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金光 剑三]孤舟夜雨十年灯 第13章 莫雨

穆玄英看向远处的两人，心下生出一股羡慕。

“雨哥，顾先生。”他走过去行礼道，“好久不见，先生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嗯。”顾沉璧点点头，“军师如何了？”

“他....不太乐观。”穆玄英叹了口气。

“这种手法，倒像是有人设计。”顾沉璧若有所思，“如果不出所料，你为他寻药，定会遇到重重困难。”

“......”穆玄英心又沉了沉，低声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咳咳，不急。”顾沉璧咳了咳，说道，“擒贼先擒王，与其去闯对方设下的局，不如直接找出幕后之人，还比较快。”

“？！”穆玄英的眼睛亮了起来。“先生是说，有可能就在对方手里？”

顾沉璧微微一笑，“甚至，我们可能找的是同一拨人。”

“多谢先生。”穆玄英走过去，蹲下身，探了探顾沉璧的体温，“先生的手还是这么凉。”

“还活着。”顾沉璧摇摇头，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你担心了。”

穆玄英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先生安好，我也放心了。”他踌躇良久，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昔日...呵，昔日啊。

昔日年纪轻轻，诸多历险，诸多困难，尚可一同走过，便是首恶，亦能联手去除。

如今岁月流逝，却无端多了这么多的枷锁，这么多的桎梏，挡在他们中间，越来越远。

后悔了吗？

不。

穆玄英闭了闭眼睛，舍了那一瞬间的软弱，再睁开时，又是眼神清亮的少盟主了。

迎上顾沉璧赞赏的眼神，穆玄英笑了。“先生，务必珍重。”

然后他缓缓松了手，毫不留恋地走了。

“毛毛.....”莫雨皱眉，有些担心地看着穆玄英。

“你想救他们的军师？”顾沉璧问道。

“这倒不会。”莫雨摇了摇头，“这是浩气盟的问题。”

“是了，”顾沉璧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用它敲了敲手心，“不过幕后之人为何，倒是可以查一查。”

“你又要管什么闲事？”莫雨皱眉道。

“除了你的闲事，我又管过谁的闲事？”顾沉璧微笑。

“这可不尽然。”莫雨哼了一声，推着他往住处走去。“也不知道前段日子是谁被人请了出去，还了三剑？”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事。”顾沉璧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你那时也将我关的够久了，就算是病人，也需要动弹一下。”

莫雨冷笑一声，“结果你还有理了？”

“.......”顾沉璧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下次会提前跟你说的。”

“你....”莫雨猛然反应过来，“你.....？！”

“大势所趋。”顾沉璧说道。“我没有瞒你，也没有诱导你。只不过.....”他思索之下，说道，“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师兄？”莫雨眯着眼睛，进了内室之后转到他面前，看着他。“他是谁？”

顾沉璧眨了眨眼睛，颇有一丝狡黠的意味在里面，“不告诉你，你待如何？”

莫雨又磨了磨牙，他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生闷气之外别无他法。

倒是顾沉璧看了他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这时候，我很想站起来抱抱你。”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笑，“可我现在站起来，甚至走不了几步远。”

所以别人以莫雨的线索为凭请他帮忙，他能且只能借出三剑。

哪怕身负剑脉，这也是他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了。

便也正是这三剑，若不是顾沉璧看到追来的莫雨后有所顾虑，只怕如今天下形势都要改上一改。

“师兄？”莫雨一怔，他甚少听到顾沉璧这样的话，顿时气消了，走过来环住他，“师兄也可以直接叫我过来。”

“是吗？”顾沉璧弯起嘴角，“可难得活了下来，我开始贪心了。”

“贪心？”莫雨说道，“对我来说，师兄活下来才是常理....何来贪心？”

“唉，宠坏了。”顾沉璧摇摇头，“你小时候是这样吗？”

“若没有师兄，我如今恐怕只会是另外一副模样吧。”莫雨点点头，说道。“我的想法一直没变，师兄，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啊。”顾沉璧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半死不活了这么久....我也该活过来了。”

“？”莫雨看了看他，“师兄，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有吗？”顾沉璧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眸乌棱棱地看着他，看上去十分无辜。

“哼，我还不了解你。”莫雨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刚才那表情，定然没想什么好事。”

“如果我真的要做坏事呢？”顾沉璧托着腮问道。

“师兄要做坏事啊，”莫雨想了想，“那一定是逼不得已，没有别的办法了才会做吧，虽然师兄坏起来也真的挺坏的。”他看向顾沉璧，欲言又止，“师兄，你....”

