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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霹雳]天命之戏梦江湖 > 第91章 【中元正文番-3】花信来时

苦境正值乱世之秋,中原群侠鏖战集境侵|略大军,灭境邪灵与苦境本土魔域三方,遍地都见厮杀,处处皆是战场。偶尔被战火波及到的百姓,那就是天命尽了,众人也没怨言,谁叫这是苦境呢,人命薄如蝉翼不过常事。

饶是这样的风云动|荡,也无法消磨勤劳勇敢的苦境百姓对生活的热爱。在这片众生皆苦的土地上,每天能见到日升月落,平安健康地与亲朋相伴才是最幸福的事。

战争是属于正道群侠的,普通人在茶余饭后聊上一嘴弦上玄,素还真云云,一天也就过去了。该过的节日一个不落,该行的习俗也一样不少。这不,刚送走牛郎织女,转眼中元节就要到了。

七月半的中元节,按照每年的习俗,苦境百姓都会在家吃一顿团圆饭,祭过祖后结伴去河边放水灯,带着孩子们去挤庙会,有些地方的寺庙还会发放平安符给香客们。

可是有一个地方却非如此。

每隔十年,中元节前半个月开始,那处周边的百姓都会被告知禁止往附近的河道洗衣或投放杂物。儒门天下还会派出一大批儒吏大规模疏散百姓,让他们在中元时期前往别的江河湖泊祈福祝祷,甚至赔付那处百姓所有的损失,买下那条河流域整整半个月的占有使用权。

那条出了名的河叫作‘龙鸣’,据说是儒门龙首亲自在源头处立玉碑题词——龙潜万里,鸣越九天。

龙鸣江从黑暗道附近起始,由西北向东南横跨苦境,经过疏楼西风周边,直通入海。当然,这是龙首特地派人挖掘疏通的河道,将数十条溪河串联在一起,蜿蜒曲折绵延千里,如一条巨大的卧龙沉眠在苦境的大地上。

儒门龙首十年才过一次中元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门中相传是为了祭奠已故的创派教宗,据说儒门天下是当年龙首与那位教宗前辈一起开创的基业。

这么多年过去,老一辈的儒吏换了一批又一批,新学子们压根不清楚教宗究竟生得什么模样,不过他们一直沿用着教宗前辈当年亲自编纂的儒律。

虽是这么说,但儒门天下供奉的儒律乃是龙首的亲笔,字字端正遒劲,传说中教宗写的初版谁都没见过,不免令人怀疑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可看龙首对教宗前辈推崇备至……反正无人敢质疑龙首。

每十年的这一天,总是盛大空前,比刚过去不久的七夕更热闹百倍。龙首会往龙鸣江中撒千斤珍珠,儒门天下的门生儒吏个个都期待着这个日子的来临。

今年又是一个十年之期,半个月前,儒门天下已经遵从龙首之令,派出上千名儒生赶赴龙鸣江流域各个峡口管理疏散百姓,还有一大批则被派往陆上修挂宫灯。

任它武林纷乱,邪魔乱世,都不能动摇儒门龙首十年一度的中元祭。

……

西风绕琴音,满园繁花醉,当年的一袋月华种子,如今已种满整个疏楼西风,簌簌花落在夕阳渐倾之刻,更添温和暖景。

亭中华丽无双的人影,执笔仍画着一张旧人容颜,亭边白玉空冢光洁如新,碑前始终摆了两坛酒,碑上也有日日换新的月华花枝。

“玄天落,龙鸣过,涛涛红尘尽疏沫。重楼锁,荧宿惑,琴箫霜寒西风错——”

月上枝头,酉时刚过,淡淡的月色还没盖过残阳余光,熟悉的儒音悠闲自吟,一手拿着水烟缓吐云雾,一手握笔添上最后几划。

“又十年了,吾说汝啊,就算不来,好歹捎个信给吾。这满园的月华开了百载,酒也熟了十数回,吾却始终记得与汝的约定,汝不至,酒吾绝不独饮。”

龙宿放下手中笔,举起自己的画,看着画中犹原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自言自语道:“啧,真难得,吾竟然还记得汝的模样,可惜山水皆入画,独缺一道仙。涛涛,每十年吾总要多问一次,今年汝会回来吗?”

