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智旻同人]失语之痛 第23章 第22章 假装

一年后。

“嘿，Sophia。下班之后去聚餐吗？”那个名叫Juliet的高挑女人总是会在周五下班的前一个小时凑过来问我。她眨了眨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睛，可以看见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兴奋来。这周的邀约似乎并非是临时起意，我想起来，她在周三晚上就跟我发了消息。

“你的蓝色眼影很好看。”我直白地夸奖道，又接着用英语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你知道的，我对这样的聚会，一直不怎么感兴趣。”

但今天的Juliet并没有像从前被拒绝那样垂下眼去。她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之后，低下身子，撑在桌子上更靠近我了一些，似乎想说什么悄悄话。

“Sophia，听我说，今天跟以往同事的聚餐可不一样。Eric，你记得他吗？我记得昨年的公司晚会他还找你搭讪的。”

“呃……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他应该是……老板的朋友？当时看气质，感觉不是同行。”我的脑海里模模糊糊涌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Eric是白人，似乎还有一双碧蓝色的眸子。

“嗯，他是个股票交易员。你知道华尔街那群人干的就是这些吧。”Juliet眼睛里放光，继续说道，“上次晚会，我跟他聊的还算不错。可惜的是，没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不过你猜怎么着？”

我挑了挑眉，回道：“你又遇到他了？我猜，是在酒吧里？”

“没错！Sophia……你简直就像你的名字一样聪明。”她看着我，似乎已经又回到了跟那个人再次偶遇的种种惊讶与美好回忆中。

“所以你们不会应该已经……”

“不不不。上个月我们只是在酒吧里偶然碰见了，一起喝了两杯酒，交换了联系方式。聊天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居然是一个高中的校友，虽然是不同届的同学，但是感觉格外巧合！今天应该算是在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主动提出来的！希望这个周末能够去登山。我们应该都会带上自己的朋友。不过在这之前，今晚上我们可以吃一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我还是不明白我去了能干嘛呀。”我笑着说。

“Sophia，难道天天上班下班不觉得无聊吗？据我所知，你好像周末也不会到处玩。也不谈恋爱，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你应该试着换一种节奏生活。”

“我觉得还好吧。每天都需要整理顾客的资料吧。而且明明周末也是工作时间……”

“NO，我从来不会把预约时间排在周末。如果哪位患者因为这个投诉我，也没用。”

“所以最后都安排到我这里来了。”我笑着说道，起身去茶水间。Juliet跟了上来。

“我可是知道你上周才结束两位客人的预约的。这个周末应该是空闲周。所以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我抿了一口咖啡，惊讶地说：“你居然这都知道。”

“我好歹也算是混的日子比你久吧，小妞。”

“去吧。答应你。今天晚上对吗？我可能没法像你一样准备得这么隆重。”

Juliet端着咖啡杯，觉得不想蹭掉口红。最终，她还是没忍住说着：“其实，我就是不想找其他人。你知道的，有些家伙到了男人面前跟婊子没什么区别。而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

“第一个不会跟你抢男人的婊子是吗？哈哈哈！”我接着她的话，开玩笑说道，“其实早在你提议周末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找我的一些原因了。Eric那人怎么样？”

Juliet最后还是抿了口咖啡，举手投足之间，是连同性都会觉得舒适的优雅自然。她看上去就和那位印象中的精英人士很般配，甚至还有跟那些人一样健谈开朗的性格。她接着话题闲聊了一会儿，到最后甚至不可思议地有些脸红，于是把话题兜兜转转地绕回了我身上。

“Sophia，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以前和那些人谈过恋爱。而我都老老实实告诉你了。作为心理咨询师，我要求你向我保持坦诚地态度进行交流。”

“那些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眨着眼睛，试图蒙混过关，“说实话，我都记不太清了。”

“是在你来英国之前吗？我记得你是韩国人。”

“是的。”

“来到英国快一整年了，你居然都没有和一位英国男人谈过恋爱吗？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些类型的？不过我觉得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也不太喜欢一些装逼的男人，当然，除了Eric。他调侃起他那些风流的同事的时候，那些优雅的用词竟然没让我对他产生一点反感，反而跟他站在了一边。”

“那说明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至少在维持和睦的同事关系和与美丽的女士交谈甚欢这两件事上是这样的。”

“说真的，我一直很期待你能跟我讲讲你的故事。”Juliet看向我，那是一种鼓励的眼神。

“感觉你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我很羡慕你这样的性格。”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生活要时时刻刻充满新鲜感，不是吗？你不用羡慕我，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很轻易地就做到这样的。”

我看了看表，喝光了剩下的咖啡，微笑着说道：“Juliet女士，周末开始了。”

“是的。宝贝！如果你现在回家换一条裙子，我再开车来接你，或许我们能刚好抵达餐厅。时间宽裕的话，也能重新化个妆不是吗？”

