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自绿色的竹叶上坠落,在无形的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孽种,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耳边女声不停响起,听起来她已经癫狂。
重击的拳头和踢来的脚,让“我”的痛苦呜咽声和哀求声十分明显,但她似乎视若无睹。
很明显,她就是在虐待“我”!
“你居然打我,你这个疯子,我跟你拼了!”,我咬牙就挣扎着爬起,无声地骂了句。
也没在意这矮矮的身体,三两下助跑就用翅膀飞起来,用铁头砸上这红衣女人的肚子。
在一阵眩晕恶心下,我被一股巨力给震晕了!
眼前一片昏黑,不知过了多久。
就听见这地方充满喘息和呻吟,“我”莫名有种像躲在人家床底,听现场版的感觉。我感觉这视角有点变态。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出了床,眼前却快速升高,头顶粗犷的男声响起:
“桀桀桀,这贱种在这儿呢?”
烛火从点变成充满视野,我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耳边就听见了幼稚的孩子声,痛苦挣扎着喊:“啊!!!”
我睁开眼,只看见“我”手中白晃晃的刀割断血肉,接着是血溅起的暴力红色铺满整个世界。
“别杀我!别杀我!”,红衣女人尖锐的惊恐声的哀求,不停重复着的尖细音调宛如魔咒。
“嗤——嗤——嗤——”
这喊声没有用,“我”手中的白色刀刃不断捅穿血肉,从温热的身体窟窿里上喷出的红血,一遍又一遍冲刷着眼前的世界。
救命,这画面也太血腥暴力了!
周围很快亮起了火把,很多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追杀的喊声,“我”只能赶紧逃跑,有多远跑多远。
漆黑的夜色里,能听见他们喊的是:
“三当家死了!”
“他杀到罪恶坑出口了!”
“孤独缺去哪了?”
“他不来。”
在这些嘈杂的声音里,紧张与着急地奔跑下,终于“我”的眼前亮起一片巨大的白色。
“呼呼~”,我满头大汗拍着胸口,看着亭子的横梁,坐了起来,看见不远处树上刚醒的羽人非獍,嘀咕了句:
“这真的是我的梦吗?”
背后的阴阳剑浮了起来,【因果律让你进入了通感梦魇,只要干掉那鸟人就能解决了。】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梦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行了,我知道你也有法外狂徒的潜质。”
——
落下孤灯下飘起了小雪,那边的羽人非獍走过来说:“我送你回去。”
我跟上羽人非獍说:“我全都知道了。”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在下山后走了一段时间,羽人非獍突然说:
“酒奈何,我怎样做才能赎罪?”
不远处是一户人家,炊烟正在缓缓升起。
心中是化不开的迷茫与痛苦,羽人非獍不再垂下头,一时间握紧了神刀天泣的刀柄。
望着身旁的人,我不自觉叹了口气说:“我想,或许你可以跳出母子的关系,看待这件事?”
“他们一个是长期虐待儿童的女人,一个罪恶坑的三当家。当时那种情况,前者是未成年防卫过当,后者是为民除害,你没做错什么。”
从始至终,只有羽人非獍不愿意放过自己,可说到底,自我折磨又能给谁真赎罪呢?
“你看这一家人,有什么特别?”,羽人非獍突然指着旁边对我说道。
隔着一道简陋的篱笆,那户人家里母亲蹲下身拉着孩子,喊他吃饭。
那位父亲看着母子俩,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温柔,看见我和羽人非獍便点头笑了笑。
有些对比的结果,实在太过惨烈。一直以来羽人非獍渴望拥有的简单幸福,别人却轻易可以得到。
好像苦苦坚持多年,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血缘关系的本身就是原罪。
羽人非獍就那么伫立着,额头垂下的散落的黑发,始终皱起的眉头,显得他更愁苦:
“世上无可奈何的事太多,也就不存在「假如」,生来就有的血脉亲缘,如何能当做不存在?”
说着这样的话,他整个人也一点点沉寂,彻底成为一潭死水。
我心头一跳,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赶紧抓住这人的袖子扯了扯说:
“哎,血缘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出身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唯一可以决定的是,当下和未来想要过的生活呀!”
羽人非獍垂下了头,松开了手中的的刀柄,神色有些恍惚地说:“想要过的生活?”
东风吹过,路旁的竹子居然开花了。
那一簇簇白绿色的穗状花了,此刻随风落下一地,几近于无的香味飘散开。
做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正要继续鼓励他两句,偏偏这时候袖子里的令牌亮了。
王府里有人在击鼓鸣冤,我只好留下一句就走了:
“呐,羽人我得先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