依旧是风迴花落,寂然无声。

“哈……”

早就习惯了,这种怅然落寞的浅笑。

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龙宿开始轻轻将画纸折好收起。

“启禀龙首,一切皆已准备妥善,待龙首亲至,便可进行。”手下回报,“另外佛剑分说与剑子仙迹在外求见。”

“汝下去吧,好生请佛剑进入。”龙宿强调了一句‘佛剑’,将画纳入自己袖中,拾起桌上的珍珠扇恢复成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每十年中元,龙宿总要请佛剑一同前往龙鸣江放水灯,并请佛剑以佛门特殊的引渡方式,试图招引玄鸣涛的魂魄,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么多年了,倒也成了一种习惯,与其一个人孤孤单单祭奠旧友,不如与新友相伴同往。龙宿并未请剑子,因为他知道就算不发邀请函,剑子也会不请自来,多亏这两位好友,百年来倒使他豁达不少。

“剑子,汝又来了。”

“唉呀,这个又字,真是不友好啊。”剑子无所谓地笑道,“好友齐聚一堂怎能少了吾呢。”

“汝这个连招|魂凝魄都不精的道士,真掉面子。”龙宿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耶——各人专长不同嘛。吾是怕招来魂魄反被佛剑一句往生咒就超度了。”

“生前愿了,阴阳|有别,徘徊世间是苦。”想不到剑子一句玩笑,佛剑还当了真,认真严肃地反驳道。

他两人被噎得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龙宿马上摇头说:“算了,满月已现,出发吧。”

三道光影自疏楼西风飞出,直往龙鸣江源头而去。

……

千里龙鸣江,浩荡万灯明,江上漂满了自源头随波而下的水灯,与寻常百姓的荷花灯不同,儒门所放的每一盏水灯都是太极阴阳盘为灯座,五瓣月华花为灯台,每盏灯上都写了‘待君归’三个字。上万盏花灯浩浩荡荡,映得龙鸣江变成了一条发光的巨龙。

上游源头处,龙宿更派人运来了他亲手酿制的上万坛月华酒,十年纯熟,一滴不饮,全数倒入龙鸣江,让江水和着酒水,推着月华水灯一路向海而行。

“龙宿,其实吾一直很好奇,就算你财大气|粗,这般铺张,究竟为何?是为疏楼西风那座坟冢的故人吗?”

看着龙宿毫不心疼地一把一把往江中撒早就备好的珍珠,仿佛将它们当作冥纸一般用来祭奠,剑子实在忍不住发问。

“故人啊……”龙宿轻叹一声,“故人已不在,西风霜自白,何日问月圆,照君还复来。同属道门,剑子,汝可听过道境玄宗,玄鸣涛之名?”

“原来是他——”剑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当年三境武修会上,以一式三光破云之招力压蔺无双的云流萍踪,技惊全座,与他的大师兄六弦之首·苍并列第一的,玄宗被封印前最后一任,也是最年轻的继任宗主。”

“汝认识?”

“何止认识,当年吾可是被他捉弄得仓惶逃回苦境。”说起故人,剑子也不由叹息。

“哈,难得汝还有被捉弄的一天,吾友当真举世无双。”谈论故人旧事,龙宿显得兴致勃|勃。

“吾当时还以为,他是靠小聪明才得过关斩将进入决赛,但那一招沧涛怒潮·覆生归一大乘引,三光同运,确确实实为他正名。”

“能用才智取胜,又何必动手。”龙宿掩扇不甚同意剑子的看法,反言道,“吾就是欣赏他这点,博学多思,聪慧敏捷,善察洞悉,运筹帷幄。不仅道学,佛法也信手拈来,更通达儒家思想。”

“唔……”听到这么多赞美的形容词,剑子不禁愣了愣,“可惜在封魔战役中,他选择自我牺牲护全众人,英年早逝,当真天妒英才。”

“谁说他死了——”龙宿微微不快。

“那你每十年又倒酒又放灯,还撒珍珠作|阴|路盘缠,不是祭奠又为什么呢?”

“水下至阴,中元乃是阴界佳节,置于河中的一切,死者皆能感应到。”一直静立在旁的佛剑居然拿出佛门专业解说的态度释疑道。

“唉……”龙宿撒下手中最后一抛珍珠,小心拿起一盏月华水灯看了看,“最初吾不信吾友已死,但他百年未回,音信全无。吾数度往返道境,一切迹象皆显示,吾必须要接受残酷的事实。”

龙宿蹲下|身,将水灯轻轻放入江中:“吾曾与他有十年酒约,但愿他在黄泉彼岸,也有花有酒,衣食无忧。”

剑子还想劝导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与佛剑默默站在龙宿身后陪伴,可能是最好的安慰吧。

“吾友是天下间唯一能抵御神儒玄章,能听出大儒淑世宏愿之人。甚至儒门天下,也是他规划蓝图架构,吾依其律执行,方有如今规模。他可说是除吾尊师之外,第一个让吾口服心服之人。”

“那佛剑与吾是不是第二个与第三个呢?”

