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金光 剑三]孤舟夜雨十年灯 第4章 默苍离

渺远的琴声忽然传到了血色琉璃树，默苍离睁开眼睛。

“琴声？”他仔细听了一会，朝琴声走去。

没过多久，他来到另一处境界，鸟语花香，草木繁盛，而在花树环绕之中，坐着一名抚琴之人。

琴声悠悠，宁静致远，默苍离在不远处坐下，看着对方，听着琴。

......王者？怎会出现在此处？这里又是哪里？

疑问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之心头，他开始寻找线索。

莫非是幻境？他又思忖道。

“何必执着？”就在他思索时，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一切本无意义。”

“若无意义，为何依旧发生？”明白是这陌生王者在跟自己对话，默苍离亦在脑海中回应道。

“发生，只不过是一种现象，若你愿意，便称之为缘分也未为不可。”王者答道。“天下事本就正在发生，将要发生，已经发生，你我相遇也是如此。”

“相遇。”默苍离说道，“你是说，此乃天定，并非人为？”

“不然，”王者说道，“只是你我互相吸引，仅此而已。”

“是吗。”默苍离顿了顿。“这对我而言，更像天意。”

“哈，说是天意，那你便会认么？”王者笑了一声。“既是天意，你，便会转身离去么？”

默苍离不会。

“这是哪里？”他问道。

“我的后院。”王者说道。“如果你问此境名称，柳国。”

“柳国。”默苍离重复了一遍。

“是。”王者说道，“很多人称之为仙乡，然而在我看来，与外界并无特殊之处。”

“你被软禁。”默苍离说道。

“哈，怎么能说是软禁呢。”王者的声音带上了些许自嘲，“只不过不能干预国外之事罢了，毕竟，这个国家需要王。”

“你甘于此？”默苍离问道。

“哈，你如此认为？”王者说道。

“既是如此，想要离开，你自有办法。”默苍离说道。

“是啊，只不过那个办法，是我所不愿。”王者说道。

“天下之事，本就没有两全其美。”默苍离听到自己如是说。

“是啊，但是有时候，人总会看不见第二条路。”王者说道。

“你想两全，理应知道结果。”默苍离说道。

“嗯。”王者点了点头，“或许是先生心中所思与我亦同，方才有此一会。只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有一个条件。”默苍离说道。

“什么条件？”王者说道。

“从现在起，我要听你之琴声，随叫随到。”默苍离说道。

“若先生不嫌弃，自然可以。”王者闻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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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悠悠。

默苍离从小憩中睁开眼睛。

在之后，那人果如承诺中言明的一般，日日为他弹琴，随叫随到，绝不多言。

“苍离。”那人说道。“我有疑惑。”

“问吧。”默苍离说道。

“我自认琴技一般，与名家仍有距离，是以为何你如此喜欢？”那人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默苍离说道。

“......”见他不愿答，那人也不再问，只是继续为他奏乐。

过了一段时间后。

“有时候，”默苍离忽然说道，“仅仅只是有时候。”

“嗯。”那人应了一声。

“听着你的琴声，我会不那么想死一点。”默苍离说道。

“这样吗。”那人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休息。”默苍离说道。“怎样的休息？”

“比如，让自己的脑子停止思考，便是一瞬也好。”那人说道。

“比如像你一般，被困在这幻境之中吗？”默苍离说道。

“错。”那人说道，“你我本就在这幻境之中。”

话音甫落，琴声一变，忽然变得婉转靡靡，默苍离来不及反应，便受琴声吸引，意识一松，转瞬便入幻境之幻，之前无法离开琴案之人，突然便出现自己面前，嘴角带笑，眉眼温柔，目光纯澈的看着自己。

“柳国圣王，也使这般手段。”他说道。

“是啊，若非梦中之梦，我可不能离开琴案周围。”圣王璧叹道，“也不可能像这般凑近看你。”

“你对皮囊如此着迷？”默苍离说道。

“错。”圣王璧说道，“我对皮囊之中的你，如此着迷。”他伸出手，“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休息。”

琴声尚未断，默苍离知晓眼前不过幻中之幻，以他之性格，本应当场揭露才是，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动手。

显然圣王璧也是如此想的，他讶然道：“你竟然没立刻离开。”

默苍离觉得自己可能微微笑了笑，“我想看你如何令我停止思考。”

“哈。”圣王璧笑了一声，“是吗，那我也改变主意了。”

你改了什么方式。没等默苍离问出口，他便用行动做了出来。

在双唇接触的瞬间，默苍离的大脑确实如圣王璧所说，当机了。

人心是冷的，他的心更是早在很多年前，便冰冷如同万年玄冰，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谁敢于接触，敢于触碰。

而他却是暖的。

不仅琴声是暖的，便是他本人也是这般，带着春风化雨的热度，体贴周到的围绕着他。令他宛若冻僵之人忽然身处火堆旁一般无法动弹，既痛又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温暖的怀抱将要迎来的结局，是的，那本就是他应此人愿望而设下的布局，他的安排将令这温暖一步步走向灭亡，分崩离析，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也对。

