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刀剑问情 第96章 凭证

白玉堂拉开了客栈的门正要出去，却忽然愣住了。

丁月华往门外看去，只见苏清正站在门外，伸出的手半悬在空中，显然正要推门，但被白玉堂抢了先。

“苏姑娘，你回来啦？”丁月华快步走了过去。

苏清也被他们两个吓了一跳，不过在看清了原来开门的是丁月华和白玉堂以后，苏清就放了心，她笑了笑，说道：“嗯，我刚从镖局回来，见了总镖头，总镖头说这次的雇主很满意，特意写信向镖局致谢。”

丁月华：“路上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只遇到了两伙小毛贼，稍微一吓就把他们吓跑了，”苏清道，“你们是要出门吗？”

丁月华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丁月华说：“是啊，有点事。”

大概是他们的神情有些古怪，让苏清看出了端倪，她问：“是衙门——是开封府那边有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丁月华和白玉堂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主要表现为：白玉堂用眼神询问丁月华：要不要告诉她？丁月华用眼神回答白玉堂：苏姑娘是自己人，告诉她没关系。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白玉堂便道：“事情是这样的，”他指了指丁月华，“她是嫌犯。”

苏清睁大了眼睛。

丁月华急忙解释：“我是嫌犯，但是我没杀人，只是有嫌疑而已，但是我真没杀人。”

他们两个因为刚刚讨论出了眉目，所以都有些激动，说起话来难免语无伦次。苏清没怎么听懂，问道：“是被人诬陷吗？罪名是什么？”

白玉堂：“杀人。”

苏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杀、杀人？”

虽然他没说错，但这话听起来真的很不对劲。

丁月华笑了笑：“我们有点儿急，能不能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跟你细说？”

她很想坐下来和苏清好好解释一番，但是他们时间紧迫，而且本来计划趁着丁兆蕙还没回来就走的，若是丁兆蕙也回来了，很可能会提出跟他们一起去，那样一来他们就去不成黑市了。

虽然苏清不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但身为朋友，即使不知道朋友要做什么，也该表示支持：“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丁月华：“可以是可以，但我们打算去黑市。”

对于她的回答，苏清有点意外，但依旧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一起去，路上再跟你解释。”

于是他们三人离了客栈，根据上次瞿影带他们去黑市的路线往城外去。

路上，丁月华简略向苏清解释了李国明如何被杀、开封府如何怀疑她是杀人凶手以及她和白玉堂为什么要去黑市。

她说得越多就越发觉得让苏清跟来不是个好主意，苏清大概只是出于礼貌才提出要帮忙，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蹚什么样的浑水。

不过苏清倒是挺平静地听丁月华说完了，她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还提了两个问题：“黑市在哪里？我们去黑市不需要乔装打扮一下吗？”

本月初一的晚上，丁月华他们跟随瞿影找到了黑市，当天晚上开封府抓走了一批黑市的人，自那以后，黑市很可能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们今晚出来主要是碰运气，能不能找到黑市还不好说。

至于苏清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这个比较容易回答。

“走得太匆忙了，我们没考虑这个问题。”

苏清：“那……要不要把脸蒙起来？”

丁月华尚未回答，白玉堂就停下了脚步：“到了。”

苏清看了看前面：“这就到了？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白玉堂没有回答，他已经蹲下身捡了几块小石子，开始往树上丢。

丢到第三棵树的时候，石子打到树干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丁月华道：“是这棵。”

苏清不解：“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一个脑袋从第三棵树的树干上方探了出来。

脑袋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看清了白玉堂的脸，脑袋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他往白玉堂身后看去，又看见了丁月华的脸，于是又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们不就是上次的——”

“你别误会，”丁月华道，“上次我们是被衙门逼迫，不得已才让衙门的人把山羊给抓走了，这次我们是自己来的，没有衙门的人跟着。”

脑袋这才稍微镇定了下来：“哦，是这样啊，那没事了，继续吧。”

脑袋按照规定开始问话：“几位？”

丁月华：“三位。”

脑袋：“要去何处？”

丁月华：“卖赃物。”

脑袋一脸淡定：“从此处往南走，走到一片铺满核桃的田地后往东，看到一只被拴在树上的大白鹅后，根据这棵树上挂的红布条的方向继续走，然后在遇到的第二个木匠处停下，告诉对方你们的来意。”

路上的标记和上次的全都不同了，不知道这是因为自从山羊被开封府捉走以后黑市为了自保经历了一次大改，还是因为买卖兵器和买卖赃物的摊位是分开经营的。

总之，丁月华、苏清和白玉堂根据脑袋的指示往南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们看到路边有一片绿绿的田地，走近一看，原来是铺了一地的核桃，核桃最外层的青皮还没去掉，所以远远看去是一片绿色。

他们经过核桃地往东继续走，果然找到了一只被拴住的大白鹅，大白鹅被拴在一棵榆树上，树上挂了条红布。

他们根据红布所指的方向继续走，很快就看见一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妇人站在路边。

妇人手中抓着一张木凳，走到近处看时，能看见木凳上还刻着漂亮的花纹。

丁月华对妇人道：“你是木匠？”