“耶——佛剑慈悲为怀,不会轻易与人攀比计较。至于剑子汝嘛,实在比不上吾友玄鸣涛。”

“也是啊,是他诡计比吾多,满腹黑水更会欺负人。”

“非也,汝不也满腹黑水,只是汝只会给朋友惹麻烦,而他一心可为朋友两肋插刀。”

“唉呀,天命不同,不同啊。”

“啧,他曾言,所谓天命不过自抬身价,凡事为与不为,在心,不在天命。同为道者,为何差别这么大呢。”

“吾觉得吾有必要当场提出绝交。”

“哈,小肚鸡肠也是汝的缺点之一啊。”

互相调侃几句,心情明朗多了,看着水灯缓缓漂远,龙宿对着灯光满盈的江面感慨不已。

“三秋一别已百载,天下无人与君似,若得轮回少年游,西风载酒待君归。”

似凭吊,似期盼,龙宿亲手往江中倾倒一坛月华酒,他已不像百年前初闻噩耗那般悲戚,漫长的时光抹平了痛,只余淡淡的哀思萦绕心头无法放下。

水灯尽数入江,龙宿转头吩咐了手下几句,随后,他们便见到万盏孔明灯沿江飞上天空,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所有天灯上都写着‘愿逐月华流照君’,每盏都是不同的字体,盏盏都清晰可见那七个字,在满月当空之下,真如银河倒悬,月华倾泻流入人间。

“天灯……吾怎不记得中元有放天灯的习俗?那不是七夕许愿才放的吗?”望着映得满天光亮的孔明灯,剑子惊讶地问。

“是吾所安排,吾就是要将七月半当成七夕来过又如何?”龙宿理直气壮地说,接过手下小心翼翼递来的天灯,准备亲手放一盏,“水灯与天灯上的文字,全是吾辛苦所写,若吾友有灵,天上地下,定能见到。”

“呃,你欢喜就好……”

“来人,陆上宫灯也可点燃了。”

“啥?还有陆上宫灯……”

龙首一声令下,一条白色灯带沿江亮起,半里一引,自黑暗道口至疏楼西风。剑子震惊远眺,见到那些宫灯也全部都是与水灯一样的太极月华花造型,只是放大了数倍。

“以往只有水灯,今年还多了天灯与宫灯……真不愧是……华丽无双的儒门龙首。”

“赞谬了。可惜吾友看不见,他若能感应到分毫,归来与吾团聚片刻,吾散万金也值得。”

“人死……呃不是,总之请节哀,有你如此惦念,他就永远活着。”剑子摇摇头,瞧着满江被当成冥|币的珍珠深感浪费,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龙宿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也许他早已轮回,若是有缘,隔世仍能再会。”始终沉默的佛剑认真安慰起人来也是一语中的。

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江景,龙宿忽地忆起第一次与故友在学海同饮时的情景,感慨涌上心头,不由自主戚戚吟出旧句:“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正叹息,这时,惊见龙鸣江起了奇异变化,江水竟然倒流,自下游掀来一股巨浪,打沉了一半的水灯,直至龙宿三人眼前时才稍敛威劲。

“好友!”惊愕地望着突起的江浪,龙宿情不自禁喊道,“汝见到了?汝真见到了!是汝要回来了吗?!”

片刻不停,龙宿匆忙化光急回疏楼西风,剑子与佛剑见状心存疑惑,也迅速跟了回去。

疏楼西风之中,宁谧无声,所有手下都被龙宿打发出去,亭外冢边,一人静立等待,等故友魂兮回来。

“龙宿,那阵江浪也许只是意外。”佛剑与剑子随后赶到,好心欲劝龙宿。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吾也要一试!佛剑,稍后见得吾友游魂,请汝务必将他留下。”

“若时过百年仍游荡人间,此魂必定执念甚深,无法转入轮回,不知是如何的苦楚。”佛剑想劝,又自觉无从劝起。

“朋友一场,汝定要助吾,万万不可念半个字的往生咒。”龙宿固执不听人言,举扇一摆示意他们安静等候。

三位顶峰先天在满月飞花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等着那也许根本不会出现的游魂。

直等到龙宿自己也心灰意冷,刚准备宣布散场各自回去休息,月上中宵之刻,没来由一阵白雾升起,众人注意力又被聚集起来。

雾中,依稀可见一颗如豆点大小的幽幽灯火由远及近,正沿着龙宿所铺设的白色月华宫灯之路,往疏楼西风而来。

难道真是玄鸣涛回来了?!

