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青院子,苏盈盈掏出兔子的时候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不出意外的收获了一波赞美,那把立大功的弩再一次成为了知青院子里的明星工具。
“上次贺同志用它猎到了两只野鸡,这次你又用它猎到了一只兔子。苏同志,借我使两天呗,我也去山上走走,给你们猎肉吃!”
陈东摸着弩,爱不释手深觉这把弩应该有点玄学成分在,不然,苏同志这个城里的姑娘怎么轻而易举就猎到了兔子呢。
“行,你拿去用吧,这几天我先不去山上了。”这周吃了两顿肉,苏盈盈暂时性满足了,决定先不往山上跑了,这几天好好把院子里和后院的地弄一弄。
跟赵嫂子要的种子已经蕴养得差不多了,可以开种了。
“贺同志呢?”苏盈盈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院子里少了个人。
“他去郭大叔家了,看这个点,也快回来了。”李晓红突然凑过来,挑着眉,贼兮兮地跟苏盈盈八卦道,“这几天贺同志不是要去郭大叔家帮你**笼嘛,哎哟,每天啊,郭春香都在,说是去给郭大叔帮忙,实际上嘛,嘿嘿。”
苏盈盈一听也来了精神,眼神贼贼的微眯了起来,回了李晓红一个“我懂的”的眼神。
“她和贺同志?”
“呃,应该还没有。”李晓红言语一顿、面色瞬间一垮,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们的贺同志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是真瞎还是装瞎,反正啊,郭春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瞎了我们大队一枝花哟。”
“说实话,这郭春香的条件在大队里算好的了,家里哥哥三个,工分挣得足足的,她娘又偏心她,好吃好喝的供着,长得在大队里又算是漂亮的了,虽然性子是做作了一点,但是男的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吗?怎么贺同志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李晓红一锤定音,“我要是男的,我就乐意和郭春香处对象。”
“可能他不想找村里的?”
“那他想找哪里的?城里的?回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都事呢?总不能等到回城了才结婚吧,那万一一直回不了城,不就成老光棍了?”
说到回城,李晓红不禁有些唏嘘,她快二十了,也到了该考虑婚姻大事的年龄了,可是村里的她看不上,城里的……城里的要是真有合适的,她去年就嫁了,就不用来下乡了。
去年家里忙前忙后帮张罗了半年,都没相到合适的,现在她下乡了,就更难了。
——
郭木匠家。
贺知谦看着快完工的鸡笼,又看了看天色,开始收拾,“郭大叔,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吧。”
郭木匠停下手上的活计,看了一眼贺知谦弄的东西,“成,那你先回去吧,还差都这点我今天弄弄就完了,明天你直接来拿回去就成了。”
在一旁无所事事看孩子的郭春香一听贺知谦要走了,连忙站起身来,“贺大哥,你要回去了啊,我送送你吧。”
贺知谦闻言立马拒绝,这可送不得,她这再送下去,明天村里闲话就传出来了。
郭春香心有不甘,又道,“那我也回去了,贺大哥我和你一道走吧。”
贺知谦汗颜,“郭同志,你家和知青院也不顺道啊。”
郭春香家就在郭木匠家隔壁,这村路又不是单行线,得往知青院里绕一圈才能回家。
说罢,赶忙开溜。
郭春香见状也只得恨恨地跺了个脚,“大伯,这贺大哥不会是真看上那个苏知青了吧?!”
郭木匠抽了一口旱烟,“小贺看没看上苏知青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没看上你。”
“我哪不好了?我长得难道不比那个苏知青漂亮?”郭春香不服。
“缘分这事儿谁说得准?要是光看脸来定姻缘,你爹可娶不着你你娘。回家去吧,明天也不用来了。你再多来几次,小贺都不敢上这来了。”
郭春香不来,他们之间也还是亲戚,但是小贺不来,他的外快就要断了,孰轻孰重,郭木匠自认分得很清。
贺知谦出了郭木匠家,一路埋头走得飞快,不快不行,前两天就是慢悠悠地走被郭春香给撵上了。
这郭春香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说实话,小姑娘表现得挺明显的,但是,她也只是殷勤了些,没做过特别的事,也没说过特别的话,他没法子正儿八经地拒绝掉,只能保持着生疏的客气,然后尽量避开。
现在,他没找对象的心思,目前也不打算成家。
贺知谦快走到知青院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两个偷感很重的脑袋从门边探出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
苏盈盈和李晓红发现贺知谦是一个人回来的,便也不偷偷摸摸了,只神色有些尴尬的走出门来。
“今天郭春香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她和我回来干嘛?她家又不在这,也不顺路。”
“也可以顺路的嘛。”苏盈盈说着,又露出了那种贱兮兮的笑。
“哎!我和郭同志之间可没什么,你们可别闹,到时候影响人女同志清白。”贺知谦说的义正言辞,还用手指点了点她俩,以示警告。
李晓红一直都挺八卦的,贺知谦心知肚明,怎么苏盈盈也跟她胡闹呢。
“苏同志,你要的鸡笼明天就做好了,明天下午你直接去郭大叔家拿就行。”苏盈盈的鸡笼还是让她自己去拿吧,他是真的有点怕郭春香了。
本来就是自己要的东西,自己去拿也是应该,苏盈盈应了下来,而后想到了兔子,便得意起来,“贺同志,你猜我今天猎到了什么?”