“放心吧。”顾沉璧捧着杯子，淡然道，“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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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觉得自己就不该相信顾沉璧的话。

分寸？他师兄疯起来，比他疯了不止千万倍！

整个侠客岛笼罩在一重又一重的法阵之下，最上面那一重源源不断的吸取着源氏和其他敌人的生命力，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顾沉璧。

“这回控制了。”他看了看天空说道，“做的不错。”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莫雨愕然地问道。

“很简单。”顾沉璧看向莫雨，微笑道，“那些源氏的阴阳师对你母亲下了术，被你吸走，而今我问他们是谁下的，又不愿告诉我，你让我不要费神，所以我也懒得去找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只要都杀掉就好了，但光是杀掉又有些浪费，所以就稍微利用了一下，你看。”

金光汇聚到他身上，青年瘦削的身形肉眼可见的产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骨瘦如柴变得丰润饱满，虽然皮肤还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却比之前的死气沉沉好了不少。

然而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停了下来，再来更多的生命也没用了。

“只能到这个地步啊，”顾沉璧叹了一声，“天道只允许到这里吗？”

“你该知足了。”一个戴着面具，拿着法杖的人走过来说道。“肌肉太多不好看，信我。”

“你现在又能出现了？”顾沉璧凉凉地扫了一眼过去，说道。

“我这就滚。”那人说完，身形便消失了。

“师兄？你....”莫雨不可置信地走上前，看着顾沉璧。

“借由这吸取生命的阵法，是的，我恢复了。”顾沉璧说道，“如你所见，只是勉强健.....！”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莫雨抱住了。

“我甚至觉得，”莫雨哽咽地说道，“便是我的术不解决也没问题....”

“那不行。”顾沉璧说道，“我不喜欢你有把柄在别人手上。”

“现在这个阵法是不是可以改了？”莫雨问道。

顾沉璧退后一步，看了眼天空，语气轻松，“是呢，毕竟已经不需要了，那就再帮方门主一个忙吧。”

尔后他掐诀变阵，吸取生命力的法阵顿时降下利剑，迅速的收了尾。

“！”顾沉璧收阵之后，忽然脚步一个踉跄。

“师兄？”莫雨问道。“发生何事？”

“......有些不对。”顾沉璧皱眉，“我......怎会如此？”

“有些不对，”他对莫雨说道，“我需要去确认一些事。”

“我跟你一起去。”莫雨立刻说道。

“你留下善后。恶人谷需要首领整顿。”顾沉璧说道，“我处理完之后会给你发信的。”

“是。”莫雨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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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再见到顾沉璧时，是在藏剑山庄。

至此，他才终于看到摆脱了三剑桎梏的顾沉璧能有多强。

“踏莎行，远望千重关，醉倒楼头敬明月，朦胧几度过沙洲，盏罢奈愁浓。

履寒渊，梦来片刻欢，无端江上尽凄风，潇湘不再兰草枯，终是未过寒山。”

曾经的红尘传人，顾沉璧之剑脉主要以剑意运剑，和叶英的心剑有异曲同工之处，在叶英出关前，谢采等人甚至没能踏入武库一步。

“来了。”顾沉璧站在被炸出来的洞口，连衣襟都没乱一下，反观谢采等人，均伤痕累累，可见伤势不轻。

“有劳。”叶英一看便知发生了何事，“藏剑山庄欠你一次。”

“如今我身体恢复，”顾沉璧说道，“庄主若是想还情，就打把剑给我吧。”

“可。”叶英允了。

“多谢。”顾沉璧点了点头，“那我就带我家小孩走了，小雨。”

小雨？？

对上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莫雨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急匆匆的走了。

“怎么了？”顾沉璧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

“师兄！”他红着脸，说道，“人前不要这么叫我。”

“我一直都叫你小雨的。”顾沉璧不理解。

救命。

看着活蹦乱跳的师兄，少谷主暗暗怀念起了之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