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村庄里,三两砍柴人在茫茫雾气中踩小径而归,七八妇人浸在水里搓洗一家人的衣裳,最无忧无虑的还是那五六岁的孩童,一大早便在家门外蹦蹦跳跳了。
一艘渔船满载而归,今天虽然有些寒冷,但阳光甚好,就连捕的鱼都比往日要多很多。
“吃鱼?鱼。”
北狗摸摸狗帽子,想起了一位朋友,看着渔网中蹦蹦跳跳的大小鱼,不禁让人怀念从前。
“北狗狗。”随遇拉着他的衣角,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才刚出来。”
“不嘛,我想找小福泥,回去啦。”
北狗蹲下身来摸他脑袋耐心解释:“绮罗生昨晚睡得晚,我们要让他多休息会儿。”
“睡得晚?”随遇不理解,“昨天你们不是一起熄灯的吗?为什么小福泥还会睡得晚呀?”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现在我们去坐船,怎么样?”
随遇被他抱起来,两人一同看向江面,数条船只紧跟大船后面,这儿的人多以捕鱼打猎为谋生。
与此同时,在北狗他们的上游方向,也有人早早的就来到这里看风景。
“老昙,我实在是找不到我的船了。”
楚天行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明明记忆中的路线就是这附近的,可拉着人找了两日,踪迹全无。
一页书关心般按住他的手,说道:“人世变卦,气象万千,没有什么东西能留存永远,不见了,我们再买一艘便是。”
“买船?”楚天行摸摸自己的口袋,“楚某此行匆忙,忘记带钱了。”
“不如用我的吧。”一页书将自己的舍利钱袋拿出来,里面是他存下来的钱财。
两人来到船舫前,这儿大小船只都有,甚至还有摆卖孩童的玩具船,上面的白帆都特别精致。
“这位客官,看船吗?”
老板是个大胡子,满嘴的络腮胡,光着膀子颇有屠夫之势,长的又高又壮,不过说话倒也温和,没有那种凶神恶煞之气。
“你这儿一艘没有白帆的船,价值多少银子?”楚天行拼命想从中找出与自己相似的船只,但是未果。
而且,老板似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就连眼睛都只看着旁边的人。
一页书心中了然,把楚天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船没得卖。”老板瞬间就看出来他是外乡人了,连忙说道:“渔村只造船,不卖船。若是要造新的船只,需等上五天至一年左右。”
“一年?”
一页书忧心起来,眼前这人哪能等得起这么长的时间?
“若是船只样式简单。”老板又说道:“十天半个月也是可以的。”
楚天行顿感欢喜:“我的船制造不难,船上也不需要什么奢靡之物,只需要让我和老昙有抵眠的位置便好了。”
“客官,若是觉得合适,就到这边选船吧,或者你们心目中有船的模板,也可以画给我。”
老板说着,将笔墨放到一页书的面前。
“老昙,你还记得吗?”楚天行顿时期待的望着他。
一页书思量,小声回答:“你…且与我说说。”
楚天行也不恼怒,反倒是仔细的为他形容了一遍。
也不知是否因为如此,一页书脑海中印象骤深,提笔顿现船身,当真如他口中的一模一样。
“不愧是楚某的好友。”楚天行轻拍他的肩头,“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的。”
叮。
是否是那来世的记号?
一页书心情波动,不自觉就握住了他的双手。
楚天行抬起头,在梵音的双眼中欢笑。
待二人走后,躲在丛林中的北狗随遇二人才冒出来,他们头上顶着杂草,鼻子上蹭了泥土,看起来滑稽极了。
可此刻我们的狗子也顾不得这些了,走上去问那船老板:“他们的船只最快什么时候做好?”
“什么船只?我们对顾客的信息绝对保密。”
船老板脱了上衣露出健壮的双臂,他已经好久没接到新的船只订单了,这次得卖力把东西做好让人家满意才行,不能损了渔村第一造船师的名声。
北狗摸摸狗帽子,然后把身上的银两给他:“我不听他们的任何事,只希望你加快时间,最好三天内做完。”
船老板看了那大锭银子,终于放下底线:“你放心,我这两天可以不睡觉,一定做完。”
北狗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便抱着随遇走了。
“北狗狗,为什么你要把钱都给他,小福泥知道了要生气的。”
“不会。”北狗很了解自己的挚友,“那个人时间不多,拖不了十天的。”
说着他拿出怀表,里面剩下的59个黯淡无光的刻度里,有一个好像准备发出光来。
那是日芯回归的标志。
绮罗生在客栈中一觉醒来,身下疼的紧,身上倒是暖和,有人特意给他加了一床被子。
昨晚闹得疯了,那狗子抱着自己不肯撒手,好像一个劲想温存,也只得任他啃个够了。
一摸床边,已经凉了很久了。
绮罗生难得睡这么久,缓和一下感觉好很多,便起身下床了。
楼下的小二在他下来的时候端了热粥和包子过来。
“客官慢用。”
“你怎知我想吃这些?”
“是和你同行的狗头帽说的。”小二挠挠头,“他说你会在这个时辰起来,叫我温好包子和粥,见到你就给你端过来。”
绮罗生觉得心里突然温暖了一大片,道声谢,就坐在大堂里吃起来。
小蜜桃从外面回来,走到他身边叫唤两声:北狗和随遇出去看日芯了,叫我好好照顾你,有需要可以吩咐神之狗鼻。
绮罗生笑笑,分了个肉包子给它。
过后,他们四处转了转,这个渔村卖的最多的就是各色各样的鱼,有些鱼竟是蓝绿色的,很像随遇而瞳孔的颜色,绮罗生觉得喜欢,就买了几只,用陶瓷碗装着回来。
恰好撞见出去玩了许久的一大一小,身上脸上都有杂草,鼻子上还带了泥。
“小福泥~”
随遇在北狗身上张开手要抱抱。
“怎么你们满身的泥污?”
绮罗生只好先把瓷碗放下,再将随遇抱了过来,给他清理头上的杂草。
北狗也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久违的最光阴脸庞,银色头发上还沾了粘人草,自己都够不着。
“先回去洗个澡吧。”
“好喔,这是什么?小鱼仔吗?”
随遇又被桌上的瓷碗吸引了,端着不肯放手。
绮罗生让店小二烧热水上来,给随遇洗好了澡,这会儿天还早,就将小孩抱到床上去小睡一会儿。
回到自己房间,自家北狗泡在热水里,一张脸微红,头上的杂草已经清洗干净,银发垂在桶边,像极了倾泻的瀑布。
“今日见到了吗?”
绮罗生顺手拿起旁边的干帕,为他擦头发。
“嗯,是个开船的,在渔村的河岸前看见的。”北狗泡的舒服了,身边还有挚友伺候,他昏昏欲睡了。
“好,明日我与你同去,带小孩去哪儿野了?脏乱成这样?”
“小孩闹,看到哪儿去哪儿,我也随他了。”
“给你添些热水吧。”
绮罗生将旁边那桶刚提上来的水放进去,北狗顺势站了起来,人鱼线都被泡的发红了。
“进来。”
北狗扯了他腰带,一把就给他搂进来,也不管人家还穿着衣服。
“你…莫闹…”
“昨晚累紧了你。”北狗贴心的为他解下白袄,“泡澡对身体好。”
绕是淡定如我们的小狐狸,每次在这事上总不如狗子的从容。
浴中二人肌肤相贴,热水交融,绯色互染。
——【未完待续】
2021.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