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经济舱 第19章 后会有期

不久后，两辆豪车相继停在警局门口，车里各自下来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这二人若不仔细看必然分不出来，因为他们领带露出来的长度、面部的表情、甚至连镜框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一人说：“局长你好，我是闻晏淮先生的代理律师，受闻先生所托前来处理该纠纷。”

另一人说：“局长你好，我是谢徽澜先生的代理律师。”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冷冷地各自转开头。

局长道：“两位里面请。”

律师对谢徽澜说道：“进来了解一下情况吧。”

谢徽澜摆手，“你们去就行，”然后他就死死盯着花孔雀，“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花孔雀冷哼一声，“确实是有些私事处理，你们去就行了。”

等大家都走了，谢徽澜眯起眼睛，把花孔雀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你就是那个闻晏淮？”

花孔雀的墨镜再次被摘了下来，他得意地勾起半边嘴角，“正是。”

萧襄小小声地问了一句：“闻晏淮是谁啊？”

“违法的不文明人士。”

“哈？”

“哎呀，很出……很普通的普通电竞选手，切，你看他那头发长的，能看到屏幕吗你。”谢徽澜对着闻晏淮那一头粉嫩得要掐出水来的头发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闻晏淮皮笑肉不笑道：“我拿过的奖比某些人看过的片都多，可不像某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富二代，只会在带妹的时候听人家叫两声‘哥哥你真棒’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妈的你说谁烂泥扶不上墙啊？！老子当年奥赛拿金牌的时候你还在肚子里呢！”说着谢徽澜就上步去拽闻晏淮那个弱不禁风的衣领，后者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办公桌上，眼里还有嘲讽的笑意，“到底谁是违法的不文明人士啊，都要在警察局打人了，我好害怕啊。”

谢徽澜忍无可忍，“啊，臭小子你玩电脑玩傻了吧，连你爹我都认不出来了，我今天就好好教你做人！”

眼见着谢徽澜又要开始火拼，萧襄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充当人肉液压机，把谢徽澜往后推了几步，“冷静，冷静，不要冲动，冷……”

“冷什么冷？！”谢徽澜大吼一声。

萧襄也不生气，慈眉善目地对他说：“我今天心情不好，要是因为你们俩打架连累我被关进拘留所你小心我出来撞死在你的跑车上。”

谢徽澜上一秒还火冒三丈，下一秒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冷静，不要冲动。”

说完，他透过萧襄斜了一眼后面那个衣衫不整的‘地痞流氓’，感觉火又压不住了，“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现在不朝他脸上来一拳未来十年都会睡不好觉的。”

“你要是朝他脸上来一拳我保证我的冤魂也会让你十年都睡不好觉。”

“靠，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劝我，是在关心他啊？是谁一整天带你游山玩水，你关键时刻胳膊肘往外拐啊？”谢徽澜不满地说道。

“我明明是朝你拐。”

“我不信。除非你让开让我打他一拳。”

“你先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但是应该也是挺大的产业的，可对方在经济上看起来完全不输给你，万一你们两家以后生意场上有合作，不好现在把梁子结下嘛。”萧襄眨眨眼，她觉得自己瞎编的功力又深厚了不少。

“他们哪轮的上跟我们家合作，给我们家端茶递水还得要他排队呢。”

萧襄正欲再说，闻晏淮在后面敲了敲桌子，“喂，二位，打情骂俏不妨带上我一个啊，把我一个人晾着够无聊的。”

谢徽澜看见他就来气，“你哪凉快上哪待着去，我们俩打情骂俏，呸，我们俩聊天你插什么嘴！”

闻晏淮耸耸肩，一脸欠揍地笑道：“我就说有人只会在把妹的时候找到存在感。”

萧襄转过头，无奈地看了闻晏淮一眼，她考大学的时候祖坟没冒青烟，这会儿倒是看见真祖宗了。

谢徽澜的声音幽幽地从她头顶传来，“要不你还是让我打吧，到时候我们俩同归于尽算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局长和两位律师从里面先后走出来。

“二位，事情已经解决了，请两位看看，没问题可以签字。”局长说道，给两个人各发了一份文件。

闻晏淮跟他的律师确认过眼神，满面春风地接过文件，打开来。谢徽澜则不同，他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闻晏淮，势必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两只手翻开了文件，眼珠子还挂在闻晏淮脸上。

半晌，他才缓缓把眼珠往下滑，然后——“不是，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啊？！”他抬起头去，“张律师，你谈了半天谈了啥呀？”

张律师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低声说道：“小少爷，这是董事长的安排，集团目前正和闻氏谈合作，特别嘱咐我表面关系要做到位，您不用担心，他那份跟你的是一样的内容。”

谢徽澜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律师，接着脑袋一个平移同萧襄四目相对。

萧襄读懂了这个眼神，意思是：天杀的，还真被你悍跳预言家了。

她回以运筹帷幄的微笑，小伙子，看清楚谁才是大师。

虽然还是很不爽，但谢徽澜想既然他们俩是一样的，那就是谁也没占到谁便宜，算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把这口气出了，于是宽宏大量地说道：“今天这件事就这样吧，”接着他又居高临下地指桑骂槐道：“不过有些人从今往后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善良的。”

