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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慵懒的烟嗓女声响起,直播间开播,屏幕却漆黑一片。
【报道】
【111】
【奶奶,您追的主播终于开播了】
【震惊!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一百年!村里的大黄已能直立行走打酱油!】
【死鬼几天没播了?家都不要了?外面的野男人就这么好?】
【咦没画面】
【设备坏了?】
“可别急……”你幽幽地说,空灵声效模式下,别的主播用着是仙气飘飘如聆圣音,你用就是荒郊野岭孤身煞女。
【急急急急你和大哥哪一步了】
【oh大哥大哥大哥】
【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
【悲,大哥没上线】
你当然知道他不在直播间。你才和秦彻聊完,秦彻说他马上出海,信号可能会不太好,你说好的睡了晚安。
搞不懂大晚上的出什么海,可能是夜钓?
直播间传出打火机点火的声响,关闭的摄像前,你嘴上叼着一根蘸了辣酱的薯条,以火加热,变成火辣酱滋滋烤脆薯,捻住薯条端部,嘴唇缓缓离开发出“叭”的一声,你呼出长长的妖气。
【来根华子】
【给大哥点烟d(^^*)】
人数陆续上涨,你调整好设备和系统,戴好口罩,做着最后的确认,一面将麦克风别在项链上,一面说:“好啊,你们只想大哥?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算……另一种……进化方式……】
【人中赤兔,马中吕布[龇牙]】
【看到房间里的大象了吗,你抽出来的。】
【(不明物体在叫)(奇怪)(拿出扫帚)(扫)(扫)(扫)(倒进垃圾袋)(封死)(贴上驱鬼符)(九味真火焚烧)(烧不掉)(扒拉出来)(发现是主播)】
【你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我们之间有生殖隔离。】
【你,天棒(天堂里很棒的人)】
黑屏上只有弹幕疯狂滚动,你有点忘词了,赶忙把台本拿出来看一眼,接着说:“大哥,不过也是人罢了。”
“世界上这么多人,人又分好多种,女的人,男的人……”
“大哥,当然是很好的。你们不知道大哥是多特别的人……”
你嘴上说得痴中带怨,手上却忙不停,把吃剩一半的汉堡放进外卖袋子;水杯放远到不容易碰倒的地方;你甚至有空闲确认新的手机膜里没有气泡,贴得超级完美,不禁沾沾自喜。
你切换了变声器选项,点开提前录制好的录音文件按下播放键,起身,在三米开外的旋转椅上,背对镜头坐下。
录音中传来幽怨的女声:“大哥……”差不多时间,定好时的摄像头打开。
直播间终于有了画面,穿着宽肩皮衣外套的侧影跃入眼前,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
你穿着上次漫展COS成男的的全套装备,轻咳一声,对着项链上的麦克风低吟:“喂,宝贝?”
一串梦幻的低音气泡从你的嘴里飞出,飘散在空中。
【不是?是?不是??是??】
【咋回事?我是来看美女的,不是来看美女的对象的】
【↑楼上过安检被金属检测器滴滴响拦下,安检员定睛一看原是铁直男。】
【歪日,女主播大变男模。】
“我告诉过你,”你坐姿未变,仿佛头疼地扶额,“不要打扰我,看叔本华需要思考。”
【你看的不是《hello kitty读尼采》吗……】
【我家也有一本……】
你不耐烦地翻页,夹在书里的手机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没有在看手机,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你的播音男声阴阳怪气。
“你就是不想让我安静会儿对吧!”
【我要离开这里……】
【好好好,不惜变性挤入新赛道】
【我不想看这个】
“你不想,你不想,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翘着的腿半空中画弧线放下,头左摇右摆着如同颈椎不适,一个大跳跃蹬腿站起,旋转椅被踢飞远去。
“我受够了!”你捏紧锭子,伸向天去怒捶了两下。
“受够了!”卡点一样又对着半空捶两下。
【?】
【???】
【?????】
你怒指镜头:“天天对着这破电脑,能忙出些什么!”
