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和丁兆蕙回到客栈,韩彰与北侠欧阳春还没回来,他们大概还在开封府帮忙审问庞吉。
庞吉已经被抓来开封府几天了,但从他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皇帝下了命令,虽然庞吉谋反罪名基本坐实,但他毕竟是一国的太师,又为国事操劳多年,谋反这事虽大,但还没有大到要立刻将其处死的地步。
何况皇帝以仁君自居,暂时不想对庞吉严刑逼供,所以庞吉虽然在开封府坐牢,每天都受审问,但他什么也不肯说,坚决不听、不看、不言,就连包大人也拿他没办法。
丁月华和丁兆蕙到开封府的时候,还没见到庞吉和包拯,就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从牢房中传来。
“庞老贼,劝你快快将赵爵谋反一事如实交代,他是从何时计划谋反?又暗中做了哪些准备?欧冶子铸造的四把宝剑被他藏到了何处?”
“包黑子,你别以为抓住了我你就能逞威风,我是被冤枉的,我对圣上忠心耿耿,怎会造反?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明白,你就算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也无可奉告!”
“庞老贼!”
“包黑砸!”
两位大人旁若无人般互相谩骂,让丁月华对包大人和庞吉关系不好这一事实有了更加直观的体会。
她和丁兆惠在转角处拐了个弯,就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韩彰。韩彰面朝牢房门站着,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暂时回避,还是该继续在这里待着。
看到丁月华和丁兆惠,韩彰对他们点了点头,说:“你们来啦。”
丁月华问:“包大人审了多久了?”
韩彰忍下了一个呵欠,说:“快一个时辰了吧,天刚亮包大人就来了,然后没过多久包大人就和庞吉吵起来了。”
他们三人距离牢房还有一小段路,包拯和庞吉吵得正欢,还没发现丁月华和丁兆惠的到来,韩彰和丁月华说话的时候,“老贼”、“黑炭”等粗鄙之词时不时透过牢房的铁栏杆传过来。
韩彰听到包大人骂庞吉“老贼”的时候,脸颊上的肉抽了抽,好像被蜜蜂叮了一口一样:“几天都没问出情报,包大人有些……”
“暴躁?”丁兆蕙说。
“只是有点儿着急而已。”韩彰换了种更委婉的说法。
丁月华:“包大人是和庞吉单独待在一起吗?他们不会打起来吗?”
“有几次庞吉想动手,不过展大人也在牢房里,不会让他伤害包大人的。”
丁兆蕙:“我看包大人应该也挺想伤害庞吉的,他们两个如果打架,不会是单方面的伤害,而是互殴。”
他们三人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走路的声音,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满头大汗的包拯出现在拐角处,一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边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丁月华和丁兆蕙,包拯显得有些尴尬,对他们笑了笑,说:“我看到庞吉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与他起了争执,让各位见笑了。”
丁兆蕙故意装傻:“包大人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展昭把牢门关好上锁后也跟了上来,他对丁月华和丁兆蕙点了点头,又对包拯说道:“大人,庞吉已经关好了。”
包拯道:“嗯,走吧,留他在这里自己反省反省。”
这次审问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庞吉以前在朝堂上跟包拯辩论的时候,一旦辩不过包拯,他就会把皇帝搬出来,慷慨激昂地说自己对圣上如何如何忠心耿耿,天地日月皆可鉴。
皇帝拿他也没办法,又不能过分责备这么一个忠臣,所以多数时候皇帝都只是摆摆手了事。
现在庞吉谋反的罪名坐实,说的却还是原来天地日月可鉴本官忠心那一套,脸皮也是真够厚的。
说到此处,包拯叹了口气:“庞吉身为太师,官职极高,圣上首先捉他,就是想从他口中问出襄阳王谋反的更多消息,可庞吉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圣上有令,不能对庞吉用刑,我每日只是与他做口舌之争,但我们吵了多年,他并不怕我,一连审问了几日,竟连半点儿进展都没有。”
包拯的脸看上去都因为犯愁而更黑了几分,显然是对庞吉感到十分头疼了。
他们几人出了牢狱,初夏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在牢狱中感到的压迫与阴郁随之散去。包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仿佛在坚定信念,坚信自己一定能想办法让庞吉开口。
丁月华:“既然不能用刑,那能不能诈他一诈?”
包拯问:“怎么诈?”