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鲜血，哪怕那并非我所愿。

我不应，也不配再度拥有常人之温度了。

不是吗？

“真的是吗？”圣王璧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你真的这么想吗？”他握住了默苍离的手，再度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手上传来，默苍离闭了闭眼睛，说道，“想让我停止思考，这点程度，还不够。”

“嗯？”圣王璧说道，“你想如何？”

“继续。”默苍离说道。

默苍离引导他继续亲吻着自己，探索着他的身体，在那上面留下痕迹，感受着这一切带来的温度，那温度在他体表上游走，停留了相当短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了，即使如此，默苍离也不在乎。不知道是否因为是幻中之幻的缘故，引诱平日清圣纯净，目下无尘的王者时，所得到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动人，令他欲罢不能。

我真是卑劣啊。默苍离想道。

即使满身罪孽，满手鲜血，却也希望着能够在纯净之心中求得片刻宁静，片刻解脱，来借此换的瞬间遗忘么？

“我不会强求你。”圣王璧说道。“也不会逼迫你改变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我活下来。”默苍离说道。

“我却不会强求你活下来。”圣王璧说道。“两者差别，你应该清楚。”

“嗯，我明白。”默苍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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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你越发频繁来到此幻中之幻。”圣王璧说道。

“照你所言，应是我与你心中所思，越发接近。”默苍离说道。

“哈，可能吧。”圣王璧说道。

“你终日沉溺于此？”默苍离问道。

“人，总会做梦，”圣王璧说道，“我亦是人，亦会有梦。”

“原来是你之梦境。”默苍离说道。

“是啊，也许，我亦在想你吧。”圣王璧说道。

3 “这样。”默苍离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圣王问道。

“我已有草案。”默苍离说道，“我需要更多线索。”

“嗯。”圣王点了点头。

整个计划很快便要迎来终结，只差执行。

“完成了。”默苍离说道。

“嗯，这样就好。”圣王点点头。尔后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在为我准备珠串？”

“你需要吗？”默苍离说道。

“哎，你是说，我不需要吗？”圣王说道。

“死的人根本不是你。”默苍离说道。

“哈，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圣王说道，“没错，死的人只是‘圣王璧’而已，不是我。”

“你会怎样？”默苍离说道。

“我....谁知道呢。”圣王一愣，苦笑道，“做出这种安排，我便没想过我之结局。”

“阿璧。”默苍离唤道。

“好嘛好嘛，”圣王揉了揉眉心，往他腿上一倒，说道，“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嗯。”默苍离点了点头，垂眸看着他。

“哎，别这么看我。”圣王闭着眼睛，忽然说道。“这样，会让我失控。”

“会吗？”默苍离说道。

“会啊。”圣王说道，“我说过，我们彼此吸引。”

“嗯。”默苍离点了点，握住他的手。温度源源不绝地传递过来，他鬼使神差的将那热源贴上了自己的脸。

之前那个荒唐无稽的记忆复又在脑海之中复苏，他如何将这个人的温度掠夺过来，任由其在身上流转尔后消逝，默苍离微阖着眼睛，感受这手上的温度，回忆着那时的感觉。

“哎。”他听到那人低低的叹了一声，说道，“你这样...倒是让我睡不着了。”

他感到那只手带上了主人的意识，绕向自己的后颈，他顺着力道低下头去，便感到一片温软回应着他，也索求着他的更多。

“苍离。”他喃喃着唤着他的名字。

“你所称呼之人为谁？”他说道。

“我面前的你。”他听到那人如是说。

这是答案，却又不是答案，然而——

什么又能是答案呢？

“哎，”圣王叹了口气，默苍离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我仿佛说过，不要再刺激我了。”

“刺激。”默苍离重复了一遍，平淡地说道，“我现在便能醒来。”

“再待一会吧。”圣王说道，“原先我进入这里，只是觉得，偶尔太累，用以小憩，而今有你在，甚好。”

“是吗？”默苍离说道。“这便是你所说的小憩。”

“细节问题何需在意？”圣王说道，“不过我却是认真的，苍离....”他略带叹息道，“不要再接近我了。”

“为何？”默苍离问道。

“我乃身负永恒之人。”圣王说道。

“为何？”默苍离又问道。

“我被放逐出时间之外。”圣王说道。

“为何？”默苍离再度问道。

“我不想令你与我一同沉沦。”圣王说道。“你可以拥有能够死去的人生，这就够了。”

“这样吗，”默苍离顿了顿。“名册。”

“嗯？”圣王拿出了名册。“有何紧要之事？”

“名册乃神器，是以梦中亦能化形。”默苍离说道。

“是。”圣王点了点头。

默苍离在那上面填了自己的名字。

“你这又是何苦。”圣王说道。“写上你名，你可知后果？”

“你不缺时间，而我需要时间，仅此而已。”默苍离淡然道。

光阴流转。

诈死之后，默苍离终于得以来到王者曾经所在之地。

他有了很多很多的时间，来.....

将当年之计划，进行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