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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办公室里，林慕风坐在沙发上，附身把咖啡杯扣在碟子上，翘起二郎腿望向闻韫卿。
“什么怎么了。”
“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注意点。”
闻韫卿始终头都没抬过，“谁允许你上班时间来闲聊的？”
“哦呦，我可不是闲聊，是你那个小秘书把我专程喊来开导你的。她说你自从昨天回国工作就很不认真，活儿全都丢给她干。我看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全都是被你辣手摧花的痕迹可心疼了，来是给人家面子，你还真当我想见你啊。”
林慕风整了整领带，“说说吧，闻小朋友，谁欺负你了？”
“马上绩效考核了吧。”
“怎么，你还想炒我鱿鱼啊？”
闻韫卿敲键盘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往后坐靠在椅背上，“那件事进行得很成功。”
听到这句话，林慕风的表情立刻从嬉笑变得严肃起来，几秒后，他又突然笑道：“有我帮你你还想不成功吗？”
闻韫卿没吭声，林慕风又说：“危险是有些，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人不是也没事嘛。”他瞄了瞄闻韫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怎么关键时刻又想着救回人家了？”
“可以救为什么要看着人死。”
“是吗？那应该有人通知过你了吧，那个飞行员抢救无效，人没了。”林慕风的笑变成雾蒙在眼睛上，直勾勾地看着闻韫卿，“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干脆。你从要实施这个计划的那天起就知道一定会死人，既然如此，就必须要那些废弃的棋子来成为牺牲品。现在你满意了？一命换一命，有用的那个死了，没用的那个还留着，并且还埋了个隐形炸弹。我可告诉你，那女孩是个记者，要是哪天东窗事发被她知道了来龙去脉就有你好看的了。”
窗外阴云密布，楼层越高越是有被侵蚀吞没的征兆，闻韫卿望着那黑云压城，眼中晦暗不明。
良久，林慕风看他这个样子，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随即不可置信地道：“你不会是喜欢那个记者吧？不是吧？你想拍拖想疯了吧？天啊你们这些处男真的，我就应该早早往你床上多塞几个，现在也不至于……”
“好了。”闻韫卿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只是正常上下属关系，你不要多想。”
“我才懒得想，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韫卿沉吟片刻，“小黎家里都安顿好了吧，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不要吝啬。”
小黎就是那个直升机飞行员的名字。
“我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他爸也是够狠心的，尸身也没看最后一眼，拿了钱就屁颠屁颠跑了，要不说他儿子要钱不要命，都没人想着他可不得自己顾自己。”
“死者为大，不要说这些了。”
“死者为大，你让人家跳下去救你相好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人家为大。”
闻韫卿看了他一眼，“跟你女朋友吵架了？脾气这么爆。”
“是啊，我还要去找lily、lisa、lina请教哄回她的办法呢，失陪了。”说完，林慕风放下二郎腿站起来插上兜，往门口走去。
他的手扶上门把时，忽然转过头来对闻韫卿笑了笑，“兄弟，你别看我万花丛中，但哥们不诓你，你跟她不是一路人，早点放过人家小记者吧。”
闻韫卿没理他，‘砰’一声，林慕风消失在门外。
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闻韫卿一如平常地从桌子上抽出要处理的文件，不小心把一个淡蓝色的文件夹扫在了在地上。
Lucy还说自己工作多么认真，怎么整理文件夹这么基础的事情都没做好，这是什么时候的文件夹了还放在他桌子上？他按响桌子上的传呼机，“Lucy，进来一下。”
“这两天的文件夹要整理一下了，全部堆在我桌子上太乱。”
Lucy伸出手指了指一堆文件夹，“闻总，这些都是昨天您还没有处理完的，这边这叠是今天的，我都为您整理好了，是需要重新为您排序吗？”
闻韫卿拿起那个蓝色文件夹，“这个已经是前两天的文件了，怎么还放在这里？”
Lucy无辜地说：“这是您不让我处理的，您不记得了吗？”
闻韫卿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看来确实是需要好好调整状态了。不过他记忆里确实没有没处理完的蓝色文件夹，好奇驱使他翻开哪个文件夹，看看究竟是什么文件。
他随手翻开一页，只见夹缝中，安静地躺着一片红色的花瓣。
没想到总裁还有这一面，专门摘朵小花瓣当书签，好可爱！Lucy的嘴角要上不上地抽搐着，觉得他们总裁真的人面合一的这么温暖有爱。
那刺眼的红色在阴沉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夺目，看到它的一瞬间，闻韫卿的瞳孔缩了缩，随即把文件夹合了起来。
