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希望你能在晴天的时候想起 第30章 16岁的一天

秋山这几天蹭上了午饭。

当然，不是赤苇的。

她怎么好意思天天蹭赤苇的午饭，赤苇每天养木兔前辈就已经够辛苦了，不需要再加上她了。

秋山蹭的午饭是橘日向的。

日向高中读了枭谷附近的女校，中午能回家吃饭，在听她吐槽了枭谷餐厅的食物无比差劲之后，日向就会在午休时间带便当来给她送饭。

日向是她的好朋友兼发小，一个从小温和善良的女孩子。小时候会喂路边的流浪猫，会跟补习班里被排挤的小孩说话，即使很害怕，也会站在“被欺负”被找茬的她面前。

虽然她当时不仅没有感动，还不知道好歹地嫌日向碍事，没让她把敢跟她找茬的小坏蛋揍一顿。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部男频小说，那么日向，应该就是男主角长大发迹之后会寻遍全球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白月光女主角，而她，应该是退婚流男主角被打压欺负时袖手旁观的路人。虽然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女主角的“王子”，会是爱哭鬼花垣武道。

她跟日向第一次见面是在竞赛补习班。

当时日向是班里的万人迷，成绩好性格好，长得还漂亮，每次下课都有一群小朋友围着她。

班里还有个聪明蛋，稀咲铁太，后来东万的大脑。但少时的稀咲却会因为一天到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被班里同学若有若无地排挤。

不过万人迷和被排挤都跟她没关系，班里同学长什么样大都没记清,除了橘日向和稀咲铁太。

就像是动物世界里迁徙的角马，人们看到能记住的，只有领头和掉队的那两个。

补习班单人单桌，没有固定的坐位，但大家通常会一直坐在一个位置。她是班里来的最晚的，教室里只有稀咲的后面有个座位。就算她再不走心也能看出来是这人是被排挤了吧？可是看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她只是忽略了前面稀咲投来的极力装作无事发生的好奇的目光，把书包放到了桌洞里，且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一个智力条件远超其他人，情商却没赶上趟的人，通常会被看成眼高于顶，这样的人设被孤立简直不要太正常。

至于打招呼交朋友什么的，还是交给别人吧，她没有闲心去温暖被孤立的小可怜，与其浪费时间给别扭精，她还是更愿意花时间在动物身上。

至于万人迷，她也并不太想沾边，因为即使万人迷是个好人，她旁边围绕着的其他人也有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以前她大概就是这么个想法。她那时好像只在乎自己的成绩，根本没有把精力和时间花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上。

现在想想，秋山甚至会为小时候自己的冷血感到有些震惊，也不得不承认秋山绫那句“天生感情上缺根筋”的锐评很有道理。

她不像秋山绫那样会看碟下菜，也没能秉承父亲的意愿成为一个起码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可当个无知无觉的小孩，不交朋友、不欺负人也不算坏事。

天生的顿感让她没那么容易受伤，也就意识不到其实她也是那个被排挤的小孩，从某些方面上讲，她跟稀咲一个样，只是她更加不在乎其他人罢了。

而转变却在那个她被小混混堵到角落里的下午，出现了。

……

因为跟灰谷兄弟那对麻烦精走得近了点，总有些跟他们不对付的来找她麻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次次能在补习班放学路上看见他们。

说他们有多少杀伤力吧，也没有，就是挺烦的，次次被她揍也不张记性，下次还来，膈应人。

刚开始她还想着正好有免费沙包练手，可一连好几天下来，小混混越挫越勇，她实在有些被缠烦了。

好在他们只是一群有点中二病的初中生，比较讲规矩，没惹什么麻烦，找灰谷他们解决这个小问题，但这几天她生病有些咳嗽，一直没有去关节技课，没机会让灰谷帮她把他们打发走，又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以至于灰谷现在都不知道她因为他们两个的缘故被人堵了。

纯属被连累。

已经下课了，今天是这个学期最后一节辅导，老师正在台上讲放了暑假后补习班的辅导计划。

台下的秋山抽出纸巾捂住口鼻，没精打采地抬起头向窗外看去。今天下课有点晚，有些流鼻涕，头还疼，好像病情加重了。

六七月份的梅雨季，也是流感频发容易的感冒的季节。而她在这个季节里总是容易中标。

班里的同学有些变化了，没记住名字的小a和小b好像吵架了，两个人最近分开走；稀咲最近好像交到了外面的朋友，人也开朗很多；日向还是老样子，不过她的小姐妹好像会打趣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秋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宣布了下课。

秋山一下课就拎包走人，结果还是被蹲店等她的小混混发现了。

生病了行动力都有些下降，秋山闷头往前跑，脑子不清醒，又路痴，结果不小心跑到了死胡同里。

“你、你再跑啊！……看你还能跑到哪去。”几个不良站在巷口喘息粗气，他们跟着秋山跑了一路，好险就跟丢了。

“手下败将……次次挨揍次次来，也不知道你们图什么。”秋山调整着因为缺氧而急促的呼吸。

她很容易出汗，一运动就会上脸，可是今天跑了很久她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干的，或许也是因为感冒，秋山觉得自己简直像被闷到了抽走氧气的蒸拿房里，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不良迈进小巷。

