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命之戏梦江湖 第278章 剑道

红楼剑阁历史悠远，相传内中藏有中原武林大半的精妙剑法，许多还是剑界名宿的独门剑技。然而上至尊贵的宫主，下至打杂的仆役，剑阁每一代母女相传，清一色皆为女子，从不见任何|男|性|留于剑阁内超过一年。

今朝剑阁再现，全武林分发剑帖公开招婿，手持金剑帖的八名剑种先后来到，神秘的红楼剑阁，即将揭开面纱。

跟随鱼纹老铗穿过弯弯绕绕的石壁回廊，廊中只有几许烛火照明，依稀映照刻满各种奇特剑招的石壁，光线虽然昏暗，仍能看出那是好几部剑法拼接的壁画。

沧海孤剑称赞剑阁不愧是剑界奇葩，收藏之精令人讶异。

其他人都兴致缺缺，西门寒照借机问他好友牧野凌风的消息，得到的回答是已亡故多年，其妻前任二宫主也难产而死。

鱼纹老铗提醒众人，宫主们在正殿等候，请快行几步别耽误吉时。

绕了好大一圈，前方忽地柳暗花明，剑者们鱼贯进入一间偌大的殿堂，金碧辉煌张灯结彩，殿上一众娇美的宫主剑婢，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六祸苍龙的紫耀|天|朝皇宫都没这么富丽堂皇，绚烂多姿。

粗略扫过殿内诸人，大宫主瞾云裳本人比剧里的木偶更雍容华贵，云鬓金冠，红衣相衬，美貌不失气度，威严中又带有天生的贵气。

相比之下，二宫主楼无痕一身紫白纱衣简直清丽脱俗，她戴着面纱，眸光清冷，似不将所有访客放在眼内。

果不其然，自打进门就看见柳生剑影不断摸自己的耳朵，估计他听到了楼无痕的剑心。

这对也很好磕！

玄鸣涛绷着一副冰山脸，心中忍不住欣喜。

一转眼，却直接对上了绯羽的视线，那惊喜雀跃的灼热目光瞅得人心虚，玄鸣涛立马假装不经意地别过脸看向孟白云。

谁知孟白云也呆呆地望着绯羽，眼中的迷恋丝毫不比绯羽少。

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掺和进别人的官配CP里……玄鸣涛不禁想把银鍠云河的那半条魂单独拎出来暴揍一顿。

改换形貌也许能忽悠别人，可一定蒙不过绯羽，玄鸣涛心知肚明。不过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绯羽，这趟红楼之行成与不成，关键不在绯羽。

谁承想还有一个小姑娘，怀着同样激动兴奋的心情，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八名剑种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落到同样满脸络腮胡的玄鸣涛和任剑谁头上，像挑选礼物似的纠结到底选哪一件好。

四宫主霏婴天真烂漫，心无城府，若此行顺利，也当救她一救。

玄鸣涛暗忖。

“在下剑阁之主·瞾云裳，有理了。”

瞾云裳向众人浅浅躬身作礼，体态婀娜温柔多情的模样，很难想象她内在的疯狂和扭曲。

她请各位妹妹就座，继续对下方八位宾客说：“除了西门先生，诸位皆是第一次来到剑阁，相信有部分的人，尚不明白剑阁此次邀请的缘由，请容吾作一个解释。”

瞾云裳将招婿的目的，决斗的规则章程详说分明，早知一切的玄鸣涛敛眉静立，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剑者们当前所站位置。

入殿前，他提早与两位好友暗通款曲，三人分别占据三角方位。

元元心的意识之剑变化最多，可作拨乱之用；赭杉军的道剑以柔克刚，最适调度；玄鸣涛的根基最强，适宜最后出剑一锤定音。

一人一剑操作难度太高，三人分工合作就多了不少胜算，练习过上万次，玄鸣涛成竹在胸。

这会儿听瞾云裳说，请大家围住殿中央的大石，将剑气|射|入大石中以此分组。

考验目力耳力的时候到了，一道道属性各异的剑气纷纷|射|入大石，柳生的剑执着纯粹，西门的剑老成持重，沧海孤剑的阴沉，孟白云的青涩，任剑谁的狂霸，赭杉军的灵动，元元心的桀骜。

