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命之戏梦江湖 第1章 楔子

万里黄沙，千载宿命，漫漫风卷尘，层层烟笼日，风干眼边泪痕，凝结心上疮疤，掩盖无尽血色，抹去历史痕迹。

一袭紫衣的道者，缓步行于黄沙之中，他时不时微侧过脸看顾背上所负之人，那人面无血色，紧紧闭着眼，倚着紫衣道者的肩头一动不动。

大战方毕，身上重创仍在渗血，紫衣道者却无感无觉，蹒跚着，小心翼翼地护着背上人，一步一步，往黑暗道方向，往他们共同的起点而去。

尘息之风送来满目萧索，黑暗道方向的天幕浓云低垂，枝颓树倾，衰草残花，昏烟寒鸦，悲号着似送远行客回归故土，也似泣天道终有偿。

提步踏碎满地枯叶，同归去，同归去……

……

千百年的天命，千万条的人命，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道是轮回，也是救赎。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人类，究竟该不该存活？

若是放任自流，难道眼睁睁看着一手所创的净土化为乌有？但若人间尽是污秽，人类不配享此乐土，却为何总有不肯认命的逆天之徒。

人类啊，既愚蠢又痴妄，既贪得无厌又舍己为人，人心人性，明明鸿蒙初开之时创造的皆是一般的神之子民，为何经历亿万年变化如斯？

六天之界，充斥着七彩霞光与圣气的神之殿堂，白发神者慵懒地斜靠在王座之上，面容俊美无暇，目光却带几分阴厉与不甘。

“上回之赌，你赢得不光彩。当着吾面承诺绝不插手人间之事，背地里还不是不信任人类能可自救。若非你背信弃约，人间早灭，你所爱的人类早成飞灰，又或者吾早已建立起另一个全新的神之人间，全新的神之子民。强行将吾逼回六天之界，神呐，真是可笑。难道你以为吾无其他办法再灭一次那污秽的人间吗？”

“你又想如何？”空中传来一阵温和老者的音波，却未见人。

“此间天界甚是无聊，不如你吾再赌一回。”

“依我看，想灭人间是假，想寻敌手是真。你自号弃天帝，穷天极地早无敌手，又何必牵连无辜弱小的凡人呢？”

“污秽的人类污染了人间，他们哪个无辜。你只说敢不敢再赌。”

“也罢，不让你经历彻底的失败，你终究不会甘愿。反正不管如何，纵使是神，也无法违逆天道轮回，你且说说想如何赌。”

“哈，你总说，人间并非全然污秽，依然有美好的人事物存在。既然如此，便由吾调动宇空劫洞之能，转换时空，让其他空间未来的某一个人类回到与他所在不同空间的过去，看未来的人心是否还如你所说一般美好。”

“一人如何代表人类？”

“吾会赐下神羽，神羽将根据人类的命格，自由挑选出最匹配宇空能量的人类。不论是何人，获此穿越平行时空回到过往的机会，就看他是否还能如苦境那群人类一样甘愿奉献自己的性命，阻止吾灭世，又或是臣服于魔以换取永生。但若这次，你再暗助人类留下什么神罚的阴招，莫怪吾不再容情。”

“非吾之力，是人类互助才得自救。”

“无需狡辩。神羽有灵，你吾皆不能左右祂之选择，你也无法对那个被选中的人类动任何手脚。此回，吾倒要看你如何再作弊。”

“你……六天之界真如此无趣？无趣到让你迫不及待创造对手来提高自己的游戏难度？”

“吾，无所谓。人间要灭，过程也不能乏味。”

“你实在……”

老者话语未竟，只见弃天帝袍袖轻翻，一片雪白的神羽飘下六天之界，转过星河浩瀚，飞过洪荒无边，直到——

人间不知此世何年，也不知是哪个平行时空的过去，入眼只见得日渐西沉，鸟兽归巢，万籁渐息。群峰渺渺中，老树新草边，躺着一个一身奇装异服，昏迷不醒的少年，那片雪花般的神羽悄悄隐没在少年额间消失无踪。

