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魔封／问元］莫问奈何 第3章 第三章

他收到夏戡玄死讯之时也是在一个凉秋，彼时他已佛语问瑾遗遁入空门，尚未勘破自己所执着者究竟是苍生或是己身，却是一封书信为他带来了过往知交的死讯。书信是来自夏君斯的，他虽离开儒门，走前也是无意留下自己传讯方式，却未曾想到对方真的会每月给自己写信，确实乖巧，也是麻烦。

书信断了近半年，问瑾遗不曾主动回问，只是偶尔与佛友论道时谈起知晓天下又乱了苍生苦矣，方知德风古道难事，却也未多过问。直至今日得到故友死讯，方叹一句生死无常，儒者一心苍生，未曾想过死的却是如此令人惋惜。

一时恍神，头痛欲裂，直到后辈小僧呼唤，方才回神，只觉掌心空空，原本手中的茶杯已坠落至地上碎成数瓣。问瑾遗敛袖，却是低低念出两个字：

“苍生。”

语带三分讥意，小僧不懂，虽看到前辈嘴角上扬似是在笑，却只觉对方心绪很糟糕，思索前辈受病困扰许久因也是为病所困，当下立即将刚熬好的药汤端上，愿佛语前辈得以舒缓病痛。

“前辈，该吃药了。”

小僧性情耿直，丝毫不顾及一下前辈刚刚痛失好友前路迷茫的复杂心情，请人吃药连蜜饯都不准备，或者说自幼长在佛门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家前辈还有那么娇贵。事实上尽管问瑾遗是个高调病弱属性，而且早年因为一场大病失去了味觉，不管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他还是一直被周围人娇惯着的，道门乖徒弟会很贴心给自家师尊配蜜饯，儒门好学生会在煎药的时候往里面尽量加冰糖，更会在老师喝完药后准备口感软糯的小点心。

面对黑漆漆的汤药，问瑾遗难得流露出几分抗拒，但在后辈小僧的注视下也不好表现太过，就是为了前辈的名声问瑾遗还是不得不强制咽下。这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后辈，当问瑾遗喝完汤药差点被里面未清干净的药渣呛到时如实想到。

后来问瑾遗还是打破了自己从不回信的惯例，向自己曾经的学生表达对故友逝世的哀悼，尽管内容就简单的四个字“节哀 珍重”。随后再无回信，直到第二年立夏才有信件自文风谷送来，往后的信件就逐渐变成了一年一封。

段念是被大主持委派到问瑾遗身边照顾对方的小僧，说是照顾其实也是因为看中他，才会希望以这种方式让问瑾遗对小僧多提携下。初次见面问瑾遗给段念留下的形象就是不像个和尚，毕竟和尚讲究要先剃度，而问瑾遗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和尚该有的。况且若是对方真的秃头了，段念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不行，佛语多好看的头发，没了那多可惜啊。

相处久了，段念也明白大主持的意思，佛语博学广智，对经文佛法独有一番见解，虽看上去不好接近，可若困惑真心请教也能得解其惑。但这前提也是段念确实有悟性，能在问瑾遗的点拨中举一反三，若是个真傻的，以问瑾遗现在的性格根本不会理。

在段念眼中佛语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前辈，看上去高冷不可靠近实际上只是不喜与人交际，纵使身体病弱却依旧心怀天下苍生，实乃他辈仰望学习的楷模。可就算如此，佛门生活条件依旧艰苦朴素，问瑾遗每日的草药皆是自备，日常用餐也是青菜白粥偶尔加萝卜干，若非因为身体虚弱必需进食补充，问瑾遗肯定果断选择辟谷。

可就算这样问瑾遗还是在佛门呆了不短的时间才选择默然离去结束三教学习的生涯，他在道门研究武学，于儒门得知交友人博览群书，最终在佛门明彻己身所求之道，习尽三教精髓后离开。

所执者为何？苍生，己身，亦或是两者皆有。

大彻大悟的重归本名怀壁明罪问奈何的某人终于走上积极求医的道路，然在此之间他则遇见了一个改变他漫长后半生的奇人/好友，九天玄尊。说是好友也不准确，他们是武学上的知交，在交流与切磋中某些思想也是逐渐不谋而合，更是一同排设无常天安置玄脉宝鉴，而问奈何痼疾治疗的突破点也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