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在床上的宫灯停止了旋转,铃声乍停,碰撞出碎裂声响。
在这声响中,游溪睁开了眼睛,灵魂漂流的时间无法衡量长久快慢。
精神还在向神经传递坠亡的残痛,痛的她顾不上究竟身在何方,忍不住抱着双臂发抖,脖颈的伤口因牵扯再度裂开渗了血。
落地时,脏腑破裂,骨骼粉碎,她痛的发不出声音,只有大片血液和碎块在溢出嘴巴。
那应是只有一瞬间的死亡。
可人临死时的神经好像非要在这个时刻传递敏锐,将感受拉的漫长。
漫长到现在都还有残痛。
身体上没有伤口,痛意像是还未醒来而产生的幻觉。
一只手温柔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耳边传来老父亲哄孩子的柔和声音。
“落儿回来了,不痛了,不怕,为父在这里,落儿受苦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这样哄我的。
游溪想张口,这才发现自己牙齿尚在打颤,呼吸了许久,才从那种粉身碎骨般的痛觉残留上缓过神,深深呼出一口气,艰难道:“我……没事。”
有事的事桑落。
“是真的没有事吗?唉,孩子长大了,连实话都不肯同为父讲——”
游溪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虽然她知道缎君衡坚强的难以想象,但只要一想到讲出来他会心痛,话就说不出口。
可他有权利知道。
游溪慢慢开口,声音艰涩:“桑落死了。”
“吾知道。”缎君衡看她难过,轻轻叹了口气道:“吾看的出。”
她的灵魂就像经历了一场火灾,到处都是伤痕,又残缺了一魂一魄,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也不想让女儿更愧疚,所以他不提。
游溪眼泪差点又要下来,缎君衡揉了揉她的头,从一旁提前备好的医药箱中抽了一卷绷带道:“先处理伤口。”
成熟可靠的老人家熟练的拆开旧的绷带,用棉团沾去了渗出的血,擦了碘伏,这才重新绕了绷带上去。
在他不紧不慢的稳定动作中,游溪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的空隙,呼吸也渐渐稳定下来。
随后,她便看到了落在床上,宫铃尽裂,近乎散架的明烛衔泪。
那是她一直以来听到的铃声。
那是牵引她回来的路标。
窗外的阳光明亮的惊人,透着一种令人胸口闷然的热,或许经历过蛾空邪火的烧灼,她对热意有一种畏惧。
“我……睡了多久?”
游溪问。
那双正为她缠绕绷带的手略微一顿,随即平稳,温声道:
“三月有余。”
那深城应该是入了夏,难怪这样闷热,热到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入幻般的扭曲,令人陌生。
特别是缎君衡身上已经快进到了老头T恤和老头短裤,和游溪上一次见他时那宽大繁杂的衣饰形成巨大反差。
“衣服……?”
游溪迟疑着问。
缎君衡闻言,露出了标志性高深莫测的老狐狸笑容:“落儿猜一猜?”
“你自己买的?”
游溪回想了一下此前某位缎某的种种光辉事迹,对中阴界顶级公务员的适应能力认知程度再上一层。
老狐狸缎某笑着摇了摇头:“十九买的。”
“……”游溪精神有点麻木。
老狐狸接着高深莫测不怀好意的笑:“落儿再猜猜十九在哪里?”
“我猜不到。”
黑户独臂盲眼美少年究竟会被缎君衡坑去何方,真是个让人难猜的问题。
请假,要去旅游,端午节后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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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现世 回归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