一个猝不及防的前空翻,你蹭的一下贴脸出现在镜头前。
【??????】
【??????】
你拉过镜头外的电竞椅坐下,双肘外翻,双手抱头,腰一扭,斜滑入镜。
【我只是个绝望的文盲,楼下你来说】
【请问男主播你穿的是什么?】
你保持扩胸的姿态,说:“帅哥皮衣。”
【我是问你皮衣下面是什么!!】
你低头,前空翻时候崩开的皮衣大敞着,露出了两点贴着创可贴的肌肉衣。
“也是皮衣。”你说,上半身一挺,假胸显大。
【麻了。】
【我要离开这个家,家里有爹也有妈,拥挤得不像话。】
【我喜!!!!!!主播来一段!!】
【来一段!来一段!来一段!】
【你们舅宠她罢】
【所以只有我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对吗?】
“呵。”你歪嘴一笑:“受伤?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势力范围内让你受伤,除了,我。”
你只放下一边胳膊,从爷爷的爱人的头上撕下一张创可贴,虚虚的贴在镜头边缘。
【你告诉我,为什么用了1张创可贴,胸上加起来还是2张创可贴?】
“因为我贴了4张创可贴,”你回答,“给我快点好起来。”对镜头做了个击毙的动作,那只胳膊又回到扩胸运动。
【好不起来了,这辈子都定形了,用过的创可贴的形状[骷髅]】
【从此以后,对胸过敏】
【[舔][舔][舔]】
【你那手可不可以放下,垫肩都歪了。】
“你叫我放下我就放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屑冷嘲。
【你给我举一晚不准放!】
“呵,我偏不。”你放下了双手。
【试问学校难道完全没有责任吗,放任她攫取小学毕业证】
【楼上!坐下!楼下!坐下!主播!坐下!】
你站了起来。
然后毫无预兆开始热舞。背景音乐电音铿锵。
【我不是我没有,谁让她跳舞的啊[惊恐]】
【都别放过她,她本是脱缰的铁马】
【请不要用健身的动作跳舞,大家都在看直播,你偷偷开卷?】
【卷吧,硬卷(拿出了哑铃)】
【啊那个,主播,你裤子拉链没拉】
【不会吧??】
【笑发财】
【[坏][坏]】
【[爆炸][爆炸][爆炸]】
你勾起唇角,丝毫不慌,肘击无辜的空气,双手划着不存在的桨,保持着盆骨前倾的姿势,双腿张开,一个摸裆动作间,手指丝滑地伸进裤子拉链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抖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永远不忘摇着你的胯骨轴。
【………】
【………………】
【………………………】
【好极了拉链有救了是抽纸!!】
没多会儿,直播间还在劲歌狂舞,你戛然而止,直接坐下,擦汗喝水,然后掀开口罩一角吃之前剩下的汉堡。
【?】
【就这?我一百个俯卧撑都没做完】
【兄弟你有点虚啊】
你并不在意:“没关系,一分钟也很厉害了。”
【三个字,让主播从婚恋市场丧失竞争力】
“肤浅,”你说,“从被结构性压迫的女人身上看到脆弱和无力,认同她们的复杂与矛盾,成为她们的合谋者,比什么都强。”
说着,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蓝色的维生素片,当着镜头吃下去,嗤笑:“等我缓一缓,有你们受的。”
【乐了。】
【怪怪的,啥意思】
【你好特别,你和我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
【你坐在那里,我感觉你都要碎了】
你在直播间一顿东拉西扯,时间已经不早了。
在直播间看不见的地方,你又点开了录音文件。
敲门声突兀地响了。
“不会是大哥来了吧……”你变得慌张。
【真大哥终于要来了吗[泪目]】
【拜托……一定是真大哥……】
【大哥,让一切都结束吧,阿门】
【大哥要来了,那我就不困了】
你起身,背对着镜头向门口走去,手上的远程控制器调控着相机一卡一顿地拉近镜头,你打开了门,相机正好对焦完毕。
门口放置着一块2米高的穿衣镜。
门外没有别人,只有镜中的你自己。
屏幕倏地黑了下去。
弹幕不停地弹送表明直播还没有结束。
【老母猪戴胸罩[吐血]】
【咯噔结局】
【真是一晚酣畅的骚扰】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黑屏里又突然闪现你巨大的脸,你用带着油滑笑意的男声最后说道:“我来考考你,到底从我这里,学到了什么东西。”
直播彻底结束了。
你无声狂笑,品味着此刻心中被完整满足的表演欲和淋漓发泄过的攻击欲。
你兴奋得有些头晕,但还能记得取消明天早起上班的闹钟。拿起了手机,就像预料到你此时的动作,通知栏同时弹出了最新v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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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同钢铁一般的坚强只在一瞬间之前。
你很快变为地上的一滩——从椅子上流下。
你在地面阴暗地蠕动、爬行,最后跪姿在地上蜷缩为一团,像迎接着变态发育最后一个周期的蛹。
虽然活着,但是你可能已经死了。
秦彻: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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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