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把我爸的车随便开出来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元件在后备箱啊!不要生气了这个月伙食费我全包还不行吗啊啊啊啊啊啊——”
……
几天后的早晨,我按照父亲的嘱咐去看望弗兰克,在门口碰上兰迪和黛西兄妹俩,我们刚刚进屋就看见脸上盖满纱布且右手打上了石膏的弗兰克左手拿着一根臂力棒满屋子追打凯尔文。
“那个,琼斯……”兰迪试着拦住他们。
凯尔文从兰迪胳膊下面钻过去,跑进餐厅跳上长长的餐桌滑到另一边,弗兰克随手从一旁的灶台的刀架上抄起一把水果刀掷出,掠过凯尔文的头一秒钟前所在的地方,“当”地扎进了后方的墙壁里。
“……他们总是这样吗?”我看着墙上一处处刻痕心惊胆战地问。
黛西点点头:“每次我们看到他们二人相处时,他们两个总是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呃,处于现在这种局面。”
我们被佣人带到另一个房间里等候,这期间我和兰迪他们聊着天才得知,我们遭劫是因为凯尔文父亲公司的竞争对手雇人夺取他那辆车里存放的一个新研发的机械元件,凯尔文出门时开岔了车,以至于让我们成为了目标。
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凯尔文和半粽子型的弗兰克走了进来。
“你们来——呃,你是……阿比琳.张?”
凯尔文边把冰袋敷在额头上边打了一半的招呼,随后被我那乱糟糟地贴满纱布的脸吸引了目光,我郁闷地点点头:“是我。”
弗兰克撇撇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又冷场了。
你们能想象一个比你大六岁的男人把你抛在一辆马上要坠毁的车里自己逃生结果等到你们两个再次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在挖苦你的伤吗!
兰迪试图挑起一个话题:“看来你们都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凯尔文则不领情地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阿比琳,你家那车是怎么回事?叫……桑塔纳对吧?好酷耶!”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他没说自己是什么情况,还有,他有名字,他说他叫亚当。”
弗兰克“切”了一声:“‘他’?对一辆车都可以用‘他’来称呼了?”
凯尔文似乎全然忘了刚刚弗兰克还在向他撇刀子,这时又开始摇晃他的肩膀:“弗兰克你就不能别这么固执?昨天我们不是都看见了嘛!这个……亚当,被叫成‘它’也是会不高兴的!别告诉我你没听那家伙说话,它——呃,他跟我们,除了没有身体,有什么区别呢?”
“它终究不是人——你们聊吧,我不喜欢这个话题。”弗兰克不客气地皱眉下了定论,起身走出房间。凯尔文的反应是耸肩加摊手:“那家伙变得好敏感?”
弗兰克不在,我们的聊天变得很愉快,凯尔文对于昨天那辆把我从大卡车里带出来的会说话的车表现出了狂热的兴趣,同时又向我们一阵感慨:“弗兰克坚持把他家的那辆Boxster赔给我耶!而我对他的赔礼他只要我把我舅舅不想要的那辆庞蒂亚克火鸟转送给他——我是说虽然我舅舅只开过一次就因为碰上车祸不敢再开了,但也是二手车啊!天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车型!”
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庞蒂亚克火鸟?”
——KITT的车型诶。
凯尔文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起手机埋怨道:“我居然忘了跟我舅舅说了!得赶紧告诉他以免耽误喷漆!”
等我们告辞时已经是下午了,不得不说这家伙明明是所有人当中除了弗兰克以外最年长的,却也是最欢乐最能调动气氛的呢。
我先行一步来到停车场,找到最显眼的那辆——前脸由于撞进大卡车而瘪下去一大块,车身被爆炸的热流熏成灰黑色的——白色桑塔纳。
“主人,要回家吗?”数日前对我们说他叫亚当的男声响起,嗓音已不是那么干哑生涩,而是充满了调皮,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坐进驾驶座,看着一排仪表盘有些头疼地应允他,之后,桑塔纳自动启动起来。
几天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时正坐在自家客厅里,面前是帮我处理灼伤的斯蒂芬,而父亲在一边古怪地看着我问:“琳琳,你把我那个车怎么了?”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怎么了?”
父亲指指窗外:“你自己看。”
我探头看过去,结果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辆满身脏污的桑塔纳周围,而桑塔纳闪着车灯,一个我并不熟悉但也能分辨出不属于兰迪他们中任何人的声音生硬地响起:“离我远点、别乱摸。”
“——主人!”
这时父亲已经走了出去,那个声音用中文喊出了一个词,我突然觉得我知道这车是谁了——我把桑塔纳留在了基金会,难道邦妮给它安装了人工智能?我赶紧也跑出去,兰迪趁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爱丽丝突然发现后面你们不见了,我们刚调头就看见那辆大卡车侧翻坠毁爆炸,你们都遭到了波及,凯尔文发现弗兰克倒在坡上,他和托马斯送弗兰克去医院了,之后这辆车从坡下开上来,说——它发声了——说什么要送主人回家,它不开门就跑了,我们剩下的人拦不住只好跟回来。”
不远处那个声音还在对脸色黑得吓人的父亲使用中文:“——主人,我叫亚当,我是你的车啊!”
……
我从回忆里扯回思绪,握住方向盘以免有交警看到方向盘自己动弹。
对于自己是怎么产生的,亚当闭口不提,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告诉我们他一路从洛杉矶开到这里,甚至都不肯告诉我们他是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从基金会离开、在没有司机的情况下避过交警、跨州旅行的。也许我只能试着联系一下基金会来问问他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