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十一世]火焰的延续 第45章 目标四十五 百鬼夜行（八）

那几个垂眸慈悲模样的佛，形象在过于经典之中又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怪异，然后，佛像睁开眼睛和嘴，刺眼的光芒从其中照出——这个场景特别的掉San。也成功地把鬼怪们吓住，在雾之火炎的作用下，这些残余的家伙很快就消失掉了。

“抱歉，我在忙别的事情。”

等幻术消失，六道轮回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昏迷的沢田安，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一回事？”他问。

罗西刚想解释，就看到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来，他立刻抛下六道轮回，将千灵斩收进剑鞘，望向来人。

“云雀先生。”

经过刚刚那场战斗，原本漂亮整齐的并盛神社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神社的屋顶出现了几道刀劈似的痕迹，地灯被砸毁，现在只有一两盏还虚弱地亮着，樱花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就像人的头发被剃了一大块一样。更糟糕一点的，几乎只剩下树干了。

云雀恭弥站在一片狼藉的樱花地，他狠狠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场景很厌恶。罗西抱着沢田安，也不敢贸然靠近他。

“带她去医院吧。”云雀恭弥说，“剩下的事情哲会处理。”

“是。”

闻言，罗西和六道轮回带着沢田安急匆匆地离开了神社，云雀恭弥也不想在这满片樱花的地方多待。樱缘最后走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神社的惨状。

这些樱花还是父亲带过来的，在她有记忆的时候它们就那么茂密。她蹲下来，看着那些孤零零地折断在地上的树枝，她还清楚地记得它们曾经是在哪一棵树上的。

她盯着地面看了几分钟，还是站了起来，往那三人的方向走去。

就跟前几天同样的场景，他们到了医院，只不过比起井上雪那一次，沢田安的病房更加隐秘，在里面的医护人员都是研究死气之火的专业人士。

“沢田小姐身体的火焰基本完全被透支了。”护士走出来对他们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下子释放掉了那么多的死气之火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的，但是沢田小姐的火焰回复速度非常快……我们也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现在只能先观察了。”

“好。”

“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

“麻烦您了。”

病房内，沢田安平躺在病床上，脸色也不算难看，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就像是睡着了。她脸上的绷带也被解下，刘海罕见地被整理到耳后，露出了整张左脸。

凹凸崎岖的伤疤还是和之前见到的一样可怕，整体还是棕红色，就像迟迟没有愈合。她的左眼严重地变形，眼皮都已经萎缩了，她的右眼紧闭着，左眼却还露出了一点浑黄的眼白。

罗西就这样看着她的脸，慢慢地靠在床边蹲了下去。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娜为了保护我们，身体里的死气之火又失控了，关键时刻千灵斩突然起了作用，我们才安全了。”

“原来如此。”六道轮回对这件事的好奇心到此为止。

“我有些时候真羡慕六道君，还有樱小姐啊……”罗西叹了口气，继续说，“樱小姐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进步飞快，可能很快就要超越我们的水平了。安娜虽然现在还在成长中，但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和叔叔那样厉害吧。”

不得不说，罗西选了一个相当差劲的倾诉对象，六道轮回非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他真的在和他说话吗。

“我恐怕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到你这个水平。当时看到她的火焰失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和沢田安一样，保护欲上来了吗？”六道轮回终于理了他一句，“你放心吧，等沢田安变厉害了，她就会把你远远挡在身后，不会给你机会保护她的。”

怎么听都是风凉话。罗西也知道他的性子，没有理他，只是趴在床沿看着沢田安。

“我倒也没有说要像她那样保护我们，我也做不到这样。只是希望她在陷入困境的时候，我至少能帮她点什么。”

六道轮回不太理解他那突如其来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沢田安在各方面都挺依赖罗西和妮娜的，又不是只有战斗力一项，这也看不出来？但是他当然也不会出言安慰，在原地站了一会，看沢田安醒不过来，他觉得无聊，干脆离开了。

樱缘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六道轮回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她，两人简单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不是在踟蹰该不该进去，而是在等云雀恭弥。

等待的对象很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过和原来有些不同，云雀恭弥看她的时候不再像原来那么不耐烦，好像他突然觉得她有了正眼一看的价值。

“拿着这个，戴在手上。”他将一枚戒指递给了她，“好好回想一下现在神社的样子，然后点燃戒指。”

樱缘依言照做，几乎是戴上戒指的一瞬间，紫色的死气之火在就在戒指上跳跃起来。

“不错。”看到这个场景，云雀恭弥的心情好了不少，“‘愤怒’，就是死气之火的力量源。”