脑中思路飞旋，眨眼之间做下判断，最后一名的玄鸣涛并指发出挟带三成元功的浑厚剑气——

八道剑光在八卦石球中激烈弹射，随即逐一|射|出，大家各自挡下回射的剑气，分组情况一目了然。

任剑谁和沧海孤剑相互翻了个白眼，谁也瞧不上谁。

赭杉军对西门寒照礼貌地颔了颔首。

元元心挑眉瞟了孟白云一眼，这个结果他早就心知肚明，倒是孟白云，还真以为好运降临，用充满感激的眼神连连向元元心致意。

至于最后一组——

两人无言地以剑意一扫碰撞算作寒暄。玄鸣涛刻意释放剑息，凛凛压迫感吸引在场所有剑者的注意，令柳生剑影不由自主手压剑柄，高亢的剑意直想立刻与玄鸣涛一战。

“诸位请回休息，明日便是初试之日。”瞾云裳很快出言打散剑拔弩张的氛围，吩咐剑婢领八位客人各自去厢房安歇。

临走前，她又特地回头瞧了眼无言的两人，那两人剑意皆属顶峰，明日之战一定精彩万分。

当天夜里，剑阁内颇不平静，八位剑者相互串门，连老人家西门寒照都睡不着，避开巡逻的剑婢暗中探查剑阁秘密。

柳生剑影的屋里最热闹，玄鸣涛，元元心，赭杉军三人齐至，稍晚些孟白云也来拜访，难得一次遇见这么多顶尖剑者，柳生剑影心情极佳，与每个人都约定等剑阁剑决之后，再分别与大家证剑。

“还是先让吾一观你的眼睛吧。”玄鸣涛提议。

“那个竞天宗的沧海孤剑，等离开剑阁，吾一定要把他做掉。”元元心忿忿地说。

“毒素不深，用银针导出便可痊愈。”玄鸣涛诊断后，吩咐元元心道，“吾手书一封，此间事了，你带柳生剑影去千竹坞找天不孤，他能助柳生完全祛毒。”

柳生剑影蒙着布条的眼睛幽幽转向玄鸣涛：“你的剑，很压抑。”

“为苍生自抑，吾宿命也。”玄鸣涛淡然地说。

“剑，不该因人而压抑。”柳生剑影不认同，觉得玄鸣涛侮辱了剑，周身杀意隐隐浮现。

“身在江湖，心系天下，剑者的剑，为苍生而出，百死无悔。”赭杉军马上为师弟出头。

“苍生，不过浮云，怎能与永恒的剑道相提并论。”柳生剑影固执地说。

“又来了。”元元心无语扶额，“你一个未识道的人，在闻道者面前谈永恒的剑道，开玩笑吧？”

“闻道者？他在哪里？！”柳生剑影一听，急忙再次感受剑意，在场之人只有那口深藏不露的压抑之剑，剑息最强。

“不就在你面前？”元元心向柳生剑影正式介绍玄鸣涛。

玄鸣涛无奈地笑了笑：“元元心，别替吾胡乱吹嘘，赭师兄在前，吾怎敢班门弄斧。”

“好友谦虚了，对于剑道，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一起讨论也有进益。”赭杉军温和地说。

他们三人刚好坐一桌，元元心便拉着安静的孟白云倚墙而站。

孟白云本想找大部队商量明天剑决的具体安排，结果莫名参与了一场剑道研讨会。

“道是什么？”柳生剑影身子前倾，急切地问。

见赭杉军也一脸认真的样子，玄鸣涛不觉莞尔，好歹修行上千年，若是论不出个五四三来，岂不丢整个玄宗的面子。

“你求的是剑之道，还是人之道？”玄鸣涛却之不恭，摆出一副神棍范，拉过茶壶给众人都倒了一杯。

“剑与人不可分割。剑，是人手骨的延伸，是身体的一部分。剑道的极义，是人陪着剑一同到达的永恒。”

“人御剑，则剑锋有所求，道可闻；剑御人，则漠然世间万物，心魔生。”

神棍讲得太玄乎，为难东瀛人，柳生剑影没听懂。

一旁的赭杉军赞同道：“然也，剑乃人之器，剑心人之心，剑意人之意，所谓不败的剑招，即是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所创的工具，所有心魔杂念，皆会反应在剑器之上。”

“世间人追求的世间道，其实皆在一念。一念生死，一念对错，一念悲欢，一念无有。”玄鸣涛隐晦地说。

赭杉军明显听明白了，略有感慨地轻叹一声，那厢元元心也有许多感触。孟白云却像第一天认识玄鸣涛似的，颠覆了以往对银鍠云河的固有印象，没听进去半句论道，愣愣地直盯着玄鸣涛看。

