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未闻花名 第15章 我想成为小枣的猫

1.

微雨时光，所有色彩融化在一片湿绿中，细腻的雨声滴答、又滴答，水汽弥漫在玻璃窗上蜿蜒开来一道道水痕。

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阵阵很有规律，困意也渐渐来袭，这种氛围是最适合睡觉不过。

佐久早扯过被角，规规矩矩地将自己包裹成严严实实的粽子，被窝里舒适的温度非要让人下一秒就幸福的睡过去。

“喵呜……喵～”

除了风声以外，好像还有什么别的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猫叫。半梦半醒间被这点动静扰得心痒，佐久早睁开眼，往窗外望去。

玻璃窗上的水渍早已连成一片水幕，敲落在窗棂上的雨点又沉又闷，但还是有微弱的喵喵声从窗缝间溜进来。

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近距离下，这道细小的猫叫声大了起来，隔着雨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佐久早贴着玻璃，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朦胧又盎然的绿意中，一小团白紧紧蜷缩着身子、依靠在窗沿边上，明亮清澈的琥珀色瞳孔也在悄悄打量着他。

应该是附近的流浪猫来这躲雨了。

说是避雨，其实毛发也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透，一搓一搓的黏在身上，看上去可怜又狼狈。瘦小的猫咪在雨中颤巍巍地站起身，贴着窗户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佐久早眯起眼仔细观察着，小猫好像并不是通体雪白，背部的绒毛是淡色的灰黄相间，即使被雨水打湿也丝毫不掩饰它的漂亮。

“咪呜……”

小猫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拍了拍玻璃，身后的尾巴也小幅度一摇一摇地晃着。许久，见眼前的人还是静静的看着不吭声，便有些焦急地吐出半截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着玻璃窗。

奇怪，他居然从一只猫的眼里看出了讨好的意味，“你是想进来？”

佐久早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居然会通过观察小猫一系列的行为得出它想进来的结论，还‘颇为礼貌’地去询问对方，一只猫怎么可能会听懂他……

于是窗外等待的小猫很乖巧地坐在那里，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小猫头。

疯了吧。

更疯的是他居然还真就打开窗户把那只猫拎了进来。隔着一层柔软的毛巾，手下被拎着后颈的小猫一点反抗没有、陷在毛巾中的脑袋抬起来，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佐久早也不甘示弱地盯回去，直到发现小猫毛发上沾的雨水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他才嫌弃的皱起眉，本就暗沉的眼眸化为更深的一片浓郁，嘴角向下撇着，说：“你好脏，应该先洗个澡。”

“喵！”

听到洗澡两个字的小猫又突然猛地挣扎起来，软软的喵喵声也拔高了一些音调，伸着爪子去勾住他的衣袖，长长的尾巴胡乱拍打着他的手臂。

救命！！！

佐久早的眼神溢满了惊恐，一只手挡在面前，企图挡住飞溅过来的水，另一只手则慌不择路地把小猫拎得远远的，一向没什么起伏的语气终于含上了一丝慌张和恼怒，“等等、停——”

“要么洗澡，要么出去淋雨，你选一个。”

2.

洗澡的时候宛如一场大战。

如果说水是猫咪的天敌，那么佐久早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带着手套的手不由分说地按住小猫乱动的爪子，再从背部一点点摸到小肚子那里，完全不顾小盆里的猫叫声多么凄惨，佐久早冷着一张脸，眉宇间的嫌弃之情都快要溢出来。

可手底下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缓慢，认真地清洗着每一根绒毛，揉搓着每一寸皮肤。在手心挤上沐浴露，搓出浓密泡沫后又揉在小猫脑袋上，小心翼翼地避开眼睛、揉啊揉。

或许一会等雨停后是该出去买点猫粮，还有什么逗猫棒一类的小玩具，再搜索一下如何当好一名合格的铲屎官……

嘶！

思绪收回，佐久早垂眸看着手臂上被挠出的一道红痕，阴沉沉的视线转移到罪魁祸首的身上，最后还是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当事猫的头，只是让本该很快结束的洗澡之旅又多了几个步骤。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开始。

佐久早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你永远驯服不了一只猫，尤其是一只惯会使用撒娇计俩、在外漂泊许久心机深沉的流浪猫。

怎么就在当时被那双无辜的眼神蒙骗，鬼迷心窍的为它打开了窗户。

家里像养了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祖宗。

那只猫围着他绕了个圈，咪呜一声后借着椅子跳进他的怀中，接着仰起头喵喵喵叫了三声，似在催促什么。

这是饿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跳上来，你没有那么干净。”

