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格格住的怡兰苑往日是有些冷清的,可自从她当了“副导演”,就连刘格格身边的丫鬟在府里都开始横了起来。
这日,怡兰苑的素纹又趾高气扬的去大厨房传菜了。
“素纹姐姐来了,今日有上好的金丝燕窝,特意给格格留的。”
厨房传菜的太监小松子看到怡兰苑的宫女,立刻奉承道。
这几日怡兰苑水涨船高,听说贝勒爷为了奖励刘格格,赏了她好多东西,还一连几日都歇在怡兰苑,都快把侧福晋给比下去了。
“你有心了,格格今日的份例呢?”
素纹毫不客气的接过燕窝,转头看向案板上的菜肴。
今日府里的菜色不少,有蟹粉狮子头、黄焖鱼翅、赤枣乌鸡汤、板栗烧野鸡,还有几道清甜的小素菜,素纹一眼便看中了那道赤枣乌鸡汤。
可没想到,小松子给刘格格的份例里没有这道菜。
“小松子,那赤枣乌鸡汤是谁点的?”
素纹见状,不禁有些心痒,想把这道菜要过来,毕竟汤这种东西,格格一人也喝不完,剩下的若是能分给她们这些丫鬟,也算是一饱口福了。
“那是侧福晋点的汤,这几日侧福晋身子不适,那汤炖了十几个时辰,正好补一补。”
小松子看素纹似乎是看中了这道菜,心下不禁有些发虚,这侧福晋和刘格格,两头都是不能得罪的,早知道怡兰苑看中了侧福晋点的菜,今日他就不主动迎出来了,可千万不要为难自己了。
小松子这样说也是想让素纹知道,侧福晋是因为身体原因才要的汤,她家主子可不能再要走了,毕竟这汤实在难炖,膳房也没有第二锅了。
可没想到,素纹一听是侧福晋要的,反而更狂妄了:“这汤我们怡兰苑要走了,格格近日因为排戏的事操劳的很,正好该补一补。”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这怡兰苑的丫头好大的架子,都能当主子的家了!”来人正是侧福晋身边的丫头碧落。
碧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这几日她家侧福晋身子不适,怡兰苑的刘格格却在府里出尽风头,她早就忍不下这口气了。
今日这怡兰苑竟然还敢公然挑衅,她定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一旁的小松子一看两波人撞上,心里一阵打怵,却依然打圆场道:“碧落姐姐,我刚刚还跟素纹姐姐说呢,这赤枣乌鸡汤正是侧福晋点的。”
小松子说这话,碧落便知,这还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没有一股脑的见风使舵,看来平日里对这些厨房的人大方点,还是有好处的。
素纹听到这话,有些不满的瞪了小松子一眼,真是个多事的小太监。
不过,她们刘格格如今正在得宠处,哪怕对上侧福晋的人,她也不害怕。
“碧落姐姐,不过是一份汤罢了,侧福晋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晚点喝也无妨,我们格格养好了身子,可还要去给贝勒爷排戏呢。”
碧落一看素纹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阴沉着脸笑了笑:“好,既然刘格格喜欢,便先送到怡兰苑吧。”
素纹见她没有再与自己争锋,还以为她是怕了,不屑的冷哼一声,脚步欢快的拎着食盒出了厨房。
小松子看碧落主动退让,一时也有些懵,难不成自己报错了大腿,现如今这刘格格的风头都盖过了侧福晋?
碧落看着素纹远去的背影,脸色难看的对小松子说:“你可看见了,刘格格的侍女抢了给小阿哥的奶嬷嬷调理身子的药膳?”
“是——”小松子刚要应声,却听到后面碧落说出口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咬牙道:“是,奴才看见了!”
小松子叫苦不迭,他可一点不想摊上这后院争风吃醋的事,可现如今已经上了侧福晋的船,也别无选择的余地。
怡兰苑内,刘格格看到今日传菜回来的素纹嘴角都快咧开了,不由几分好奇,是府里出了什么喜事吗?
“格格,今日的份例里,有一道金丝燕窝是膳房孝敬您的,还有这赤枣乌鸡汤,本是侧福晋点的汤,膳房也给您了。”
素纹手脚麻利的带着小丫头们一一摆膳,刘格格却听不明白了,怎么侧福晋的东西还上给她了呢?
“这汤是侧福晋退掉的?”刘格格疑惑的问。
“非也,是奴婢瞧着这汤炖的鲜嫩,您这几日又操劳,特意要来给您补补身子的,便是侧福晋的东西,她身边的碧落见奴婢要了,也没说什么。”
素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刘格格的头上,怎么会有这么无事生非的下人,这该不会是哪个看她不顺眼的人派来给她添堵的吧!