“秋山！”这时忽然一阵声音从巷口传来。

被堵到死胡同的秋山歪着头，从面前看似凶神恶煞的高年级凑成的人缝里看向胡同口。

小巷子的尽头是她补习班里那个万人迷，橘日向。

她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书包带，跟那群面色不善的高年级对视。

在秋山看来，这群所谓的高年级，身手极差，人还爱挑衅，武力值比不上她关节技队友灰谷龙胆的十分之一，即使她打不过灰谷收拾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但橘日向一看就是完全不会打架。吵架估计也只会说“真是太讨厌了！”这类不痛不痒的词。估计还比不上感冒的她，在坏蛋面前逃跑都跑不快的拖油瓶。

嗯，不过现在好像得补充一句，在她没感冒的情况下。

所以她为什么要过来？总不是来管闲事的吧？

秋山看着日向，她站在比她高一个多头的那些小混混面前好像有些发抖，视野里的身影有点模糊地晃来晃去。她觉得自己头更疼了，好像额头后背都渗出冷汗。

秋山向日向打眼色让她赶紧走，可她却一点没有看懂她的意思，反又往前走了两步。

秋山不明白身为弱者的日向为什么要走过来，明明她眼睛里都是害怕。她应该像站在更远处的稀咲那样默默走开才对，而不是站出来多管闲事。

日向紧张地瞥着旁边饶有兴致像戏弄老鼠的猫那样看着她的高年级，提高自己的声音。

“秋山同学！”日向喊了一句秋山的名字，没有念错。

真难为日向记得她的名字。她记得在这个班里她名字只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用到过。明明是有些紧张的气氛，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秋山扶了扶额头，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脑壳下滚烫的血液从一边流向另一边，带动血管“突突”跳动。

“老师还有点问题要问你，他在外面等你呢，快过来。”日向谨慎的目光游移到了她的身上，声音好像是从远方传来过来的。

秋山忽然发现她以为害怕的日向，声音却没有多少颤抖。

原来没在害怕啊。秋山惊讶，她完全没想到日向会跑过来想要把她从不良少年手下带走，她知道这群小混混就算下作也不敢违反道上的规矩殴打无辜女孩子，可日向不知道，却还是站了出来。

面对比自己大的不良少年，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使会挨打也要保护她吗？

‘完完全全没有一点作用。’秋山心里评价。

她并不需要她的保护，无论是报警还是告诉老师都比跑过来逞英雄聪明的多。这样冒冒失失过来她不仅不会感动，反而会觉得她太傻了。

一旁听到日向话的不良少年哈哈大笑，顿时嘈杂起来。

“这可不行啊，我们找秋山同学还有事啊！”

“让你们老师等着吧！”

日向还站在巷子口面对一群高年级。日向抬着头瞪着对面打趣她的不良。

为首的不良看到日向这幅表情哈哈笑起来，回过头打趣秋山：“你这小子还有马子英雄救美！”

秋山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在思考怎么逃跑。

或许应该趁着日向把来找茬的注意力吸引的时候逃跑？她现在肯定打不过他们，她又不想挨打。

如果逃跑了他们抓不到她，小混混的目标是她，不是日向，如果她走了，他们也没有理由为难日向了……

两全其美。

可她没有动。

抛弃日向逃跑，那也太逊了。秋山想。

如果她真这样做了，即使是小混混也会嘲笑她吧。

生病的秋山反应迟钝，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事不关己的走神。这激怒了为首的不良。

被嘲笑一言不发，反而是对面的小女孩气红了脸，想要跟他们辩解——秋山这种懦夫的行为深深地恶心到了他。

他们堵了秋山那么久，秋山每次都能把他们打倒，打倒他们之后也不会落井下石，虽然秋山下手一次比狠，但是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今天还是头一回见秋山看见他们就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忽然怂了，但是懦弱地让女人站出来保护“他”……他原本以为“他”这个人还不赖，现在看起来是看错了。

他们看不起这样的人。

“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居然让女人出头自己不说话！”为首横眉怒目，伸手把秋山怼了一跟头。

刚刚从思考完的秋山刚想跟不良商量一下，能不能等她病好再打，或者先让日向走再谈，被推了个正着。

男人？什么男人？

秋山忽然感觉视野一阵摇晃，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已经看到了对面的人伸手，可脑子还在反应他刚刚说的话，完全没来得及躲开。

推她的小混混没使多大力气，没想过秋山不会躲开，更没想到秋山一推就倒。

他站在原地愣头愣脑地看着秋山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直身体倾斜直直地倒在地上。

“住手！”秋山失去意识前，看到镇定面容忽然变得惊恐的日向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