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星屑的箱庭 第2章 第二局

明夏瘫在课桌上，略长的浏海盖住眼睛让旁人看不清眼眸，无法推测她此刻的心情如何。

“明夏！”塔矢推开教室大门：“走了！”

趴着手伸进抽屉掏出手机，下午三点十五，确实放学了。明夏刚撑起身子塔矢来到桌边拿着她的书包催促收拾闪人。每天都如此，急着抓上人去他老爸名下的围棋会所下棋。嘛，偶尔也会碰上明夏想回家休息的时候，比如那日光亮的世纪对决。

“我有个想法！想让妳帮我看看！”

“好，好，但晚点不是研究会吗？”

“所以才要快一点！”

旁人虽习惯他对明夏的态度不同，却仍不适应如此有精神的模样。他实在与平时有礼貌安安静静的状态差太多了。明夏表示这只是一般操作，进藤的出现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一路被拉到会所，塔矢把书包递给门口的市河晴美，转过身拉下明夏的背包也递了过去。市河可以说是看着他俩长大的，每每见两人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时光飞逝。

“今天有明夏喜欢的草莓蛋糕卷呦。”她摸摸明夏的头，轻捏有些婴儿肥的圆润脸颊感叹手感真好。

“那就谢谢姐姐了。”明夏头一歪，脸颊蹭着市河的手掌：“姐姐对我真好。”

“哎呀！”市河被女孩萌翻了，安排他们入座后去后台准备茶水与甜品。

“明夏跟市河小姐感情真好。”塔矢打趣道：“是不是有偷偷自己来会所啊？”

“才没有呢，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想来满是烟味的地方。”明夏揉揉脸颊：“真的有那么好摸吗？市河姐姐的目光和邻居大嫂们一样可怕。”

“因为明夏太可爱了，大家都很喜欢妳。”

塔矢的直球发言让明夏愣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家伙再这么随心所欲说话早晚得出事，她再度提醒：“别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欸？”他睁大眼睛：“可我说得是实话呀，明夏确实很可爱，讨人喜欢。”

最后附赠招牌微笑：“我也很喜欢明夏喔。”

总是这样说了也不听，明夏无奈叹了口气。他俩的绯闻在学校不知被传了多少次，要不是老师见他们平时互动正常，都不知道要被叫几次家长。她也问过塔矢怎么看待自己，记得得到的回覆是青梅竹马跟朋友。

为什么不是劲敌啊？明夏瞥了眼塔矢，很快又把目光移到面前的棋盘上，塔矢已经陷入沉默开始摆棋，全身心都投入围棋之中。

“这里，如果跳一手是不是比贴上去好。”

“嗯…就算和下面连结起来，收官时也不见得能占到好处吧？”

“我本也那么想，但妳看。”

黑白棋交错中各自围出领地，在塔矢一步步棋下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这里。”他指着一个关键的位置：“下在这就能获得先手，斩断对方可能会变成棋筋的地方。”

“原来如此。”明夏大受震撼：“跳一手让对方降低警戒，周旋片刻再攻入。妙啊！”

“对吧对吧！当下没能想到好后悔！下次和进藤对弈一定要让他见识我的厉害！”

“不过…”明夏突然开口打断塔矢激动的情绪：“我不觉得他会按这顺序落子，应该说棋形不是他的风格。”

塔矢收回外露的表情，紧皱眉头：“说得详细点。”

“进藤棋风稳健，手法古老却随时灵机应变就像秀策活过来一样。但你看看这棋形，这是以现代思考完成的，秀策时代的思考逻辑应该会变成这样…”

明夏走到隔壁桌复盘，并摆依自己的推理摆出了棋局：“一边古代一边近代，更何况还是秀策并不是很好推敲，但我想应该论局面来说会形成这样的形状。”

处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她，纤细的手指在木制棋盘上飞速移动，黑与白逐渐布满。她眼中散发着某种执着，语气不容质疑：“我不认为他会应外面的攻势，而是持续稳固这一区块，外围目前足以应付攻势哪怕后续再加固也没关系。相较之下白棋明显处于劣势，黑棋很容易看出白棋的意图。”

“很有道理。”塔矢捏着下巴思考：“但我觉得他不会完全套用这些经典手法。和妳说的一样，秀策的棋风很灵活，这落子有点古板了。”

“果然秀策是最强啊，他会怎么下了太难推敲了。”明夏收拾干净盖上棋罐的盖子：“好烧脑，需要补充糖分。”

“来了～”市河端着托盘来到桌前：“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塔矢挪开棋盘，两人向市河道谢后用起下午茶。就算魔鬼如塔矢也知道不能勉强明夏一边用餐一边下棋。他想了想，挑起话题。