“素纹,你是看你主子的日子太舒坦了吗,这鸡汤又不是非喝不可,你平白招惹侧福晋的人作甚!”
“格格,您何必怕她,现如今咱们怡兰苑正当盛宠,就算她真的找上门来,您跟贝勒爷吹吹枕边风不就是了。”
素纹还不以为意的在跟刘格格请功,听得刘格格只觉得头大,亏得往日她还觉得素纹有几分机灵,特意提拔她当了大丫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够了,府里规矩严明,你今日冒犯了侧福晋,你主子我不过是个格格,也救不了你,你去侧福晋处自行领罚吧。”
刘格格打断了素纹的话,她庆幸自己平日做事一向周密妥帖,没有什么不当之处,更没有什么把柄在这些身侧之人手里。
否则,今日之事,她可不敢这样爽快的把素纹推出去。
“素心,你端上这汤,再去我的库房里挑几匹上好的料子,随我去侧福晋处赔礼道歉。”
刘格格已经没了用膳的兴致,只想赶紧把侧福晋安抚下来,顺便证明自己的清白,然后把这个碍事的丫鬟打发走。
“格格,奴婢可都是为了您!”
素纹听到刘格格的话,吓得跪倒在地,今日她可把碧落得罪的不轻,自己若真去了侧福晋院里,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罚呢。
这刘格格也太胆小了,不过是一碗汤,怎么就到了要上门赔罪的地步。
“拖出去!”
素纹还想为自己辩解,却看到刘格格毫不留情的命人将她拖了出去,顿时也有几分气恼。
然而,就在怡兰苑闹成一团的时候,福晋身边的连翘带人走了进来。
刘格格看到她来,不由心下一惊,难道侧福晋这么快就把事情闹到了福晋跟前了。
“格格,福晋有请,还有您身边的丫头素纹,也一并带走!”
看到连翘这样不容置喙的语气,刘格格顿时苦笑一声,看来真是因为此事。
她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还在挣扎的素纹身上,前脚发生的事,福晋后脚就知道了,这真是个巧合吗?
一行人行至正院,吴雨晴正坐在主位上,下首赫然坐着正拂袖哭泣的侧福晋章佳氏。
刘格格规矩的行了礼,却一直未曾听到福晋叫起,她自认理亏,更不敢拿乔,小心翼翼的跪伏在地上。
此时已入初秋,虽然天气还有几分燥热,可刘格格却感受到了透过地面传来的凉意。
而福晋说的话,更是让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侧福晋说,你的丫鬟抢了给小阿哥的奶娘调理身子的药膳,你可知罪!”
刘格格万万没想到,章佳氏会把小阿哥推出来,小阿哥自从出生,身子便一直不好,虽是贝勒爷的长子,可贝勒爷生怕养不活,连名字都不敢起,小阿哥的奶娘们一个个的更是精挑细选,每日都有太医开的药膳方子。
此事往大了说,是陷害皇嗣,章佳氏怎么能给自己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福晋明察,是妾身未曾管教好下人,妾身确实不知那是要给小阿哥用的,请福晋治妾身管教不力之罪!”
事已至此,刘格格只能认罚,心里祈祷着福晋大度,切勿再过多追究了。
可谁承想,天不遂人愿。
章佳氏见她这么说,立刻怒目道:“福晋,刘格格怎会不知那是给小阿哥用的呢,她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还亲口说了,反正小阿哥也活不长,还不如给她们主子用这样的话,膳房的人都听到了!”
见她如此说,刘格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章佳氏这是看自己挡了她的道,要让她永远失宠于此。
“把那丫鬟带上来。”吴雨晴摆了摆手道。
早已被人绑起来的素纹也吓得屁滚尿流的跪了进来,素纹刚刚在外头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侧福晋是一口咬定了她,可她不想背锅,明明是刘格格让她去传膳,现如今刘格格又把她推出来,凭什么!
“福晋,福晋,都是刘格格指示奴婢这么做的,奴婢没有办法,不敢不听主子的!”
刘格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素纹,她平日待素纹也不错,怎么关键时刻她竟然反咬自己一口。想到她与素纹第一次见面时,她还只是一个扫洒丫鬟,看她在院里被人欺负,自己看不惯,便把她要到了怡兰苑。
莫非,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素纹是别人故意安排在她房里的,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