深秋傍晚的街道，轻柔的晚风吹过散步的人群。尖塔上立着一些鸽子，停留不久，就俯冲向下。青灰色的掠影扫过了阴霾的天空。一位英国老人坐在广场的喷泉旁边喂鸽子。我坐在车里，恰好欣赏到这样一幅和谐美好的景观。

Juliet的银白色轿车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餐厅。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喋喋不休地与我聊天，看得出来，她好像真的很喜欢Eric，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紧张的Juliet。但同时，今天的她也光彩照人，换上了一件带着宝蓝色亮片的修身包裙，勾勒出长期健身后身体健康的曲线。外搭一件深色尖领西装夹克外套。一颗幸运水晶挂在深v的领前，据她说，蓝色是她的幸运色，尤其是深海水晶的蓝色。

我自然不可能要去抢她的风光，所以只是选择了一件浅米色针织外套，内搭一件同色的刺绣毛衣和深棕小皮革裙。希望对这次作为绿叶出场的晚餐表现出恰当的重视与体面。

“Sophia，你看上去真的很温柔。”Juliet笑起来，轻轻搂过我的手。登上了高跟鞋后，她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我搂着她的手。

“下一次晚会，如果Eric不是我的男伴，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跳舞吧。”

我开玩笑说：“万一我有男伴了呢？”

“那真是我的遗憾。不过，我会很高兴拥有这样的遗憾。”

服务生带着我们到达了提前预定好的位置。

“嗨，Juliet.”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就是Eric。

“好久不见，Eric.或许我们应该来一个拥抱？”

“当然。”

两个人轻轻拥抱的时候，我站在后面，笑着看着两人，瞥见了站在靠窗位置上的一位陌生男人。

“拜托，现在还只是晚饭时间，你们两个。还是应该要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那个男人轻快地开口道。摊开的双手上，带了一些装饰性的戒指。听口音和看长相不像是本土英国人。更像是……亚洲人？

“哈哈哈，抱歉。这就来好好介绍一番。”两位男士帮忙拉开了两把椅子。

Eric应该是很兴奋，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在这样的场合中开朗健谈的人。

“请坐，可爱的女士们。我来介绍一下吧，等等，这个时候需要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吗？”

“哈哈哈够了，Eric。接着你的话讲，别卖关子了。”

Juliet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另一位男人。那个人看上去似乎和她平常见到的男人不太一样，衣着打扮上也没有Eric那样讲究，更加随性活泼。刚刚听声音，又觉得这位先生张口就有吸引人注意的特别魅力。

“我本来没想卖关子的，但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妨来互相猜一猜，我们这两位朋友的身份，怎么样？”Eric似乎是很自然地就活络了一桌子的气氛，“不介意五分钟后再点餐吧？”

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会意一笑，微微欠身离开了。

Juliet挑眉，说道：“这算是游戏吗？但是好像并不公平。我可是跟你介绍过我的这位朋友的。”

Eric双手摊开，装作无辜状，说道：“我可以保证我没跟他透露过半点信息，所以我们只让这两位女士先生互相猜猜怎么样？就凭直觉。”

“我没意见。”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笑着说，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对讨人喜爱的酒窝。看上去应该很年轻。紧接着，他看向我，手撑在下巴上，我看到他带着一只银色的尾戒。不同于其他手指上那些形状奇特的戒指，那只尾戒的款式压根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桌上剩下的人都看向了我，我表态道：“乐意参加。”

“首先我们应该，交换一下名字？我叫，Antonio.”男人主动说道。

“Sophia，你是亚洲人？”我率先问道。

Antonio兴致盎然地说道：“这么快就开始猜测了吗？那我也不应该落后啊……我的确是亚洲人。不过，Sophia，这还不够。让我猜猜，你应该是韩国人？”

我暗自惊讶了一番，心底竟然产生了一些斗志。

“我以为我的口音已经纠正得差不多了。”我笑着说道，“我只能听出来你大概是中国人？还是新加坡？”

“也很厉害。我来自中国。下面是职业。”

Juliet和Eric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们，几乎快凑到一块儿去了。

“Sophia，虽然我也帮不到你，但是还是支持你。加油Sophia！”Juliet想要欢呼，但是考虑在餐厅里，她的欢呼声压得很低，听起来还有些可爱。

“我的职业应该很好猜吧？”我说，“不是吗？”

“的确，哈哈哈。Juliet小姐是心理咨询师吧。那Sophia小姐应该也是了。这一回合不算数怎么样？”

我点点头，“好啊。那我就自由地猜了？嗯，你打扮得很时尚，看起来也很年轻。我想，工作应该是跟我们桌上三个人都不同的领域。”我看了一眼Eric，没有急着继续推断下去，“Eric，能有什么提示吗？”

“嗯，我想想，既然女士都提出了要求，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Antonio是一位娱乐圈的朋友。”

