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研磨乙女]不想对你摇尾巴 第4章 04

“可以去抓凤凰了耶！”

亚树的脑袋用一个很有技巧的方式悬停在研磨的手臂上。哪怕研磨有心借出卡带，可亚树连GAMEBOY ADVANCE都没有。她开局还仅凭外貌喜好选了菊草叶，一出新手区便被杀得落花流水。她玩游戏的时候非常专注，面部表情也跟着游戏的情况变化变得十分丰富多彩。

十五分钟前，她的视野刚刚脱离游戏机，眨着狗狗眼，委屈地请求研磨帮她完成挑战任务。研磨叹了口气。首先，宝可梦金的开局确实对草系不太友好，其次——他真的没兴趣再玩一遍了！

但看着亚树泪汪汪的眼睛，他也不好意思说“你重新开始算了”。他认命地接着亚树的记录，换了几个宝可梦，改了改技能，又抓了点新的，升级、练习技能，磨了几次，也算是把目前的道馆通关了。然后，场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亚树趴在他的肩膀上指指点点，把这个任务做一下，那个任务做一下，最后，研磨把凤凰羽毛都拿到手了，她还没有要拿来游戏机的意思。

“那个……你不玩了吗？”

“嗯？”

“刚刚一直是我在玩。”

亚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捧回游戏机，坐在角落里点来点去，重新开启独立行走的旅行。黑尾偷笑了几声，好在游戏机的声音足够响亮，只有研磨听得见。

他瞪了眼伙伴，拿起刚刚摊开扣在榻榻米上的排球月刊，“看一会儿吧？”

“虽然我没意见，但是一起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什么别的东西上啊。”黑尾吐槽了一句，和研磨并肩坐在一起，继续翻起了杂志。

黑尾的父亲来得比平常早了半小时。他第一次见到亚树这个对他来说还算陌生的小孩，亲切地问她要不要问问家里的大人，明天一起去赏樱。街边用于绿化的樱花花期大多较短，绵延不断的花云早在三四天前就凋谢了，不过，在春假结束前还盛放的暮樱也别有一番风味。亚树显然很想去，她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道：“谢谢您的邀请，我想先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研磨早就站在柜边，拿起电话分机递给她。她拨通电话，走到房间的角落里，跟电话那头的家长低声交流了几句，挂断电话，跟研磨道了声谢，说道：“爸爸说我可以去，到时候有劳黑尾叔叔了。”

“太好了，总算是可以真正一起玩了。”黑尾对着另外两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起打游戏就不算了吗？”

“游戏又不是三个人一起玩的。”黑尾吐了吐舌头，跟研磨和他的父母道别，跟父亲回家去了。亚树也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研磨说：“明天一早我就要过来了呢。”

“那又怎样？我会按时起床的啦。”

亚树蹦蹦跳跳地向路的尽头走去。天已经快黑了，路灯和暗淡的夕阳配合着照亮了世界。研磨探头望去，之前见过的藤真先生却没有出现。

亚树一直都是自己走回去的。真的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啦！我最擅长记路了！”

她好像听到了研磨的心声，隔着那么长的路，也转过身来，向研磨大喊。研磨高高举起手，向她挥了挥，但依然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野极限，这才返回了屋内。

孤爪先生正在摆放餐具，孤爪夫人还站在炉灶前，对着空锅思考明天带什么便当。

“我想吃火腿饭团。”研磨很快想到了一个选项，便直接提了出来。妈妈终于放下汤勺，和家人一起坐到桌边，边吃晚饭边想明天的菜式。妈妈规划的时候很认真，实施的时候却很敷衍，只是简单地用保鲜膜把火腿饭团捏了出来，配了些青豆，塞在便当盒的米饭格里。

“配菜呢？”爸爸一边洗碗一边探头。

“明天煮点西兰花和青菜，再煎个荷包蛋就好啦。”

“研磨爱偷懒的原因找到了。”

“不许这么说，我只是做饭的口味比较普通，你看啊，火腿，蔬菜，蛋，已经营养均衡到了精品的地步嘛。”

看着父母认真地讨论如何敷衍明天的午饭，研磨悄悄地叹了口气，钻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能说他们做的饭难吃，只能说，他更期待樱花和黑尾带来的食物。

他下意识觉得，亚树的爸爸做饭应该也不会太好吃。

第二天一早，亚树穿了条漂亮的短袖洋服，背着书包，只身出现在了孤爪家门口。几天前打排球导致的血点还没有完全消退，她也不是很在意，就把它们留在了袖子外面的皮肤上。孤爪先生给她开了门，看着她自己背着包站在门外，有点惊讶：“亚树的父母不在吗？”

“我家里只有爸爸，爸爸来不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我有带便当和饮料，还有防晒霜，还有垃圾袋，还有……嗯，好像没有别的要带的了。”

“啊……好的……”孤爪先生愣愣地点头，让亚树进了屋子。安排好亚树，他走进研磨的房间，悄声询问正在收拾背包的研磨：“研磨，你见过亚树的家人吗？”

