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命之戏梦江湖 第99章 驱虎吞狼Ⅰ

狭道天关大开，苦灭两境往来再无阻碍，众邪灵对苦境这片土地垂|涎|已久，开关当日就想越|境而来。幸好黑白郎君带伤员离开前，按照计划留下了杀招气劲，暂缓邪灵纷涌进入苦境的速度。

这道杀气不需要很厉害，弦上玄只是希望能起到暂时拖延的效果，让素续缘这个真正剿灭邪灵的天命者有足够的成长时间。

说起素续缘，从胎儿到降生都被全程保护得妥妥帖帖，集父母|精华于一身的小续缘又漂亮又聪明。不出所料，他的生长速度比一般孩童要快很多，这归功于素还真在风采铃怀孕期间|日|日|给胎儿输送功力。

谁叫素还真也被弦上玄洗脑，认为需要在保证孩子健康的前提下，让儿子快快长大来承担天命，这种偏方胎教让小续缘一出生就内力充沛，每个月都像长大一岁似的。

为了不让素还真错过儿子快如眨眼的几个月成长期，弦上玄难得慈悲泛滥，忍着恢复缓慢的内伤坚持主持正道事务。

其实着急想进入苦境的邪灵大多都是些低等邪灵，它们在灭境的生存环境被十三邪灵与一众儒圣压榨，迫不及待想换个境域另寻生路，但一出关就被盘旋在天关口的杀气绞得粉碎。

以表象意魔为首的十三邪灵反倒不着急冲入苦境，他们尚未能打破护生气罩，有灭境儒圣牵制，加之三途判力量未全，进入苦境的时机不够成熟。

苦境有苦境的诱惑，灭境有灭境的宿敌，这样一来狭道天关竟然真安稳了数个月，只有魔域经常派人来视察。第一魔域也是怕灭境的侵略者会对己方不利，他们明智地没有破坏天关口的杀阵，巡视几次就再没理会。

魔域一直没有放弃杀灭九|阳|童子的工作，雾谷与二重林都是重点防护对象，不过弦上玄既然敢把叶小钗全家安排到二重林退隐，就是笃定那处百分之百的安全，就算没了刀剑，刀狂剑痴依旧无人能敌，二重林的天然雾阵更是最佳掩护。

倒是雾谷这边兵力骤减，黑白郎君时常要被弦上玄派出去进行任务，只有雾谷老人和枯叶留在谷中保护风采铃母子，顺便教小续缘功夫和剑术。

佛法方面自然是靠从云渡山搬佛经下去让风采铃自己教，弦上玄是没有空的，悟僧也不通佛理，只能干干体力活顺便帮忙带孩子。木讷的悟僧自从抱过新生儿之后整个人都显得佛光闪耀起来，脸上再也见不到一点愁苦凶悍，也会对孩子软语轻声地说话了。

看着小续缘渐渐长大，一天比一天更聪慧精进，孝顺懂事又调皮，别说素还真了，云渡山驻守的群侠都很高兴。

每次素还真出任务回云渡山，见到向他奔来的小儿子和泡了茶温柔笑迎的妻子总能一洗满身风|尘。他自己的琉璃仙境都荒废了，恨不得搬到云渡山长住，家人能与乱世并存的感觉实在太好。

虽然素还真偶尔会因为过度幸福而脑子堵塞，但凡关于妻儿的事情必定丧失智慧，也总觉得过于麻烦各位战友心里有愧。好在现在把控大局的人是弦上玄，有同志撑着，素还真即使无法心安理得地过家庭生活，至少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素闲人，享受妻贤子孝的天伦之乐。

又过了月余，云渡山一贯平静清明的天象逐渐变得诡谲起来，风云涌动一股山雨欲来之势让坐镇佛字岩的人心中不安。

看起来天时即将到临，太平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弦上玄想要各方势力在他掌控的时机下进行动作，一步一步按照他的设想进入他的圈套之中。什么时候开放狭道天关，什么时候剿灭魔域，甚至集境隐而未出的最后势力，一个不落都被算计起来。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人可以信任利用，因此就算素还真偶尔犯浑，有弦上玄在后拨乱反正，正道目前可谓一帆风顺。但依天象观之，灭境那方的牵制已到了极限，很快苦境将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在狭道天关彻底破开前，弦上玄已经手书一封让秦假仙带到传说中的叫唤渊薮，请元元心回来为正道增添一份助力。元元心收到老秦带去的信，想都没想立马答应。