快速把猫放回地面，佐久早沉着一张脸，还是起身给盆里装满了猫粮。看着小猫埋在饭盆里吃得欢快，他突然陷入了沉思。

话说最近猫是养胖了一些，踩在他腿上时有了些分量，毛发也油亮光滑、充满了光泽感，已经告别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狼狈的模样。

佐久早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自豪和骄傲，黑色的瞳孔闪着点点微动的光，悄悄撅起的嘴巴也难掩住上扬的嘴角。

这点愉悦很快也被打破。

他又瞧见猫祖宗蹲守在鱼缸旁，琥珀色猫瞳微微睁大，透出一股沉静和敏锐。然后伸出白色的爪子，撩拨了几下水面，试了几次后，看样子像是做好了什么奇怪的准备——

“不可以！”

突如其来的喝止让小猫颤了颤，心虚的将爪子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跳下桌面，凑到他跟前，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腿。

“这次就算是撒娇也没用了。”

鱼缸里的金鱼受了惊，在水中不安的晃动着尾巴，快速游动着。佐久早叹了口气，蹲下身捏住猫的后颈，把它提溜到鱼缸面前，下了命令：

“和小鱼道歉。”

“喵，喵喵喵。”

对不起。

他这才满意的把猫放回地面。

下次还敢。

3.

冬天的气温格外冷，就算开了空调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佐久早早就对猫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可以上他的床。眼看着猫咪又露出什么也不懂的无辜眼神，他说，“别装，我知道你听得懂。”

小猫脑袋一下子气馁的耷拉下来。

哼哼，这也是装的，骗不了他。

可是这个季节，哪怕是有浓密毛发保温的小猫也抵挡不住，不知道是在那一天起，佐久早每天清晨醒来后，胸口和被窝的空隙处总会露出毛茸茸的小猫头。

要命了。

心里很是崩溃，可是佐久早也只能一遍遍安抚自己，自己家养的自己家养的猫咪很干净很干净很干净……

哪怕是这样，在听到古森元也带着疑惑的询问“诶？你身上怎么有猫毛啊”时，佐久早还是僵住了身子，再疯狂拂去衣服上沾着的毛发。

明明已经很仔细很小心的用粘毛机粘走了，怎么还会有遗留的猫毛......

带着一身怨气回到家，在开门后习惯性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看着坐在门口摇着尾巴的小猫还是软了脾气。

算了，反正也只是冬季限定，大不了再多仔细一些。

……

计划里是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猫咪会变成人？

一定是还没睡醒的缘故，佐久早重新闭上眼，逼迫自己陷入睡梦中，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身上比猫咪还要重很多的重量无法忽视，他只能再次睁开眼，顶着猫耳的少女趴在他的胸前，感受到动静后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枣，早上好呀喵。”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佐久早瞳孔地震，脑袋宕机，原地石化。

你有些疑惑，以往这样醒来时他应该先是无奈的叹口气，摸摸头后再把你丢到地上，可是现在眼前的小枣样子看上去真的好奇怪，脸颊飘着可疑的红晕，目光一直落在你的耳朵上。

你歪了歪头，耳尖也稍稍抖了抖，感受到那股视线愈发强烈，撑在身下的胸口也不断起伏着。

“小枣。”你嘴里含糊的念着他的名字，像含着一块糖一样甜腻，“快点摸摸我呀，你今天早上还没有那样呢。”

他的呼吸一顿，哑着嗓子问，“什么？”

就是那个呀，你抓住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捏着他的手心往自己脑袋上靠，再满足的眯着眼、猫耳向下压着，享受着温暖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摸脑袋。

动作的幅度有点大了，被子顺着你的身子一点点滑落，你没有察觉危机，还在贪心地仰着头蹭着手，视线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点色彩便是小枣鼻尖流下的一抹红。

“喵！小枣你干嘛把我罩住！”

你去扯蒙在脑袋上的被子，可越是焦急被裹住的就越紧，小枣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了过来:

“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也没有给我穿衣服呀。”

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尾巴也悄咪咪地缠上小枣的大腿，轻轻滑动着。

小枣的身子好烫，就像是火炉一样散发着热意，让本就暖和的被窝热得快要燃起来，你难受地去挠他，很快使坏的爪子就被他牢牢控制住，只能哼哼唧唧地扭动着身子。

“小枣快放我出去，好热好难受喵。”

隔着被子、腰肢处的位置很快挨了一巴掌，“……别乱动。”

你很听话的安静下来，可随即又开始双眼冒光、激动的喵喵乱叫着问他，“小枣小枣，这是什么，新型逗猫棒吗？”