“见过的。”研磨点点头，“之前在排球俱乐部的时候见过。”

“这样啊……”孤爪先生仍然有些不放心，“你能确定吗？她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她不会的。”研磨摇了摇头。亚树是个妈妈不让喝冰饮料就真的不会喝的人，隐瞒家人出门玩不是她的性格。“应该只是藤真家没什么人管她。”

“唔。那，你要小心点，别让她受伤哦。”

“知道啦。”研磨嘴上答应着，把游戏机塞进背包的侧口袋。

大人的规则，在小孩子的心里不一定适用。在研磨看来，自己的事情就应该自己做，照顾同龄人什么的，不应该由自己背负。不过，当他看到沙发上亚树孤零零的身影，再看看她不符合常理的兴高采烈的表情，研磨也不得不给自己催眠：她大概是个可怜的公主吧。没办法，她自己一个人，又笨笨的，他就勉为其难，和黑尾一起帮帮她好了。

“我带了火腿饭团。”研磨坐到亚树的身旁。

“哇！我也很喜欢吃火腿饭团！不过我带的是明太鱼子饭团，到时候我们换着吃吧！是我自己捏的。”

亚树还想打开背包，给研磨展示一下它的内容。黑尾先生的车开过来了，门口响起鸣笛声，阻止了亚树进一步的行动。几人挤上车，孩子们挤在后排，互相分享着彼此带来的用品清单。

“我和老爸做了特别好看的腌萝卜花，到时候给你们看哦。”

“为什么去看樱花就一定要吃樱花一样的食物呢？”研磨扭开头，看向窗外。

“有点像祈祷呢。”亚树挠了挠头，“吃下樱花一样的东西，希望樱花的美能一直留在身边吧。”

这家伙总是在别人都当她很笨的时候，又说出一点不得了的话。研磨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亚树。他得微微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亚树的脸。她竟然快和黑尾一样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研磨生出了一点点自卑。黑尾和亚树聊天的时候，他没有再插话。

明太鱼子的饭团很好吃。腌萝卜只是外形好看，研磨不喜欢那种又酸又咸的味道，但黑尾先生做的照烧鸡肉又很好吃。亚树拿出汽水分给大家，接到易拉罐的那一刻，研磨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果然，可乐是常温的。

“啊，研磨笑了。”亚树的食指轻轻戳在研磨的手背上，“之前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没有不高兴。”他立刻否认。

“就是有。”黑尾探过头来，“不过，现在高兴起来就好啦。”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亚树跪坐下来，这样一来，他们的身高就差不多了。

“不是什么大事。”研磨回避了亚树探究的目光。

“那……我有哪里需要改吗？”

“没有。”

只要研磨抬起头来，就能看到亚树那双圆滚滚、略带委屈的神色的眼睛。所以，他摸出掌机，自顾自地陷进了游戏的世界。黑尾不禁咋舌，“明明是来赏樱的哎……”

“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啦，他大概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黑尾帮研磨解了围，支开了困扰着他的罪魁祸首。用余光瞥见亚树走开后，研磨抬起了头，手上动作不停，看着亚树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抱歉……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明白。”黑尾也盘腿坐下，“不过，等你适应好了，要去跟她道个歉哦。”

“嗯。”直到手中的掌机发出“滴”的一声，示意游戏结束，他才再次低下头，按灭了屏幕，“我有点把控不好这种感觉……就是，那种，面对她的时候，感觉有点不舒服。”

“呜哇，明明你们俩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的！”

“是啊。”研磨收起游戏机，用左手托起下巴，“所以我会向她道歉的啦。”

他已经开始打起如何道歉的腹稿了。可回家的路上，亚树看不出一点介意的意思，似乎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准备好的道歉被研磨咽在了肚子里，如果她不需要这种话，自己说出来，就好像自作多情一样。

黑尾先生开车把亚树送到了她所在住址的小区门口。临别前，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和黑尾研磨二人用力地挥手。如果她是一条狗的话，这样打招呼，迟早有一天会把尾巴摇断的。

研磨也只能用力地摇回去。真是的，他明明也不想的。毕竟，暑假又会再见，然后又有春假，何必要这样告别呢。

然而，像是故意惩罚他这样的态度，这一年的暑假，亚树没有再来。她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忙中学入学考试，说下个春假一定会再来。可上初中的那个春假，亚树也没来。

之后的三年，她不仅没有来东京，初二的第一学期，研磨发现，原来的电话打不通了。

藤真亚树可能是他遇到的头号麻烦角色。再一次听到宣告失败的铃声后，研磨失望地放下了话筒。形迹可疑，神出鬼没，没什么规律，全靠运气才能刷新的角色，真不明白她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此，他短暂地生出了一股针对藤真亚树的敌意，直到黑尾进了音驹，这种感觉才慢慢被他遗忘。

2024/11/22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