“一念在哪里？”柳生剑影不明所以地问。

“在此——”玄鸣涛抓着柳生剑影的手放到他自己心口的位置，“数百年前，云渡山上，创世者曾问过吾相似的问题，吾答之：心之所往，吾道也。一念在心，神魔无阻。”

“我的心，只有剑，唯有剑——”柳生剑影抚心而论。

“你说吾的剑压抑，吾说你的剑偏执，已偏离追求证道的执着，沦为你自我限定的枷锁。”

柳生剑影不快地沉吟一声，身上剑意又涨数分。

他身后的元元心马上皱起眉头，剑指摩挲，随时准备着把柳生剑影当场按下。

“不必急着否认。”玄鸣涛泰然应对，“你的剑觉很灵敏，可听到这剑阁之中，有一颗哭泣的剑心吗？”

柳生剑影点点头，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哭声似有若无，萦绕在我脑海徘徊不去，刺痛我的耳膜。”

“除了哭声，你还听到了什么？”玄鸣涛引导问。

其他三人也侧耳倾听。

“吾听到海浪的声音，风吹拂叶的沙沙声，还有——”

元元心没说完，孟白云抢话道：“还有肚子饿得咕噜声。”

惹得元元心一阵白眼。

“哈。”玄鸣涛轻笑一声，问赭杉军，“师兄呢？”

“万物之声皆入吾耳，不止眼前所见，还有心中所念。”

“不愧是吾的赭师兄。”玄鸣涛欣然笑道，“《道德经》第四十章言：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为而为，顺其自然，以纯粹宁静的意念聆听万物，便能于无心中听见超越万物的声音，即为只手之声。”

“只手之声，叶小钗跟吾描述过，原来这就是只手之声的含义。”元元心恍然大悟地说，“听见只手之声，就能找到道了吗？”

“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赭杉军补充道，“内心丰富，处处闻道。”

“没错，再回到原题，正因吾有所求，有所念，有所爱，是以吾剑同吾心，蓄势自抑。”玄鸣涛对柳生剑影说，“在这有情人间，你执无情之剑，顶多成为剑法高超的剑客，却永远找不到通往剑圣的道。”

“剑，只需纯粹，不需要多余的情感。”柳生剑影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坚持自己的作风。

“从未拿起，何谈放下。唯有体验过人世情感，放下自我偏执，才能从中悟道。正如千败不胜之剑，也是需要不断学习新的招式，然后将所有招式遗忘，方凝练出最精华的万神劫。”

柳生剑影似懂非懂，闷声没回答。

“那颗哭泣的剑心，就是你的试炼。从了解她开始，慢慢领悟无声之声，你的思路会豁然开朗。”

众人散去后，柳生剑影独坐静思足有三刻，最终决定出门去寻找那颗哭泣的剑心。

大家各自回房，孟白云支支吾吾地还想跟玄鸣涛说些什么。

他们俩好巧不巧正在绯羽的闺房外相遇，两人默契一同往还亮着烛火的屋子瞧，明纸窗户上透出一剪伊人倩影。

不知绯羽在忙什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不用担心，明日照常比试，元元心清楚该怎样做。”玄鸣涛进逼一步，压迫感逼向孟白云，“局都帮你造好了，后面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多……多谢你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孟白云唯唯诺诺地谢道。

为了避嫌，玄鸣涛快步离开现场，留孟白云还在绯羽窗外，痴痴望着绯羽的影子，憧憬着明天胜利后迎娶绯羽的美好时刻。

屋内，同样做着美梦的绯羽今夜坐卧难安，犹豫着要不要大晚上出去找玄鸣涛见一面。

转头又觉自己患得患失，涛兄虽然口口声声说没对自己动过心，可接到剑帖还是赶来参加剑决，明明就有情，偏要装无情。

以涛兄现在的根基修为，不管对手是谁，明天的初赛都胜券在握。终赛不过做做样子，等到明晚，最多后天晚上，便能与他洞房花烛……

想到这儿，绯羽的脸颊有些发烫，思忖还是矜持一些，多等两晚不迟。

绯羽安心地坐下来，开始喜滋滋地设计嫁衣，盘算着明天要化怎样的妆容去给涛兄加油助威。

注：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宋·苏轼《东坡禅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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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