贺知谦看着苏盈盈那闪亮亮的眼睛和快翘上天的下巴,起了逗弄的心思,“该不会是猎到了一头野猪吧。”
苏盈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当野猪这么好猎呢,碰到野猪我跑得飞快好吗!”
“行行行,飞毛腿小苏同志。”贺知谦看苏盈盈这模样,心想若也同样是猎到了野鸡,她肯定不会这么神气,山里头好猎一点的,又不是野鸡的,“你猎到了兔子?”
“答对啦!我猎到了一只肥兔子,今天晚上我们又有肉吃了!”
贺知谦没想到苏盈盈真猎到了只兔子,又被苏盈盈兴奋的情绪感染,“行啊!小苏同志这么厉害,那我就跟着你了,有肉吃!”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下午邮递员下来了,有你的一个挂号信,你去办公室找赵大海领一下。”
刚到村里没两天,李晓红就提醒过她要不要往家里寄封信,报个平安。
苏盈盈用了原身的身体,理应也要扮演好原身的家庭角色,所以她便也寄了两封信回去。
一封是给家里的,首先报个平安,然后开始哭穷,什么人生地不熟啊、一来就大病了一场治病花了不少钱啊、完全不会种地工挣得少连个半饱都混不上啊。
还有就是重复念叨着她若是在城里做着工的话,一个月多给家里带来17块的收入,都能让家里人多吃上两炖肉,若不是她下乡了,明年就该是弟弟过来了。
反正除了开始说已经到了大队之后,接下来通篇都是卖惨,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
给钱给票!
另一封是给她的初中老师的——就是给她找了个工作的叶老师。
叶老师家中无夫无子,听闻早前结过婚,但丈夫牺牲在了战场上,留下的一个女儿也在年幼的时候病逝了,之后就没有再成过家了,一直一人独自生活。
原身之前学习好,但是家里待她不好,叶老师心善,有时候就以帮忙批改作业为由,留原身在她家吃饭。
原身也感念叶老师的善意,只要她在,叶老师的家务就被她包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颇有些相互慰藉的情义在了。
听闻原身要被安排下乡,还是叶老师拿着烈士家属的身份,走关系给她在小学里安排了一个助教的工作。
哪知道叶老师因老家有事,回去了一趟,她安排的工作就被抢了,原身也一声不吭地下了乡。
在原身心里,叶老师是她梦想中的母亲。
苏盈盈接手了记忆之后,也对这位年长的老师很有好感,所以便也寄了一封平安信回去,这封信和家里的不一样,通篇都是好话——
山里山清水秀,好!
后山还能经常摘到野菜,好!
种地干活容易上手,好!
大队里人都很好相处,好!
反正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没必要再让叶老师为她担心了。
不知道这次的回信是哪里的,竟然还是一封挂号信。
虽是这么想,但是苏盈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下个乡才给12块钱,还指望那个抠门的老娘能花钱寄挂号信?
若是弟弟开始上班了,还能幻想一下母亲看在18块钱的份上能匀她个两三块,但原先跟学校说好了,工作岗位先留着,等9月份开学才开始上班。
所以,这个信,只能是叶老师的。
挂号信挺厚实的,苏盈盈捏了捏,感觉里面并不平整。回到屋子里一拆,除了一封信之外,零零散散的票据从信封里抖落出来,粮票、肉票、布票、肥皂票等等一大堆生活必备物品票,甚至还有糖票和工业票。
看着这些工业票,苏盈盈的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
记忆中,叶老师家就两个搪瓷盆,有一个是补了又补的,都没舍得拿票再去买个新的,可是,她却给自己寄了票,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
苏盈盈整理好票据,缓了缓情绪,终于展开了信,一看,眼泪又止不住了。
叶老师在信中并没有多说什么,对工作换人一事也只字不提,似是怕戳到她的伤心事,只在信末尾提了一句,让她留意一下邮局信息,她给她汇了30块钱。
叶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是50块出头,她每个月要往老家汇20块,剩下的钱,买书、买药、日常花用后,也就只能存下不到10元。
这30块,叶老师要攒上好几个月。
苏盈盈哭得抽抽嗒嗒,李晓红进来一瞧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一惊,“你这是咋啦?”然后又看到了苏盈盈放在一旁的一小沓票据,心下有有些了然,“你家里给你来信了是吧?你这是想家了?”
苏盈盈抹了把脸,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嗯,我干妈给我寄的。”
“行了,哭一顿就好了,回信叫你干妈放心,我们给你照顾得好好的!”说罢,安慰得拍了拍苏盈盈的背,“收拾收拾来吃饭吧。兔子做好了,红烧兔肉,贺同志做的,还往里放了糖呢,可好吃了!快走快走,兔腿给你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