“愤怒。”樱缘重复道。虽然觉得点燃死气之火的动机应该不是这样，但是现在的她心中最大的感情的确是愤怒。他们竟然敢大张旗鼓地来神社，把她和父亲的家弄得一团乱。她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扯出来撕成碎片。强烈的感情带来的杀意又开始在体内奔腾，几乎要操控她的一切。

马上就要到那命运之日，这种冲动越来越难以抑制，她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恢复对身体的控制。那紫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但她还是看着手上的戒指。

“你的确是云属性，但是像你这样继续束缚自己，最终只会变成一个无趣的废人而已。”云雀恭弥继续说，“一只凶猛的野兽，却一只执着于斩断自己的利爪，还想着怎么置自己为死地，真是够可笑的。”

樱缘依然看着手上的戒指，云雀恭弥的这一番话，让她想到了很多。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云雀恭弥的时候，他那副超出世外聛睨一切的姿态令她心生羡慕。她想起自己那愈发无趣的现实生活。她想起了千灵斩曾悬在她头上的那个夜晚。

“……我无法像您这样。”她放下了手，还是和以往一样，给了云雀恭弥一个十分无趣的答案，“我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还能如父亲那样活下去。不然的话，就连我现在努力构筑的东西都会毁灭。”

云雀恭弥难得的叹了口气。

“按照樱雅盛那超人的道德观，你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死了。”也难得的，他用珍贵的耐心地给了她提示，“他既然冲破了自己的道德观让你活到现在，难道还真的指望你像他那样活着？他不是蠢货，你也不是，好好想想吧。”

说到这里，他将手上另一个东西丢给了樱缘。她接住一看，那是一枚戴着橙色宝石的戒指。她立刻意识到了云雀恭弥的意思，但是当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头走了。

沢田安一觉睡到早上——或者是在清晨的时候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樱缘。

她在她的床旁边坐得端正，也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她难得将头发披下来，那长长的，乌黑的发丝随着她前倾的身体向前笔直地垂下，逆着光，她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到她仍然在认真地注视着她。

沢田安原本应该问她罗西在哪里的，但面对这么一个脱俗之人，她觉得这些问题也不该在此时问。

“云雀让我把这个给你。”樱缘说，将那枚大空属性的戒指放在了她的手中。沢田安这才想起来，由于自己的火焰失控，Reborn给她的那枚戒指肯定已经坏掉了。

“谢谢你，”沢田安珍惜地将这枚戒指握在手中，“谢谢你给我送戒指，谢谢你来看我，缘。”

樱缘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回应。

“我之前曾经和你说过，我们两个很像。”

“是的。”

“嗯，昨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樱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发从她的肩膀上垂到身前。沢田安看得着迷，她从来没有看过有人有这么黑这么直的头发。

“这是我所隐瞒的最后一件事情。”她说道。樱缘的认真影响到了沢田安，让她不由得捏紧了被子，她意识到，她之后说的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而且和“百鬼夜行”直接有关。

“‘百鬼夜行’将在两天后的4月4日开始，因为在这一天，15年前死去的鬼王将会重返人间，所有的鬼怪都会在鬼王复苏的当天跟随它一起涌向世间。如果不加以阻止就会对并盛产生极大的破坏。”

“我知道……”沢田安点了点头，虽然鬼王这个内容并不常被提起，但她一直没有怎么在意。毕竟打仗总要打boss嘛。

樱缘将手放在了胸前：

“其实，我就是那个‘鬼王’。”

沢田安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听懂，但是隐隐感到了不妙。她也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听樱缘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我的父母在驱魔的最后，鬼王趁着最后一口气袭击了我的母亲。然后，鬼王的魂魄与原本的‘我’的灵魂混在了一起，这就是‘诅咒’的真面目。如果‘百鬼夜行’失败的话，鬼王的魂魄就会占领我所有的意识，成功从这具人类的身体里破出复活。所以我想，那些鬼怪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促进这件事成功。

“我之前说的，我会在百鬼夜行中死去也是这一点。说实话，如果想要阻止它的发生，让鬼王的魂魄跟随它寄生着的□□死去，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沢田安整个人像是僵住似的一动不动，她大致是听懂了。之前一切让她觉得奇怪的东西也都解释得通了，她之前在樱缘身上感受到的那深重的鬼怪的气息其实并不是诅咒，而是鬼王本身。

但是这个真相让她更加惊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