“大人您不出面,让我们几个审他,佯装要对他用私刑,看他肯不肯招。”
包拯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展护卫也提过,但是庞吉这只老狐狸恐怕不会上当。我们把他关在这里,一直没对他用刑,他一定早就猜到我不是不想对他用刑,而是不能对他用刑,就算你们未经我允许去审他,他也会把此事怪罪到我的头上。况且用刑就是抗旨,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动手的。”
丁兆蕙叹了口气:“那看来饿他几天这个法子也行不通了。”
俗话说人生大事吃喝二字,让庞吉挨饿也算是用刑,所以得让他吃饱穿暖,不能饿着不能渴着。
庞吉甚至还不满牢狱里的伙食,总吵着要吃红烧河豚、鲤鱼焙面、鸭血粉丝汤,还要喝西湖的龙井、安徽的铁观音和洞庭的碧螺春。
丁月华想了想,说:“那我们不让庞吉认出我们不就行了?”
包拯道:“不让庞吉认出来,那又该如何审他呢?”
一旦庞吉知道他们是去审问他的,就露馅了,所以不能明着审问,要让庞吉以为他们不是特意来审问他的,得找个理由不让庞吉起疑心。
丁月华道:“我们可以跟庞吉说我们是为了给白玉堂报仇,所以来刺杀他。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白玉堂死在了襄阳王建的冲霄楼里,庞吉对此事一定也有所耳闻。”
虽然开封府奉皇帝的命令捉拿庞吉属于秘密行事,没有对外宣布,但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让庞吉以为他们是从某处打听到了消息,知道庞吉是为襄阳王办事的就行了。
他们自称要为白玉堂报仇,寻仇的对象是襄阳王,襄阳王赵爵远在襄阳,而庞吉又是襄阳王的手下,他们先来找庞吉打听消息也就顺理成章。
包拯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值得一试。”
想佯装成悄悄潜入开封府寻找庞吉的样子,就不能在白天行动,只能晚上去,而且审问庞吉的人不能太多,人多势必动静大,太多人安然无恙地潜入开封府的牢房,庞吉也可能会怀疑。
庞吉对展昭、韩彰和包拯三个人已经比较熟悉,北侠欧阳春庞吉只见过两次,但北侠长得比较魁梧,即使用布蒙起脸,特征也太明显,所以保险起见,晚上审问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不能出面。
众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让丁月华、白玉堂和丁兆蕙三个人假装潜入牢房,今晚子时以后就行动。
商议完毕以后,丁月华和丁兆蕙就出了开封府回到客栈,等白玉堂回来之后,丁月华就把今晚的计划告诉了他。
“今天晚上去审问庞吉的时候,你的刀就别带上了,”丁月华说,“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乱响。”
白玉堂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握着刀柄挥了挥:“我不带刀鞘不就行了吗?”
丁月华:“可以。”
丁兆蕙:“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时刻记得自己的刀没有刀鞘,今晚我们可是要和你一起的,你跟我们一起走的时候当心别用你的刀误伤我们。”
白玉堂把刀插回刀鞘里,刀鞘上的装饰随之晃动,珠宝撞玉石、珍珠碰翡翠,不同的响声混合在一起,十足的富贵奢华之音,倒也不难听。
“刀剑可不长眼,你若是害怕,就别走我旁边。”
白玉堂伴随着富贵奢华之音走了,丁兆蕙咧了咧嘴:“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还是当心点儿吧,二哥,”丁月华道,“你若是不提醒他,他兴许还会注意一下,可你刚才用那种态度提醒他,他当然会说刀剑无眼,让你自己提防。”
丁兆蕙一脸茫然:“我刚才态度不好吗?”
丁月华:“不是不好,是很不好。而且还有点像白玉堂闯了祸以后卢大哥训斥他时的语气。”
“是吗?”丁兆蕙挠了挠头,对刚才自己的态度没有半分自觉。
当天晚上,苏清回来得比平时要早一些,丁月华、白玉堂和丁兆蕙换了夜行衣,三人正凑在客栈一楼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旁商量今晚的审问计划,苏清打开客栈的门,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你们还没睡啊?”
三个脑袋转过来看向苏清,苏清步子一顿,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她发现丁月华他们都穿着夜行衣,便问:“你们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马上要出门?你们应该不是在特意等我吧?是我爹又惹什么事了吗?”
丁月华道:“没有,我们今晚要去开封府审问庞吉,正在商量该怎么审呢。”
苏清这才放松下来。客栈一楼已经被店里伙计打扫干净,板凳椅子都被倒放到了桌子上面,苏清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把椅子,在丁月华身边坐了下来,说:“需要我帮忙吗?”
丁月华:“这次审问是私下进行的,要悄悄去,人数不能太多,我们三个就足够了。”
苏清点了点头,开口正要说话,丁兆蕙抢先说道:“苏姑娘,这些天你总是早出晚归,一定累了,今晚这事交给我们就行,你早些休息吧。”
苏清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没在忙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跑了些路而已。”
原来苏清这几天一直在四处找差事,她和苏旭从老家一路来到京城,带的银钱本来就不多,这些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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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