妇人抓着木凳点点头，但似乎无意与他们说话。

丁月华问过一句后，就像上次瞿影一样，也不再多问，继续往前走，白玉堂和苏清也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三人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面前站了一个如纸片般纤细的男子，男子手里没有木凳，但他怀里抱着一幅木匠鼻祖鲁班的画像。

丁月华问：“你是木匠？”

对方点点头，开口说道：“有凭证吗？”

丁月华心想不好，走得太匆忙，他们什么也没带啊。

她正要惊慌，白玉堂忽然自信满满地开了口：“她的脸就是凭证。没认出来吗？这位，就是杀死李国明的凶手。”

丁月华一愣，然后道：“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等等，”木匠把鲁班的画像夹在胳膊底下，凑到丁月华面前仔细辨认，然后笑了，神情中甚至有一丝敬佩，“还真是你。”

丁月华：“你是怎么知道——”

算了，他是怎么知道她是杀人嫌犯的并不重要，想必黑市有自己的情报网，任何消息在黑市里传得都很快。

丁月华：“那你方便给我们指个路吗？”

木匠点点头：“几位是要销赃？”

丁月华道：“对。其实我们先派了一个人来把赃物卖掉，后来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来，所以过来看看。我们是想卖一个翡翠雕成的大白菜，不知阁下见过没有。”

木匠抬起头回忆了一下，他每晚见过的稀奇赃物数量不少，一个翡翠大白菜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稀奇的，所以需要好好回想一下。“哦，想起来了，刚才有个人抱着个大白菜来说要卖，那白菜雕得不错，一开始我都以为是颗真的大白菜。”

“我们就是要找他，他去哪儿了？！”

木匠不慌不忙从怀里抽出一沓纸，递给了丁月华一张：“根据这份地图，去找一个叫牛魔王的人，找到牛魔王以后，牛魔王问你们是谁，你们就说是璧水金睛兽。”

上次让他们找的人叫山羊，山羊吹短笛，赶他们这群黄牛，这次要找的人叫牛魔王，而璧水金睛兽正是牛魔王的坐骑，这摆明了就是占他们便宜。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了，翡翠白菜并不常见，在黑市卖翡翠白菜就更不常见了，今晚带着大白菜来黑市卖的人，就算不是杀害李国明的凶手本人，也一定认识凶手。

丁月华、白玉堂和苏清根据地图火速前往买卖赃物的地点，一心希望卖大白菜的人还没有把翡翠白菜给卖出去。

地图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处不大的空地，空地上盘腿坐着一个人，此人手中正摇着一把大蒲扇，姑且可以把这扇子称为芭蕉扇。

他们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丁月华道：“你是牛魔王吗？我们都是璧水金睛兽，要卖杀人凶器，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带着凶器来了，我们来与他会合。”

牛魔王闻言十分平静，继续摇着手里的扇子，说道：“抬头往上看。”

丁月华抬头往上看，又低下头问：“看什么？”

牛魔王道：“看月亮啊，跟着月亮走，就能找到销赃的集市了。”

苏清忍不住感叹道：“这么神奇？！”

月亮和太阳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动，月亮动，集市也得跟着动，与其说是神奇，不如说是麻烦，也足以见得黑市的人都十分谨慎。

牛魔王一副他们少见多怪的样子，继续摇扇子：“行了，快走吧，一会儿又有璧水金睛兽来了，你们也不想跟其他的璧水金睛兽遇见吧？”

他们暂时不想，不过若是衙门的人能在这个蹲守的话，来一只销赃的璧水金睛兽，衙门就抓一只，也不用满大街张贴通缉令了，光是想想就方便。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十五的月亮也足够圆了。丁月华、白玉堂和苏清跟着圆圆的月亮一路疾行，走了约有三里的路程，月光之下忽然出现了零散的摊位，有人站在摊位前与商贩压低了声音交谈。

平常集市上讨价还价时商贩与买家的嗓门都很大，但在黑市里做生意不一样，就算是双方对对方的报价不满意，也不敢大声说话，顶多是皱皱眉头、再努力把声音压低几分向对方施压罢了。

销赃集市上的人并不多，而且大概是自信这里不会轻易被别人发现，所以只是行动有些鬼鬼祟祟，却没有刻意躲藏。

丁月华三人藏在暗处，分散开来寻找卖翡翠白菜的凶手。

今晚月亮又圆又亮，丁月华躲在暗处，黑市上的商贩和买家都在明处，他们长什么模样、在买卖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

丁月华猫着腰往前走，透过草丛观察每一个商贩和买家的脸。

商贩卖的东西她也都一一看了，虽然没看到翡翠大白菜，但其他稀奇玩意却看见了不少，什么铜奔马、唐三彩、黑陶杯，还有名人字画、玉器根雕、前朝的剑、本朝的官，乱七八糟卖什么的都有。

这个摊位的东西看完了，丁月华正要起身去另一个摊位继续搜寻，忽然听到身旁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警惕起来，以为自己被人发现，所以加快了脚步。

如果跑不掉的话，至少也得找个借口，不能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你别跑啊，是我！”

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刹那，丁月华松了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找到大白菜了？”她问。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白玉堂钻过草丛走了过来。

“没有，”白玉堂道，“但我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来了这里。”

丁月华：“谁？”

白玉堂道：“丁兆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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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