“确实没处理完，是我的失误，你先去忙吧。”
Lucy点点头，退出办公室前把灯打开，办公室里瞬间光明洞彻。
闻韫卿又一次打开了文件夹，欣慰地发现现在那抹红色黯淡了下去。
可是一眨眼，它又光彩夺目如从前。
即使它已经从枝干上脱离了很久，夹在山一般的文件夹下变成薄薄一片，它还是红，还是艳，还是焦点。
闻韫卿觉得他不能再看了。
其实林慕风说得对，就是因为他临时变卦下命令要救回萧襄，以后事情很有可能会走向不可控的结局，因为这是一个变数，一个计划里根本没有计算过的变数。
可是已经太迟了，他不能现在对萧襄下手，蓄意见死不救和蓄意杀人根本是两码事，他不能冒这个险。
现下这种情况，还要容他再观望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话筒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闻总？闻总？”
自己什么时候拨的电话，最近怎么总是做出这样诡异的行为？闻韫卿想，他感到渐渐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失控。
“没事，误触。”他回答。
“好的闻总，那么您忙。”
“等一下。”
“闻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闻韫卿顿了一下，道：“萧襄回国了吗？”
“还没有，萧襄小姐说她的机票没有到返程时间，还需要在这边逗留一天。”
“她昨天在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没有立即答复，有些犹豫地说，“闻总，萧襄小姐昨天白天一直没有回来，晚上十点钟才回到医院。”
闻韫卿皱了皱眉，“她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助理迅速回答到。
闻韫卿这才舒展了点，“怎么没有立即通知我？”
“这个，我们考虑到您行程忙碌的原因，加上萧襄小姐已经安全回来了，所以就没有打扰您，抱歉闻总。”
“嗯。安全就可以了，不要跟着她。”
“明白闻总。”助理终于挂断了电话，对旁边的小跟班说：“你看着吧，待会儿还得打来呢。”
小跟班问：“您怎么知道？”
“赌不赌？”
“不赌，每次都是最终解释权归您所有我赌什么。”小跟班委屈地瘪瘪嘴。
“就赌晚上七点前我们总裁会不会再打电话来，世纪银座57楼，我赢了我请你，你赢了你请我，就这么说定了。”
哥，我实习就那么点工资，你放过我吧，小小助理哭丧着脸背起助理的公文包认命地跟在他身后走远了。
八个小时后，二人站在世纪银座57层的大厅里僵持不下。
“还有五分钟就到七点了，哥，你可不能耍赖啊。”小助理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回蹭到个大的了，谢谢总裁。
“五、四、三、二——”一阵美妙的音乐声乍然响起，助理神气地在小助理欲哭无泪的神情中接起电话，点头哈腰道：“雷哥，你吩咐。”
“哦，查查萧襄小姐昨天具体的动向，十二点前交给您是吗，好的，我明白了，再见雷哥。”助理小手指一翘，摁断了电话，潇洒地甩了甩刘海。
小助理哀嚎道：“不行，这不算！不是总裁打来的，不能算！”
“嗯，我也奇怪为什么是雷哥打来的电话。”
万里之外的A市，雷哥连打了三个喷嚏，然后对把自己揽在怀里的老婆娇嗔道：“老婆，我真不认识这个什么萧襄~是闻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查这个叫萧襄的昨天的动向，你说我上哪查去啊，干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助理好了。”
“这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你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我觉得闻总最近对这个叫萧襄的还挺上心的，还把他这个得力的助理派在那姑娘身边看着，啧啧啧，我看不简单啊。”
海岸那头，助理继续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小助理真就仔细思考起来，助理一拍他的头，“这还用想吗，当然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出面问所以辗转几手套信息了，这么明晃晃的心思你都揣测不出来，将来怎么继承我的衣钵？”
一个小时后，闻韫卿收到一条信息，他沉默地看完，然后更沉默了。
他当时走得那么干脆，转头马上就投入了工作，还觉得自己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得这么干净很不错。他一直告诫自己成年人就是要这样，不能让任何情感冲昏了头脑，时刻要保持理性，他做的非常好。
可是今天这么一看，人家过得比他这个拒绝了她的人好的多得多了，什么感情生活区分开，什么要理智，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过。
还有，这位男士是什么人？
闻韫卿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怒意，她这一天下来，是不是有些太丰富多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