三人同时惊诧,目光集中在那点灯豆之上,隐隐约约不甚清晰,雾中的人影身带道家自然之气,举着灯火,近了,更近了——

盼了百年,挚友近在眼前,龙宿的手僵住了,握不住的珍珠扇倏然滑落在地,荡起数瓣草上落花。

“好友……”

不敢扰魂,轻声的好友两字刚出口,雾中身影现出了形迹,却是——

“照世明灯?!”剑子一语惊碎了龙宿的妄想。

“是你们,剑子仙迹,儒门龙首,久见了。这位是?”

照世明灯三人开始相互寒暄,原来他只是好奇,想看看究竟是谁从黑暗道口铺了千里宫灯。

原来一切,不过误会一场……

“众生迷于涅槃无相之法,而为生死有相之身。是生者自苦,不甘不舍,而死者却是大解脱,从此不必再受病痛与七|情六|欲|缠身。”佛剑捡起珍珠扇递还龙宿,沉声开释道,“龙宿,人死不能复生,他既圆满天命,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难道真是人死万事休,无常也未必现真|性?”

龙宿接扇缓缓踱回墓前,片刻之前,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怀希冀,片刻之后的此时,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感消沉灰心。明明这百年来,他时常能感觉到故友在身边,只是苦于无法找出这种熟悉感的缘由,莫非只是思念过深而产生的幻觉吗?

龙宿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被发丝拼接串起来的龙环,那么莫失莫忘也是幻想吗……?

“百十载春秋,换得一场虚幻,也许……吾……吾只能……放——”

话语未竟,忽见满园月华花瓣随风起舞,不再是恬淡的几许飘花,竟是狂花乱扬,刹那间落起一阵花雨,生生将龙宿的最后一个字逼了回去。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仿若显灵的月华树,此时又闻一直置于亭中石桌上的白玉琴琴弦震动——

“佛剑!快!快啊!”失落的心弦又被|撩|拨起方寸愿景,龙宿惊喜地望着无人自响的白玉琴,急催佛剑收魂。

佛剑不忍,却不得不点破:“唉,风吹花落触弦声,一切不过尔心动。”

闻得佛言开导,龙宿须臾愣神,凝视着亭中落花擦弦而过,却忽地心中一点通透,释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那年灵山佛辩,犹记汝言众相非相,但吾偏执汝此相,汝言不凡亦凡,吾偏说汝不凡。汝将吾置于众生之前,那吾便将汝放于诸事之先。风动又如何,心动又如何,哪怕是汝又织谎言唬弄吾,吾不放下,汝就未死,是吗,玄君?”

……

漫天的孔明灯飞过大半个苦境,人人抬头皆可望见,远在云渡山的佛者也不例外。独守佛山的弦上玄站在云渡山最高处,眺望云海下数不清的祈愿天灯,无悲无喜,无感无惑。

“愿逐月华流照君。”弦上玄淡漠地念出灯上的祝祷,心绪未有丝毫波动,“放灯者必是深情之人。”

他只看了一眼,转身步回月华树下佛字岩:“众生多情自困牢笼,吾须常怀无情大爱,方能替师尊挑起救世重担。”

“有情有何不好呢?”一页书化身的天劫·紫锦囊悠闲来到,语气轻松地笑问。

“师……呃,圣者,你回来了。”弦上玄不敢暴露紫锦囊身份,马上改口恭敬道。

“弦上玄,有情佛才能渡有情人,而有情人才能找到自己的轮回因果,也才能渡己臻于彼岸。”

“圣者是要吾坚守此心,寻到自己的天命轨迹吗?”

“总有一日,当你再看天灯上的那句话时,你会有截然不同的感情与体悟。”

“愿逐月华流照君?”弦上玄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任何不同。

“在那一日来到前,还须经历诸多考验与磨炼。你的师尊一页书与吾,皆希望你能亲自找出自己的来历,有回忆有过去,才是人生。不负己,不负缘,不负有情心。”

“徒儿……小僧,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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