“咦？徐律师，你闻到了吗？”闻晏淮一边向律师问道，一边一脸嫌弃地东张西望，就是不去看谢徽澜。

徐律师：“没有，有什么味道吗？”

“哦，”闻晏淮将手放在鼻子处扇了扇风，“好大一股口臭味，刚才你听到有谁说话了吗？”

“闻晏淮你这个孙子！”谢徽澜被反将一军，暴跳如雷。

“孙子骂谁？”

“孙子骂你！”

闻晏淮一下笑出了声，“对呀，孙子在骂我呢，我就多担待一下吧。”说罢，他忽视掉整个人已经扭曲黑暗到无以复加的谢徽澜，轻轻一挺腰从桌子上站起来，修长的手把墨镜勾起来利落又优雅地戴上，双手插进兜里，朝谢徽澜走去。

“有本事你过来啊，老子今天不把你揍得跪地求饶我就不姓谢！”谢徽澜两条手臂分别被局长和律师拽着不让走，萧襄也在到处拍拍他给他顺毛。

闻晏淮看热闹不嫌事大，经过谢徽澜身边时停下来，一点点把头伸到他面前，最近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只有十公分。

看着谢徽澜怒目圆睁，闻晏淮就特别开心，一张妖艳的小脸笑的灿烂无比。他的眼神从谢徽澜的额头扫到嘴巴，最后又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半晌，他轻轻地替谢徽澜的肩膀拂去不存在的尘埃，靠近他耳朵说，“这次是平局不代表每次都是平局，再遇见一次，你一样赢不了我，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说完，他扬长而去，剩下一个被气的半死不活的谢徽澜。

“我当时就应该撞上去把这孙子送去奈何桥擦栏杆！”

当晚，谢徽澜在全美最高的餐厅里放着新鲜的牛扒不吃，狂嗦了五碗特意跑到唐人街去买的红烧牛肉面。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徽澜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还在对傍晚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什么闻氏集团，哪来的这么多闻氏集团？A市那个闻氏集团看不起我们就算了，他算哪根葱啊？你看他那样，都养出这样的儿子了老子还能好去哪啊？我爸跟这种人合作也不怕掉价。”谢徽澜滔滔不绝说了一堆，发现根本没人理自己。

他抬起头一看，心里那点火就不上不下地卡住了，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忍俊不禁道：“小姐姐，你可以用刀把它切开的。”

只见萧襄就用一把叉子承受了整张牛扒的重量，就这么一大张地啃，吃的满嘴是油。

萧襄看了一眼桌子上，果然有一把锃亮的刀摆在自己面前，她松开牙齿把牛扒拿下来，“怪不得呢，我老觉得这么吃太费劲了。”说着，她拿起刀开始在那块肉上比划来比划去。谢徽澜看她两只手把那套刀叉耍出了杂技的风格，使蛮力把肉切的比狗咬的还难看，都有点心疼那块肉了。

他伸出手，“给我，我来切。”

萧襄觉得术业有专攻，也不跟他客气，连刀叉带盘子都给他递了过去，“有劳您老。”

“客气，我是心疼这块肉，这牛的幽魂也是知道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被你切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想必不好受了。”

萧襄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觉得对不起那头牛了，于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谢徽澜的手上动作，想学学他怎么得心应手地使用那些工具。

“你以前没吃过西餐啊？”谢徽澜问。

萧襄摇摇头，“吃过。”

“那怎么不会用刀叉，你不吃牛扒？”

萧襄道：“肯德基不用刀叉。”

“不是，”谢徽澜切牛肉的手一顿，“你管肯德基叫西餐啊？”

萧襄反问道：“肯德基不是西方来的吗？好像也不是东南亚风味呀。”

谢徽澜就笑了，“不是，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啊。”他越想越好笑，干脆停下切的动作专心大笑起来。

萧襄看着他笑，她自己也笑。

等谢徽澜笑完，准备继续切的时候，他发现面前的盘子不见了。

萧襄叫他：“是不是这样切？”

谢徽澜看过去，这回萧襄用刀叉的手法就变得正常多了，之前盘子里没切完的肉如今都被切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甚至比他切的还要好。

谢徽澜顺着那握着刀叉的手往上看，萧襄的眼睛亮亮的，安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问出一句“我做的对吗？”

好像如果他说对，她就会笑眯眯地说声谢谢，如果他说不对，她也只会说那我再练练。

不像他自己，七岁那年因为学自行车摔了一跤一生气把自行车砸到家里的小汽车上，十二岁那年因为拿了个作文三等奖就恨不得用双面胶把奖状贴自己脸上招摇过市。

他做事情好像永远都很浮躁，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格外向往一些内心平静的人。

比如萧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