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看着颜辞落泪顿时着急了,手足无措地上下一通忙活,想要给颜辞擦拭眼泪,却又担心会太过冒犯,翻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出一张纸巾,就在他急的要原地跺脚时,颜辞扑进了他的怀里,还把眼泪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笨蛋樊振东笨蛋樊振东,樊振东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大笨蛋!”颜辞本来只是有一点点委屈的,任谁经历了这些也会委屈,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要接纳已经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不是一味地抱怨。
可是当东东向她告白的时候,她就像得到了家长撑腰的小孩儿,所有的委屈都可以说出来,可以耍小性子,可以撒娇可以耍无赖,因为总会有一个人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气。
从此以后,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煎熬都成为过去式了,因为她爱的人也在爱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大笨蛋,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大笨蛋,我应该早点说的”,樊振东抱紧怀里的人,笨拙地一遍又一遍道歉。
可能女生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吧,听到东东说自己是大笨蛋,颜辞从他怀里抬起头并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生气地反驳:“你不许说樊振东是大笨蛋!只有我才可以!”
樊振东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另类的“护短”,也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很顺从地迎合颜辞的任性,“好,谁都不可以说樊振东,只有你可以。”
反应过来自己在东东怀里哭了好一会儿,颜辞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羞耻,明明刚才说“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的也是她,好尴尬啊好尴尬啊!
眼看着颜辞的脸慢慢爬上了红晕,樊振东大概也能猜出她的心理,忍笑建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你不许笑!”
“好”
“啊啊啊樊咚咚我都看见你上扬的嘴角了!”颜辞要羞死了,她才不是爱哭包!
樊振东尽量让自己的笑意不那么明显,佯装正经地说:“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是天生爱笑”。
“噗嗤——”这下连颜辞自己也被逗笑了,随后又有些落寞地轻声说道:“樊咚咚,其实如果你再晚来一点的话,我可能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从两情相悦到一厢情愿,到底能坚持多久,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樊振东握着颜辞的手微微用力,却又顾忌着不能弄疼她,“对不起,是我来太晚了,以后不会了。”
“不可以有下一次!”说完颜辞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一点也不善解人意,其实东东根本没有做错什么,要说大笨蛋,她才是最大的笨蛋。
“对不起咚咚,我才是笨蛋,可是我当时真的很怕说出来以后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了”。颜辞挽着樊振东的胳膊,慢悠悠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又自己哄好了自己,“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两个都是笨蛋,真是绝配!哈哈哈哈哈哈”。
樊振东也早就习惯了颜辞这宛如在十八弯的山路上丝滑转弯的脑回路,上一秒可能还是心情陷入低谷,下一秒又很快说服了自己,重新兴奋起来,这样的她充满了活力,是那么的鲜活快乐,他希望可以一直守护住她的这份鲜活,让她能一直坚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颜辞又开始絮絮叨叨起从前对樊振东的“特殊对待”,吐槽樊振东反应太迟钝,这么明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喜欢他,浑然忘记了她也是个小迷糊鬼和胆小鬼。
从小时候留联系方式到长大之后格外关注他,从训练时的小饼干到比赛时的小零食、生日时的礼物和蛋糕,颜辞将藏在回忆里的隐晦爱意全都袒露出来,两个迷糊蛋从暗恋走向明恋之后,彻底解锁了直球技能。
同样迟钝的颜辞带着樊振东到了操场看台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所以你为什么今天来找我了?你不是挺能藏吗?”颜辞一手扣着东东的手,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里满是好奇。
樊振东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这幅犹豫的样子落在颜辞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颜辞默默撤回握着东东的那只手,换成双手撑在胸前的姿势,气鼓鼓地控诉:“好啊你樊咚咚,这才第一天呢,你就敢瞒着我不说真话了,以后还得了?”
樊振东疯狂摆手否认,“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一边解释,一边尝试着重新拉过颜辞的手,颜辞倒也没有拒绝,不过还是坚持唱反调:“哦,在想该说什么谎话听起来才没有那么假?”