要知道的是，猫咪在夜间的视力很好，佐久早就几乎忘了这点。

在经过一个早上的折腾后，你最终还是暂时套上了他的衣服，碍于尾巴、还有裤子过长过大实在是不合适等缘故，你也只是穿了个长袖。

光是一件上衣就垂到了膝盖处，敞着的领口时不时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一片肩头，你想去拉上来，可悲催的是手被埋在长长的袖口中，伸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摇着尾巴。

还是小枣帮助了你，捏着领口替你打理好，可是很快他又捂住嘴和鼻子，指缝间溢出一点鲜红。

我家猫有点太可爱了怎么办。

4.

佐久早的衣柜里还是那些清一色的暗色调，渐渐的，暖色调的衣服也多了起来，一件两件整整齐齐的挂在旁边。

无一例外的都是裙子的款式，因为穿着裤子，尾巴就不会很好的掩饰起来。虽说你几乎也没怎么出过门，但是该有的衣服、鞋子、专属的小包，佐久早都有给你准备好。

偶然的某一天，你突发奇想，小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呢？

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可你已经不是流浪猫了，这点好奇心也是出于关心主人不是吗？

喵喵喵是这样的没错，才不是你闲的无聊呢。

从衣柜里挑出一件长裙，足以让精心打理后的尾巴藏在其中，你照着镜子，耳尖灵巧地打了个圈儿，想了想，你决定还是不听从小枣的叮嘱，选择将引以为傲的耳朵露出来。

就这样一路走去学校，收获的目光是有点多，可大部分视线也只是在你耳朵上停留一会儿后便移开。你轻巧地迈着步子，本以为会很顺利，但还是被以无关人员不许入内的理由拦在校门外。

没关系，这难不倒你，爬墙是猫咪最擅长最轻松的一件事。

可问题也接踵而来，这个时间点，小枣应该是在进行他平时说的什么排球训练，可是这个地方又在哪里呢？

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在接连问过好几个人后你才磕磕绊绊地来到排球社，原本蔫蔫的猫耳也在即将见到小枣的兴奋中立起来。

可是先见到的不是小枣，而是一个笑得很开朗的家伙。

古森元也见到你，也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你的耳朵，然后笑着说，“你好，你是有什么事吗？”

你有点紧张，还是第一次和除了小枣以外的人正式接触，“你好，我是来找小枣的。”

“小枣？”眼前的人嘴里念叨了一下，脸上挂着的笑容加深了些许，“是在说佐久早圣臣吗？”

你点点头，肉眼可见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没想到圣臣也会有女孩子找啊，不过他现在还在更衣室呢，你得等一会才能见到他。”

话还没说完，古森元也又神秘的凑上来，朝你挤眉弄眼问道：“我能悄悄问问你和圣臣是什么关系吗？”

这没什么不可说的，你回答的也很干脆利落，只是眼前的人的表情变得相当震惊，一时没有说话。

被这边动静吸引住，几个热身的队员也都跟着围了过来，好奇的问出了和古森元也一样的问题。

当然，听到答案后他们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

……

刚换好衣服来到训练场，还来不及做热身准备，佐久早就被一圈队友围在了中间。

“话说回来，我记得圣臣是有说过，你家里养了一只猫咪吧？”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佐久早偏过头去，看到古森元也的笑容中带着一点难以隐喻的古怪，他点点头，这种事是有在上次衣服沾上猫毛时说过。

“你家猫好像来看你了。”

一时没听出话里的潜意，佐久早顺着古森元也指的方向看去，平静的眼神一下子慌乱起来，没管周边人看好戏的眼神，他匆匆几步走到你跟前，垂眸盯着你头顶的发旋，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了。”你把耳朵低垂下去，这是求摸摸的表现，小枣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你的头。

二人时光很快被打破，这下换你站在小枣身边，和他一起被大家团团围住。

“圣臣，不和我们介绍一下吗？”

佐久早的眼皮跳了跳，直觉告诉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眉梢上的两点黑痣也向下压了压，“这是我的……”

他还在思考怎么说出口，是安排个怎样合适的身份才可以？是女朋友、还是爱人……

你握住小枣的手，语气中有点不满：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嘛，我是小枣的猫。”

你感受到握着的手紧了紧，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时正巧撞入他深沉复杂的目光中，莫名让你感到一阵心慌，你晃晃握在一起的手，说：

“你快说呀，我不是你的猫吗？”

“是，她是我的猫。”紊乱的呼吸恢复了原先的节奏，佐久早哑了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也是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