数月前，元元心听从弦上玄的计策，尾随绮罗生前往雨钟三千楼赴刀约，及时阻止了中毒|神智混乱的绮罗生胡乱开杀。背着小叔去玉阳江边，真的遇到了一个会刺|青解|毒|的老头。

弦上玄料事如神的本事令人惊诧，元元心感激之余更是佩服。于是等绮罗生康复后，他果断遵照弦上玄的建议，跟绮罗生双刀合并一起杀回十方铜雀灭了十方孤凛。

有小叔作伴，回叫唤渊薮自然底气十足。剑宿师尊果真未再责罚他，还对他能把绮罗生劝回来赞赏有加。

这回是在师尊和长辈们都批准支持的情况下，大大方方出门参与中原事务，元元心信心十足，跟老秦他们一起视察狭道天关附近和中原各处要地巡杀邪灵，一旦发现落单的十三邪灵之一就即刻剿灭。

这三人组现在每个都威风凛凛，连荫尸人也恢复了菩萨印的功体，可谓是每条武林道横冲直撞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与灭境儒圣大战后尚有余力蹿入苦境的十三邪灵似乎没有想象中容易对付，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几个，更是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元元心他们的剿杀工作遇到了瓶颈。

弦上玄不得不派出他的王牌南宫恨，作为伏兵暗中帮助他们牵制为首的表象意魔和形而上。奇怪的是三途判并没有跟十三邪灵一起同时出现在苦境，也许他们躲在暗处，这让正道群侠陷入被动之中。

弦上玄不信三途判能彻底销声匿迹，只要他们一天还想消灭梵天，就一天不可能藏得安稳，更何况鬼王棺野心|勃|勃，势必搅动苦境风云。

以不变应万变还是当下首选。

果然不出所料，邪道由来沆瀣一气。从这几天秦假仙传回的情报来看，魔域动作频频，专杀僧人佛者，烧毁多间大寺，不难猜测三途判已经跟魔域达成了某种协议，欲借魔域之手除掉梵天。

弦上玄将计就计，对外散布自己就是梵天，以此吸引邪灵与魔域的火力和注意力，省得元元心他们到处乱找都找不见狡猾的邪灵，反正云渡山也逃不过魔兵鬼卒们的问候。

真正的梵天呢，他早就甩掉一直尾随的绝情师太，跟徒儿在锦囊中交流后，再次一个人孤身前往集境，准备依照计划行事。

最近回云渡山守山的元元心和今生一剑很忙，因为自惹麻烦的弦上玄引来一大批亟欲|探查他真实身份的邪灵和魔兵。他们俩在山下杀得热火朝天，山顶的人倒是悠闲自在，泡茶听箫禅坐念经一件不落，就算偶尔有几只漏网的邪灵蹿上山来，也逃不过被佛力净化。

杀戮场与清净地极端对比，云渡山环绕起比以往更加盛大的浩然佛气，像是一座灯塔在邪魔乱世中耀眼得不容忽视，更令一部分十三邪灵相信弦上玄是梵天的可能性非常大，只可惜谨慎过头的鬼王棺等人始终没有露面。

这天，元元心两人依旧尽心尽责地守护着云渡山，山下来了一位老者，他俩定睛一看——

“半尺剑？？”元元心不敢置信地防备问。

身边的今生一剑也愣住了，灯蝶不是早死了吗？

那名酷似半尺剑的老者浅笑一声：“哈，半尺剑，没错，老夫就是寰宇武典·半尺剑。不过，今生一剑，你还认得本皇吗？”

今生一剑顿了顿，突然行了个大礼，拜道：“参见武皇……”

“武……武皇？？”元元心更戒备了，“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年人，是真是假，让老夫上山一见故友自能分晓。”