樊振东纠结了一会儿,白软的小脸都皱成小包子了,才艰难地继续开口解释:“是我看见了你的那条微博,你朋友们在评论区里说要给你找对象。”樊振东说的还是简略了,因为李乐蓉说的可是要给颜辞介绍一米八有八块腹肌的大帅哥……
颜辞这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啊装B误人啊!害羞的颜辞捂住了自己爆红的脸,这下要解释的人反而变成她了,造孽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们误解了我的意思,所以才发了那些东西”。
“哦?她们为什么会解读出那层意思呢?”
颜辞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头一歪,靠在樊振东的肩膀上,“因为她们都知道我暗恋你没结果了,就以为我因情所困,发那个是想找回自由呢”。
樊振东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左手轻抚上颜辞的发顶,“对不起”,怪他太晚看清自己的心意,怪他没有看出颜辞的爱意,怪他迟钝怪他嘴笨,才会让颜辞受了这么多委屈。
“没关系啦”
“不过”,樊振东又回想了一下那条微博的评论区,“我既不是一米八有八块腹肌的帅哥,也不是自带喜感的东北小伙……”
颜辞笑得直抽抽,幸好东东没有直角肩,肉肉的肩膀也不会硌得她脸疼,“我都说了你是笨蛋吧,那些都是她们的标准呀,又不是我的,你才是我的标准,樊咚咚。”
“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颜辞”
“可能遇到你就无师自通了吧”
……
2014年,国乒开始重新分组,许昕进入了吴敬平教练的门下,开始备战里约奥运会,这不仅意味着樊振东不再有机会冲击里约奥运会,也意味着吴教练的大部分时间需要花费在许昕身上,这让樊小胖感到有些失落。
“我是来找你倾诉的,不是来陪你吃苦的,颜糯糯——”
樊振东怎么也想不到颜辞会带着他来爬山,平时跑一万米就要他半条命了,爬山什么的可从来就不在他的休闲项目里面啊。
“可是我听说这里的风景特别特别好”,颜辞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樊振东,“求求你了求求了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樊振东实在受不了这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其实爬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而且一路上两个人不仅可以聊天,还可以欣赏美丽的风景,颜辞是个重度记录生活爱好者,所以几乎每走一段路,她都要掏出手机纪念一下,但在拍照这件事情上,她的相册里永远是风景占百分之九十,剩下一点是人像。
“有没有变开心一点点?”中途休息补给能量的时候,颜辞期待地望向樊振东,嘴里还在嚼着小饼干。
“嗯,有开心很多很多”,樊振东替颜辞擦去嘴角的饼干屑,笑着说。
“你看那些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的人,他们并不一定比我们走的更快,但就是因为开始的比我们早,所以他们比我们更先看到这些风景”,颜辞歪倒在樊振东身上,伸手捏了捏东东的脸,调皮地笑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迟早也会走过他们走过的路,见证他们曾经看过的风景,虽然会晚一点,但说不定我们这个时候看到的风景,要比他们那个时候看见的更加精彩,更加绚烂,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樊振东知道颜辞说这些都是为了开解他,这段时间他虽然慢慢接受了不能站上里约奥运会赛场的事实,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好的情绪。这些情绪并不是嫉妒或是不满,只是会有点遗憾,遗憾努力了这么久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也会有一些后悔,如果他平时训练再认真一点,比赛成绩更亮眼一点,实力再强大一点,教练组是不是就会放心让他去参赛了呢?
可是颜辞告诉他,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很诱人,难道对别人来说就不重要了吗?所有人的四年都是四年,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努力,他还需要沉淀,需要进步,需要更多大赛经验去夯实自己,只有这样,真正站到了奥运会的赛场上,他才能从容地应对各种情况,捍卫中国乒乓球队的荣耀。
“谢谢你,糯糯。”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