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她体内气息已渐趋平稳,回头正欲道谢,却看见赭杉军眉头紧锁,轻笑:“咦,赭杉先生,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赭杉军被她突如其来的说笑弄得无措,他轻咳一声,面色肃然:“诸夏,这个笑话不好笑。”
诸夏柔祇掩唇:“是不太好笑,抱歉,让赭杉先生担心了。”
赭杉军面色有所缓和:“你再歇息片刻罢。”
诸夏柔祇摇头:“不必了,我现在力量充盈,足以修补裂缝,赭杉先生,同我一起去可好?”
赭杉军看她:“当真不必?”
她笑:“赭杉先生,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赭杉军轻轻瞥开视线:“非是不信,只是担心。”
她掩唇:“我心里有数,时间紧迫,咱们走吧。”
赭杉军看向不远处的愁落暗尘,伯藏主和四非凡人,他们亦是武林高手,想来短时弃天帝应该不会来,须弥幻境也已隐藏,他们离开数日问题不大。
与三人交代一番,便同诸夏柔祇出发前往神州地缝修补裂痕。
两人刚离开,路上感到强大魔息扑面而来,云渡山顶乌云翻涌,霎时遮天蔽日。
弃天帝来了,云渡山上只有愁落暗尘三人,力量悬殊太大,只怕凶多吉少。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调转方向往回赶。
弃天帝降落在云渡山之时,愁落暗尘感受到一种绝对的压迫,一种真正的惊惧。
他出身幽燕征夫,经过多年的残酷训练,他对死亡已经失去了感知,但是此时此刻,他内心竟然有绝望这种情绪产生。
那是一种已经预知结局,无法反抗却又必须经历的绝望。
那双异瞳的眼睛掠过,带着绝对的威严,蔑视以及肃杀。
他的声音同他的眼神一般:“誉为清圣的云渡山,充满污秽的人类啊。”
所有人都绷紧了头皮,浑身汗毛倒立。
紧张的对峙里,弃天帝的眼神,仿佛是猫在看垂死挣扎的老鼠。
就在弃天帝缓缓抬手,准备发起进攻,众人亦全身戒备时,两道灵光闪过,众人定睛一看,是去而复返的赭杉军和诸夏柔祇,挡在了他们面前。
那迫人的压力瞬间少了泰半。
弃天帝眼神嘲弄:“与人类同流合污的神,装着火山的琉璃瓶,竟然妄想保住他们的性命吗?”
诸夏柔祇直视他的逼视:“入魔的神,偏执的魔,任性妄为的你,还不醒悟吗?”
弃天帝眼神一凛:“人间的小神,我成全你。”
诸夏柔祇与赭杉军对视一眼,又扫视一眼后面众人。
赭杉军轻轻颔首,时机未到,救人要紧。
凝神拈诀,一把通体如白霜的剑现于手中,正是却邪剑。
诸夏柔祇淡淡一笑:“却邪现世,诛魔除恶。”
一声清喝:“碧海潮生!”
赭杉军挥剑:“紫霞照天!”
双剑合璧,凌厉剑气迅疾而去。
其余三人各自分散,使出绝学,竭力一战!
弃天帝抬眼,双掌一翻,周身强大气流回旋,众人使出的绝招竟纷纷反噬!
赭杉军喝道:“危险!众人退至身后!”
尘烟滚滚,沙石平地而起,云渡山顿时笼罩在一片尘沙之中。
诸夏柔祇一面使出壁立千仞抵挡神之力,一面断喝道:“赭杉军,走!”
赭杉军没有犹豫,袖袍一卷,卷起尚未回神的三人,太极玄印一出,众人瞬间消失不见。
只余诸夏柔祇与弃天帝在茫茫尘沙中,隔空对峙。
弃天帝冷笑:“这便是你费尽心思保护的人类,自私又虚伪,你,该看清了。”
诸夏柔祇语气淡然:“也许,我们可以赌一局。”
弃天帝似乎觉得很有趣:“哦?你想赌什么?”
诸夏柔祇道:“赌他们会不会回来,赌人性是否真如你所说这般丑陋,赌你错了,赌你对人性尚有一丝期望。”
弃天帝微微阖眸,面上一丝趣味:“哈,若是回来,我便放你们走,若不回来……”
诸夏柔祇颔首:“不回来便接着打,直至我以身殉道。”
弃弃天帝眼神威压:“为了人类,你想以身殉道?”
诸夏柔祇淡然而立:“这本是我的职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他们迟迟未归,弃天帝的语气像是嘲弄,又像是厌弃:“你,输了。”
诸夏柔祇笑:“是么?也许,并不一定。”
两道剑气袭来,一身形清瘦的白眉道人凌空而来:“万引天殊剑归宗!”
赭杉军亦挥出一剑:“一剑动神威!”
弃天帝凝视着指尖的血痕:“凡人,如何动神威。”
诸夏柔祇抬起下颌,昂然笑道:“无论如何,他们回来了,你输了。”
剑子仙迹与赭杉军两人护持在诸夏柔祇左右,剑子仙迹低声道:“咦,你们没在打了?”
诸夏柔祇收剑袖手,眼中笑意闪动:“打了个赌,我赢了,咱们走。”
赭杉军看一眼弃天帝,见对方屹立不动,轻声道:“走。”
弃天帝看着三人从眼前消失,淡淡掸了掸衣袖:“哈,越来越有趣了。”
说罢,亦从云渡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