元元心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着该不该放行，眼前老者看起来威仪不凡，确有王者风范，但真假武皇闹了好几出，让人不得不谨慎提防。就算是真武皇，但他此时来云渡山有何目的呢？

他们两个武者是想不明白的，反正来者不是邪魔，还是交给山上有脑子的人处理好了。

“云渡山的风景似乎变化不少。”那老者走在云渡山山径上仿佛是在逛自家庭院，过分悠闲地侃侃而谈，“莫非老友的规矩变了？”

一起跟上山不放心的元元心一声不吭，始终警戒着。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老夫看你武骨超绝，与吾甚有缘分。”武皇貌似和蔼可亲地寒暄道。

“……”

根本不搭理，元元心沉默得像是叶小钗附身，他对这个长得跟假半尺剑简直一模一样的老头没有一点好感。

武皇也是厉害，自言自语了一路，可惜始终没能撬开元元心的嘴让他吐露只言片语。

“有朋自远方来，当备香茗以待。”

似是早料到武皇会来，他们刚上山顶，便迎来一阵扑鼻茶香，那边弦上玄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桌边捻着佛珠，看到武皇出现竟未感一丝讶异。

“嗯——陈年的大红袍。”无需品茗，只浅嗅茶香便能辨出是哪种茶，武皇貌似心情不错地笑道，“想不到一页书的徒儿也知老夫独好此茶。”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到弦上玄对面的石凳上。

示意元元心先下山顾守，弦上玄拎起茶壶为武皇斟了一杯：“可惜吾师已被贵境的灯蝶修万年阴谋害死，武皇前辈，这第一杯大红袍，先敬吾师可否？”

说着，未将倒好的茶递给武皇，更不等武皇同意，弦上玄手一扬，自作主张将杯中的茶尽数洒到地上。

“原来老友已经圆寂。”对面的武皇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说，“难怪你布计杀除灯蝶，更连带灭了吾集境万军，虽然事过境迁，但老夫仍希望你能给吾一个交待。”

“耶——前辈，灯蝶当时化作你的模样，以公主为人质，挟储君令天下，晚辈不过替尊驾剿杀乱|党。”

“哦？那吾女之死，你要将凶手交吾吗？”

弦上玄不急回答，淡定地又倒了一杯茶，举杯拿到鼻边嗅了嗅，不紧不缓地说：“晚辈不常饮茶，手艺粗浅，这第二杯又失味了。”

说罢，他将倒好的第二杯大红袍又泼到了地上，泼完还不罢休，甚至拎起茶壶把整壶茶都浇了草，惹得武皇不由眉头微皱，上山半天一杯茶都没喝到。

“吾师存了不少大红袍以备前辈来时共品香茗，可惜物是人非，便让晚辈代替师尊替前辈再泡上一盏新茶。”弦上玄看似真诚地浅勾嘴角，开始慢慢悠悠泡起第二壶大红袍。

“无妨。”气氛莫名尴尬，武皇捋了捋胡子，“你尚未回答老夫的问题。”

“这个嘛——”弦上玄当着武皇的面，随心所欲地夹了一大把大红袍放入茶壶，“不知武皇前辈对误杀令爱的凶手，与尊夫人的下落两者之间，何者比较有兴趣？”

“哦？”武皇成功被分散注意，在他不经意间，弦上玄又添了许多茶叶。

“你有何条件？”

“前辈是爽快明智之人，当知现今局势，邪灵与魔域沆瀣一气祸乱天下，而前辈的集境兵微势弱，欲想再创霸业，首选当是与吾等合作。”弦上玄转头看了一眼石桌旁还未烧开的炉子，“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前辈当年为何被困吸功石，晚辈斗胆猜测，集境的叛徒不止灯蝶一名。”

“继续说。”武皇微微阖眼，收敛刚上山时的和蔼神情，开始散出一股枭雄的深沉算计之感。

“吾可以提供前辈必要的情报与帮助，而前辈只需展现小小诚意。譬如，用第一魔域最高领导，恶魂暴鬼的头颅，换尊夫人的下落。”

此时，石桌边的水炉子开了，咕噜噜吐着蒸汽，石桌上两人对视的目光没有移开，相互揣测着对方的心思，小心提防着话语中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