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无法再往前赶路,赶马车的小厮撩开车帘对内里的人说道:“四爷,前方有一处驿站。”
“去驿站打探打探,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在里面歇息了。”
小厮接了命令离开马车,封灵鹜掀开车帘,看着马夫朝驿站里走进去。
“十三爷,我已经快要耗光体内的能量了,不出几个时辰恐怕将要陷入沉眠。”封灵鹜道。
这话对于四爷和十三他们来说非常清晰了,她饿了!
十三立刻伸手去摸他们的干粮袋子,已然空空如也,他看了一眼她,安慰道:“放心,我们已经到驿站面前了,肯定有东西给你吃的。”
片刻之后,打探消息的小厮匆忙跑过来,非常欣喜的说道:“爷,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驿站是一对夫妻开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我们,驿站里还有两桌子客人,大约都是落脚的吧。”
四爷点头,封灵鹜随着他们一起下车了,小厮将马匹从车前卸下,约莫之前已经跟驿站里的伙计招呼好了,伙计快速跑过来帮他,两人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封灵鹜与两位爷被另外一个伙计,右脸上一个大麻子,长相磕碜了一些,被他带着朝驿站里走,他一边走一边热情的说道:“来过我们这定风波驿站的可都是知道我们服务周到,三位客人今晚能够来到我们这个驿站的应该都是去京城的吧?放心,我们这里除了你们要去京城还有一桌子客人,是两位相公也要去京城,看你们都是气质不凡的人,注定是去飞黄腾达的吧……”
他一直讲到他们进了驿站。
驿站里高烛熏染,三人看了眼客栈里坐的那两桌人,其中一桌大概就是这伙计口中的两位上京城的相公,装束还是不错的,一身棕灰袍一身赭蓝袍,看得出来都是上等的缎子,该是地方上的大户的读书人,两张脸上都文质彬彬。
另外一桌就不好说了,最显眼的就是其中一个罩着黑色斗篷的人,正脸都看不太清楚,他正拿着两根筷子用衣服擦,好像觉得筷子上很脏一样。
他旁边坐着一个老头,老头和黑色斗篷约是一桌子人中身份较高的,两人坐在一条长椅子上,座位非常宽松,再看其他三条椅子上,皆挤着两三个人,吃菜都显得特别拘谨,多是扒拉大白米饭。
“住店的?”
一声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神,十三点头,说道:“还有客房吗?”
“要几间?”男人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
十三刚要说话,一声巨大的雷鸣声音降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鬼天气,一天到晚下雨,好像前几天才下过雨,路上才干,现在又下!”老板顿时显得戾气十足。
封灵鹜不由得好奇打量他,刚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眼里根本没什么神采,暴躁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
十三爷说了要几间之后,他们的小厮带着行李过来了,跟着伙计上了楼。
封灵鹜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窗户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窗户面前愣了好长时间,她怕水,只要被水长时间的浸泡,她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当然,偶尔碰一下水是没有问题,可,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有了看到水就害怕的心理反应。
窗外有风吹着雨进来,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雨没有拍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不上去关窗户?”她身后人问道。
她转身,是十三爷。
她沉默,看着他缓缓走到窗户边,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你不冷吗?现在是深冬,最是冻人的时候,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你知道吗?要是你这脸啊手啊脚啊冻坏了怎么办?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十三爷唠叨。
“我不冷。”封灵鹜道。
“我摸摸你手?”十三爷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不握不知道,一握才知道这姑娘的手真是热啊,热乎乎的,就像小火炉一样暖和。
十三爷奇了,说道:“不都说姑娘家体寒,身体最冷吗,为什么到你这就变了,你手好热啊!”
“我不都说过了吗十三爷,我充满电之后各方面都非常正常,不存在体寒这个事情。”
十三爷看了眼握着的手,说道:“以后除了我不准让别人握你手!”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脑子不正常啊,你……”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四爷的声音传来了。
“十三弟,封姑娘,吃饭去了!”他的眼睛盯着他们握着的手上。
十三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三人来到楼下桌边坐下,其中两位读书人相公已经不在了,桌上碟子盘子碗都没有收起来,伙计似乎也并不太着急,其中一个伙计正在跟老板闲聊,而另外一桌子都还在吃。另外一个伙计端着一盘花生米和水煮木耳出来了,将菜放到封灵鹜他们桌子上,说道:“两位爷,这位姑娘,你们先吃着,其他的菜一会儿就来了!”
十三点头。
封灵鹜握住筷子开始开吃,十三和四爷都知道她的饭量,两人都望着她吃没有动筷子。
大开的门外暴雨倾泻而来,附近有树,打在树上,那种不落叶的树上,哗啦啦的非常响亮。
封灵鹜吃了半盘木耳,抬头看看两位爷,说道:“你们不吃?”
