倒在地，道：“茂则在。”

皇后皱着眉头，道：“你是我亲自挑出来看护太子的，怎么任由他乱来？如今是秋季，水榭寒冷，太子若是风痰复发，你担待得起吗？”

茂则的身子伏得更低：“茂则知错，请皇后娘娘降罪。”

赵祯微微一愣，看向认罚的茂则，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皇后接着道：“太子，你如今是储君，要学会自持谨慎，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更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能再随着觅湘玩耍了。”她看向茂则，道：“按照宫规下去领罚。”

茂则叩首，跟随任守忠退了出去。

“嬢嬢……”赵觅湘有些不解地看着母亲，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是我要找六哥玩的六哥真的好好读书了，我去找他时他手里还拿着书呢……”

她话没说完，赵祯已经躬身行礼道：“是我自己要去水榭那边，让茂则拦着觅湘，大娘娘要责罚便罚我吧，不要牵累茂则。”

皇后却是微微颔首，道：“太子能知晓自己的错误，爱护宫人，实属难得，不过这事你确实不应当，罚你回去将《中庸》好好看看，摘录一些给我。”

此时茂则已经被任守忠领了回来，两腿还微微发抖，应当时被打过板子了，随后便跪倒在殿门前，任守忠瞥了他一眼便如鬼魅一般回到了皇后身边。

“是。”赵祯又行礼道：“大娘娘早些休息吧，儿回去读书了。”

“回去吧。”

赵觅湘想不出母亲为什么要责罚六哥，赌气道：“嬢嬢，儿也回去歇息了。”

“你是回去休息，还是要去追你六哥？”皇后明白她的小心思，轻笑道：“你先前不是觉得一个人睡害怕，还吵着要与我同睡吗？今日要回玉堂殿去了？”

赵觅湘自然是不想回自己的寝殿的，只好道：“是嬢嬢要留我的，可不是我哭闹要留下来的。”

“好好好。”皇后将手中的劄子放下，对任守忠道：“叫人进来伺候着我与公主休息吧。”

“是。”

宫人们侍候着母女二人歇下，只在屋外留了个守夜的宫人，屋内一时间静悄悄的。

赵觅湘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刘娥原本半眯着眼，自然对女儿的动作一清二楚的，她搂着女儿道：“怎么，心疼你六哥了？”

赵觅湘一下坐了起来，道：“嬢嬢，今日本来就不是六哥和茂则的错，你为什么要罚他们啊！”

“躺下！入了夜忽然坐起来是想吓死谁啊？”刘娥让女儿躺下，随后道：“你知道你六哥是什么身份吗？”

赵觅湘道：“是太子呀。怎么了？太子要比别人多长一双眼睛吗？”

刘娥伸手抚摸着女儿柔软的长发，低声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啊？又有多少人想害他？你爹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事关国本，我这个皇后难辞其咎。”她微微侧过身，看着纱幔道：“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想要将我除之后快，你爹爹如今尚在病中，嬢嬢也只能这样顶着流言蜚语帮衬，他日这些事情都要交到你六哥手中，那些老师现在又只能教他些书面上的东西，他若不早些懂事，这储君如何做？将来又如何做大宋的官家？”

刘娥说着说着发现身边的小丫头没了声音，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熟了，刘娥不由好笑地摇摇头，将她放在嘴边的手又藏回了被子里。

赵觅湘睡得极好，一早便醒了过来，婢女早已经从她的寝殿拿来了衣服。赵觅湘换了一身嫩黄交领与月白长裙，头发也被重新梳好。

皇后见她起身了，让宫人侍候她用早膳，道：“今日就搬回你自己的寝殿吧，等过些时候为你也请个西席，你也要五岁了，该读些书了。”

赵觅湘眨眨眼，道：“西席？我跟着六哥学不就好了？”

“六哥儿的老师讲的都是为君之道，你一个女儿家也学不到什么，还是我让你舅父为你找找吧。”

“哦……”赵觅湘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好久都没见爹爹了，想去福宁殿陪陪他。”

皇后先前一直拦着赵觅湘不让她去见官家，就是怕她过了病气，见她实在是思念父亲得厉害，只好道：“等今日你六哥空闲了，你们二人一同去。”

赵觅湘应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坐回桌边，伸手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鲜花。

皇后看了两册劄子，看向她道：“看你那样子……要是觉得无趣，不如让人将六哥儿乳母许氏的孩子接进宫，你们两个年龄相仿，想必能玩在一起。”

赵觅湘眨眨眼睛，道：“真的？”

“自然。”

官家子息薄弱，如今活下来的只有赵祯与赵觅湘，赵祯每日还要去上宫学，赵觅湘没有玩伴，因此才一直缠着赵祯。

赵觅湘闻言立刻道：“太好了！嬢嬢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好，一言为定。”

赵觅湘听母亲这么说，立刻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伺候她的宫人们也急忙追了出去，免得她摔倒了。

看完预告的我真的心好累，气到当场开坑_(:з」∠)_

心疼地抱紧丹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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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稚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