归林昏鸦成群啼鸣，倒是别有一番意境。远远走来一位蹒跚老者，拄着木杖踽踽而行，身形佝偻，却是十分精神。

“哎哟，这是谁家的少年人，竟然倒在路边睡觉？喂，少年人，醒醒哦，这样睡可是会着凉呐。”老者用木杖戳了戳少年，故意提高嗓门大声喊道。想不到这老者看起来一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模样，精气神倒如此旺盛。

少年人被吵醒了，揉着头坐起身来。“啊……头……头好疼……”他勉强睁眼瞥见跟前的老者，迷茫地环顾一圈周围环境，阴曹地府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这里是……？你是……？”

“没礼没貌。”老者故作生气地拿木杖敲了敲少年人的头，“哪有跟老人家这样讲话的？”

“呃……”少年人连忙捂住脑袋，“抱歉，大爷……呃，不……老爷子……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高深莫测地捋了捋长长的花白胡子说：“此处乃人界道境，封云山下。”

‘一切因果的起始之地。’这后半句话他憋在嘴边没滑出口。

“什么？哪儿？！”想不到少年人一听竟然瞪大了眼睛。

“道境封云山。”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人僵了数秒，像是脑子一瞬短路，努力消化着这短短的五个字，口中念念有词，却轻声说着什么‘卧槽’……

老者不由皱起眉，刚想提醒少年人下一步该如何做，但见那少年手脚利索地爬起来，既不管脑袋又胀又疼，也未注意到从他身上掉落了一枚精致的香囊。

那少年随意掸了掸牛仔裤上粘着的几根杂草，左顾右盼，找到最高的一座山峰时，伸长脖子仰头眺望，呆滞地张着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震惊。

不一会儿，他又回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住老者：“封云山？真的是封云山？霹雳的道境封云山？”

“霹雳又是哪儿？”老者被他搞糊涂了。

“就是……就是……”少年人焦急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偏偏是这种激动的时刻，嘴变得异常笨，他努力思考着该如何表达，“弃天帝！苍！赭杉军！六弦四奇！老爷子您认识吗？您能听明白我想问的吗？”

他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大串人名，老者只听懂了第一个，见那少年急得团团转，老者反而慢慢悠悠地说，“没错，就是弃天帝所创造的道境，封云山是道境最大的山脉。”

焦虑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少年喜上眉梢，不停向老者道谢：“谢谢您！老爷子！太感激您老把我叫醒了！谢谢您！”说着，少年人迫不及待准备出发去爬封云山。

“且慢！你的东西掉了。”老者指了指落在草地上的香囊。

“这不是我的吧？这是我的吗？”少年人不解地挠了挠头，心下嘀咕。

‘我一现代人，怎么可能会有古代的香囊。连自行车我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香囊啊？等等，这大爷该不会是啥隐士高人吧？难不成香囊里有他想要传授给我的什么武功秘籍？还是机关术法？运气不会这么好吧？！’

少年人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上道地将香囊拾起对着老者再三鞠躬：“对对对，这是我的，是我掉的！谢谢您老！多谢！多谢！”

老者将少年人丰富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觉得头更疼了。

“看你的样子，是想进封云山？”

“那当然，都到玄宗了，怎么能不进去看墙头。”

“什么墙头？”

“啊是……是拜师……对，拜师！”

“此去山顶风云舍生道不是凡夫俗子谁都能进的，老夫且助你一口气，让你能得偿所愿。”老者不想再与他练疯话，赶忙导回关键话题。

“老爷子，我就知道您老是高人！来吧，我准备好了！”少年人一脸雀跃地展平双臂，时刻准备着原地起飞。

老者捋了捋胡子，木杖顿地，一口清气托着少年人扶摇直上往高耸入云的舍生道而去，但见少年还回头朝他挥手，说着什么‘老神仙再见啦’。

“吾果真无法插手神羽所选之人，只能助你至此了，以后多舛命途，还需自己当心……此子讲话颠三倒四毫不着调，一点正经模样都没有，真能期待他逆天改命吗……弃天帝啊，你还真会选人。可惜时空不能再次逆转，如果这次，此子不能成功，那人间……唉，若真到那时，休怨吾再次违约。人间绝不能毁灭。当下，且暂存期待吧……”

老者收了法术，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回身望了一眼云雾皑皑的风云舍生道，便如一缕轻烟消失当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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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