“妳哥哥最近怎么样？”

“嗯？喔，他挺好的，又获奖了。”

“未来打算成为职业棋手吗？”

“不知道，将棋很无聊啊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老说让我别学围棋了改跟他下将棋。”

“是吗？那样太可惜了，其实明夏比他下的更好喔。”

“真的吗？！”明夏激动的还来不及抹去唇边的鲜奶油就说：“可从前我一次也没赢过哥哥！”

“哈哈，现在一定能赢过他喔。”

“…这不是废话吗他多少年没碰围棋。”

塔矢递来纸巾，轻点唇边示意：“那有什么关系，对围棋的热爱与坚持也是一种才能啊。这远比是否有天赋更难能可贵。”

不知为什么明夏感觉膝盖中了好多箭。塔矢亮这家伙在反讽吗？

擦擦嘴继续吃蛋糕，但嘴硬是必须的：“是，是，我会持续努力学习，争取早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是吗，我很期待喔。”

看塔矢笑咪咪的眼神，明夏觉得他根本不相信有一天输给自己。从第一天起就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儿童围棋教室，当时听老师说有位插班生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一听见“塔矢”的名头加贺兄妹对视知道敌人来了。

加贺世家产业主要落于医跟法，父亲认为从小下棋更容易培养子女的逻辑思维便让他们去才艺班学习，两人就这么被送去了围棋教室。一开始当然摸爬滚打，但很快便崭露头角长期第一二名…直到塔矢到来。

这本不是问题，可父亲非常重视排名，多次输给塔矢后父亲不容许儿子输给年纪比他还小的家伙。

“明夏就算了，是个女孩而且和塔矢亮同龄。你呢？比人家大了几岁自己说说。还输得那么惨，脸都被丢光了。”

趴在门口偷听的明夏自然对父亲所说的相当不同意。塔矢亮那家伙是什么？是鬼啊！强到爆炸谁赢得了！她都怀疑他和动画片里的角色一样，本来是高中生却在某日调查可疑人物时被灌下毒药，身体缩小了但头脑还是一级棒的名侦探O南！

当然了，哥哥吞下这口气，再次和塔矢对弈时依旧和颜悦色，但不乏表现出想赢过对方的上进心。

没想到对方头一歪，无辜的大眼眨巴眨巴，说出最残忍的话：“要不我输给你好了。”

明夏就坐在隔壁，听到塔矢炸裂发言脑壳都快被气飞了，刚起身想打醒这白痴却被身旁的哥哥拉住。

“明夏。”加贺铁男咬紧牙槽，用力握住她手腕的手颤抖着：“坐下，棋局要开始了。”

明夏的视线在两人间流转，见哥哥如此坚定只好乖乖坐下投入自己的棋局。对弈结束，她立马侧头关心哥哥的棋局，只见他以些微的差距赢了。

“哥哥！”她高兴得抱住他的手臂：“做到了！你赢了！”

“哎呀，真是苦恼，刚刚不应该下那边的。”塔矢托腮说道：“加贺很厉害呢。”

他伸出手，想和对方握手却被一把拍开。

“你！”

加贺铁男猛然起身，抱着他手臂的明夏差点没坐稳摔交。

他颤抖着，面上竟是愤怒的表情。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哥哥。

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想和塔矢说，加贺铁男顾不上体面一把掀了棋盘跑出教室，留下惊愕的众人。

明夏本没想那么多，现在明白了。她站起身，用最凶狠的口吻说道。

“我会代替哥哥打败你！”

“明夏，明夏？”

在呼唤中明夏回过神，盯着塔矢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愧疚。

“我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啊。”

若不是想近距离接触塔矢以便随时获得情报，她也不想在他身边待着，这家伙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法哪里不对。本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可塔矢的发言让她低头喝茶的动作中断。

“但有一点实在想不通，那么想打败我的明夏，怎么不当院生了呢？”

他依旧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呐，为什么呢？”

“你从哪里…”

“去棋院找爸爸的时候特地去看了布告栏，发现妳的名字被划掉了，特地打听了一下。”

她顿了顿：“…那里不适合我，和他们对弈我并不会变强。”

原先严肃的塔矢顿时活泼开朗起来：“果然如此，跟我想的一样！早说明夏不适合那里，退出是好事！”

他恢复笑咪咪的神情，语气相当轻快：“明夏真的很厉害喔，再多努力说不定能赢过我。加油喔。”

又是那敷衍的口吻，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她。就像那日游刃有余地回覆“嗯，我很期待”。

明夏一口喝完变温的红茶，将蛋糕塞入嘴里。蛋白糖霜在口中融化，中和茶水变温明显出现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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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