Antonio看着我，似乎很是期待我接下来的回答。

“舞者？”我轻巧地说，装着不经意的样子。

“不对哦。再猜一次？”Antonio面带微笑，很是耐心地等待着。

我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再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身上穿着其实看上去在西餐厅里有些格格不入的松垮卫衣。

“或许是音乐方面的？歌手？rapper？”

Antonio打了个帅气的响指，轻快地说道：“bingo！其实是音乐制作人。不过也算是回答正确了。下一题。”

“嗯？还有什么可以猜的吗？”我问道。

“有的。”Antonio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看着我的眼神有种能把人看穿的错觉，那样的眼睛让我微微一滞。紧接着，就听他说道：“我猜，Sophia小姐应该还是单身吧？”

我愣在了座位上，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位友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看起来并不像含蓄的中国人。你是华裔？”

“算是吧。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我的英文口音很像她。我从小在英国长大，后来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就常住北京了。”Antonio歪了歪头，继续刚才的话题，“Sophia？”

“单身。”我笑着回答。

“那很巧，我也是。”

Eric打断道：“够了，你们两个。今晚的主角是我和Juliet。”

“那可不一定？我猜猜，除非Eric还有一个名字，叫Romeo？”

Juliet笑骂着说：“Eric，我真没想过你会和Antonio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我的意思是，你们看起来完全不搭。职业、谈吐、性格。”

点餐之后，Eric接着刚刚的话聊了下去。他很是主动地向大家，准确来说，是向Juliet解释为什么会带Antonio来。

“我听你说过，你最近很喜欢流行音乐。很巧的是，Antonio再次回到了英国，会呆上一段时间，据说还会参加一些音乐节？所以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Antonio说道：“是的。不过我还得补充一些，这小子可是好好请我过来的。要知道我在出差的时候也是会很忙的。”

Juliet从一开始听说Antonio是音乐制作人的时候就眼睛放光了：“真酷。”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在一旁问道。

“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的父母是同学关系。只是高中的时候我就去了中国。因为想做音乐，不想被父母干扰。”

Eric说道：“Juliet最近有喜欢的歌曲吗？”

“很多很多。其实我是最近才开始发觉流行音乐的魅力的。我小的时候，被我的妈妈按在钢琴上，弹了好几年的古典乐曲。导致我成年之后都对这类曲目感到审美麻木。而且也不喜欢听歌。不过时过经年之后，我发现音乐的魅力原来如此丰富多元。”Juliet顿了顿，思考了一番最近比较喜欢的歌曲，“最近喜欢的，《Permission to Dance》！我是在热榜里听到的歌，一下就爱上了。我特别喜欢这种，可以跟着摇摆的舞曲。你们知道吗？”

Eric愣了愣，似乎觉得歌名有些耳熟，但是并不知道这首歌，于是问道：“这是谁的歌？”

“我最近刚刚发现的，格莱美超人气韩国男团，BTS！”Juliet兴奋地说道，“他们的歌几乎都很好听，尤其是歌词，我觉得很有内涵。Antonio，你应该知道吧？”

Antonio自信一笑，说道：“当然，我也很喜欢他们的风格。Sophia，你也是韩国人，按理来说，应该比我们都要了解一些？”

Antonio看向我，那个人的酒窝一直都挂在他的脸上，那是他的招牌笑容。

我抿了一口红酒，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其实不怎么关注这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首歌。”

是的。第一次听说。

Juliet都流露出可惜的神情，在场竟然只有一位男士知道她分享的东西。不过那种可惜的神情很快就转变成一种盎然的分享欲。于是她开始向大家讲述一些她在最近了解到的，关于这个男团的消息：他们在欧美市场的火速发展，在某几个世界顶级的音乐热榜上停留了多长时间，从出道以来发行的专辑，歌曲风格的多样性，歌词的娱乐价值和精神启迪。

Antonio不时会补充一两句专业的解说，或者探讨一两句有关歌曲制作的技巧和评价。Juliet聊得很是起劲，前菜被冷落在了一旁。Eric看起来并不介意Antonio与Juliet时不时的互动，他更专注于聆听Juliet滔滔不绝的分享，以及欣赏她在聊及她所喜爱的东西时，那种由内而外焕发出来的喜悦情绪。

我看着Juliet，栗色的卷发别在她的颈旁，看上去优雅大方。

她说的一字一句，轻飘飘地从我的耳朵里掠过，没有什么信息停留在脑海中。此时此刻也只是维持着“礼貌地聆听着朋友的分享”这件事。

刀叉划开牛排的时候，我还是需要集中一些注意力，才能谨慎地控制不让刀尖磕到瓷盘上发出响声。将一口沾着酱汁的肉递进嘴里，感受着黑胡椒味的汁水在味蕾上流淌过一周后咽下。

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我告诉自己：

我早晚会习惯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