十三看了看她,道:“……你先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又将剩下的半盘木耳吃完。花生米颗粒很多,她没有耐心吃。
伙计又上菜了,这次是肉菜,伙计介绍道:“爷,姑娘,这是我们客栈的招牌菜,红焖兔肉,那个味道啊,你们闻到了吧?香不香?”
伙计介绍这盘红焖兔肉的时候,十三和四爷明显感觉到距离他们不远的那一桌子的人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里瞟。
十三爷看了眼四爷,抓起筷子伸向那盘兔肉,四爷瞥了一眼伙计,伙计脸上带着那种特别期盼的神情,眼看着十三爷又放下了筷子,他泄了口气,说道:“爷,你怎么不吃啊?”
“我也想吃啊,你们都盯着我啊!”十三爷道。
“公子,你可得好好看看你吃的是兔肉还是别的什么不能沾的东西?”这话是那桌那个老头说道。
十三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伙计,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说说吧,你这红焖兔肉到底有什么秘密?”
伙计立刻说道:“哪有什么秘密,就是我们老板亲自抓的野兔子,你们贵公子不都稀罕野味儿吗?”
言罢转过头来往那桌老头看过去,气愤的说道:“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没有你老板的话你敢得罪我吗?”老头似乎抓住他不敢得罪他的把柄说道。
“你!”伙计气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老头,你说我们这不是红焖兔肉又是什么?”伙计又道。
“是什么你心知肚明,公子,我可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别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到时候后悔。”老头说道。
他桌子上的其他人转过头都看着那桌子上的那盘子兔肉,老头拍了下桌子,他们立刻回头,老头道:“专心吃饭!”
那些挤在长椅子上的人迅速扒拉碗里的大白米饭。
十三盯着伙计道:“你说这是红焖兔肉,你敢吃吗?”
“我……”伙计踌躇起来。
眼看着他急的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一身红衣的中年女人缓缓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另外两盘菜,一荤一素,来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盘子放到封灵鹜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道:“爷,他只是一个伙计而已,您又何必跟一个伙计过不去呢,不就是尝个菜吗,这还不简单,我来尝。”说罢,她道:“去,再给我拿一双筷子和酒杯!”
伙计点了头,转身离去了。一刻钟手里拿着筷子和酒杯过来了。
红衣女人道:“公子,我可不能白尝这个菜。”
“你什么意思?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出来管闲事?”十三问道。
伙计立刻说道:“这是我们定风波的老板娘。”
十三看了看她,说道:“老板娘?四哥,灵鹜,看来我们不得不卖给她这个面子了。好,你尝了你说该怎么办?”
老板娘笑道:“我酒杯都拿来了公子还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吗?”
“请!”十三道。
她执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嘴巴里,许是兔肉美味,她看起来特别的享受,吃完还不忘记赞美道:“我定风波的厨子水平就是不错,好吃!怎么样,公子,这样可以了吧,我这一口肉你可得多喝三杯酒。”
十三看了眼她,抓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了尽,三杯下肚,身上顿时有点暖暖的,不冷了。
老板娘看了眼四爷,来到他身边,替他斟了一杯酒,将酒水递向他,四爷不接,她说道:“这位爷看着肃穆的很,会不招姑娘家喜欢的。”
四爷听着有些动容,心里起了心思,从她手里接下酒杯,瞪着酒杯看。
那桌子老头又开始说话了:“公子,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谁知道她给你喝的酒里到底放没放东西。”
四爷吃惊,这人倒是提醒他了,不可大意。
老板娘看他有放下杯子的**,立刻说道:“公子,莫要听他乱说,这老头子啊脑子有点问题,看到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呢吗,就是他的大夫,他总是爱说些疯言疯语吓唬我这驿站里的客人。”
“为何不撵走他?”四爷问道。
“我们也想啊,看到他那一群手底下的人吗,我当家的去撵过,结果被他们狠狠的打了一顿,没办法了,就让他们在这里赖了两三天了。”
老板娘说完看他还是没有喝酒的**,又说道:“若是公子相信他不相信我,那我只能证明我们的清白了,既然公子你们觉得酒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喝了。”说罢她仰面把杯里酒喝的干干净净。
四爷看她喝了这才心甘情愿的喝了手里的一杯酒。
四爷喝完,老板娘又来到封灵鹜面前打量她,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模样,这一双眼睛当真是举世无双!”
“我也要喝吗?”封灵鹜问道。
老板娘笑道:“姑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逼着你们这么喝一样,我这是好酒!”
封灵鹜二话不说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对她来说喝再多也不会醉,不碍事。
老板娘颇为满意,松了手里的酒杯,说道:“我这也算是为了给大家赔礼道歉了,好了,三位客人你们吃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离开了。
酒菜吃完,封灵鹜率先上楼回屋了,十三与四爷聊了会儿天,紧接着也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