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谁会嫌星星太多 第99章 布朗尼蛋糕半价（五）

21.

片刻之后，望着站在舞台上的濑见，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理穗没有认出他了。

因为他的造型真的很浮夸！

大金属链十字架，骷髅头戒指，闪亮亮的皮衣外套和黑T，外加和破洞牛仔裤，还有化妆师看起来下了狠功夫的妆容——可以，这个烟熏火燎的眼影，这个亮晶晶闪着我眼睛的耳钉，都非常摇滚。

如果理穗现在站在这里，我不会对她承认那个唱着发音不是很标准的英文的男生，是我所谓的前男友……天童当年的评价果然是对的，濑见的私服真的很土！！

就像濑见说的那样，今晚来到这里打发时间的人确实比较多，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周围闹哄哄的，显得我这个形单影只的人分外可怜。

预热的音乐响起，五颜六色的灯光也到处晃了起来，晃的我眼睛晕头也晕。一些人开始欢呼，搞得我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食人部落的倒霉人类……果然，我完全不适应这种氛围，真想逃回公寓躺倒床上玩Switch。

为了哄濑见，我可真是付出了太多！

一片混乱之中，竟然还能有人跟我搭讪，话术甚至都一样，我也是服了。

“你长得好可爱，是一个人来的吗？”不明男子说道。

烦死了，此刻的我不是安静的文艺美少女，而是暴躁的可以拿水晶鞋抡人的女巫。我指着台上，不耐烦地说道：“看到那个主唱兼贝斯手了吗？”

“嗯？”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濑见本来就在找我。在我朝着他那边指过去的时候，他也瞧见了我，居然还有工夫腾出一只手对我这边热情地挥了挥。

然后在观众们雀跃的声音中，他唱响了今晚的第一首歌。

好耀眼啊濑见英太，即使后来不再担任正选二传，担任关键发球员的他也足以吸引全场的目光……这家伙到底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引人瞩目的存在吗？

因为个人想表现的想法过于强烈而被换下正选的前提是，他真的能够在队伍中树起属于濑见英太的鲜明的旗帜啊！

我真高兴能够在排球场之外看到依旧十分专注的濑见，他身上仍带着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而且意气风发。唉，这人还不明白为什么非常优秀的姬野同学会喜欢他，我反而觉得……喜欢他简直太正常了。

“瞧见了没，在跟我打招呼呢。”我告诉那个搭讪的不明男子，“那是我男朋友，不信的话就在散场之后等一等，我们亲个给你看。”

“……”

22.

高中二年级时，我和濑见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彼时我们已经由于去年达成的约定而熟悉了许多，很自然地就成了邻座。

新学年开始，我所描述的男朋友的形象逐渐向濑见靠拢，身边嗑我们俩cp的人有许多，不少人都因为我若即若离的态度而抓耳挠腮，打赌我们俩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

每当这时候我就开始偷笑，想不到吧，我们已经在一起“八年”了！

鉴于挡箭牌效果很好，跑来表白的男生越来越少，我造访运动社团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现在的课业更重了，我也不想在多余的地方花心思。所以关于排球部的事情，我基本都是从濑见那里听过来的。

也正是在这时候，我知道了队里有个新来的二传学弟，名字是白布贤二郎。

和濑见他们这群通过体育保送进来的学生不一样，白布是普通考生，他通过了白鸟泽非常难的入学考试，目的在于——“你都不知道，白布看牛岛的眼神非常狂热。”濑见说道，“他绝对是为了给牛岛托球才进来的。”

是牛岛的粉丝啊，那就合理了。

我开玩笑问濑见：“和这样的人打同一个位置会不会很有压力？”

“正选二传是三年级的前辈，他可还没退下来。”濑见说道，“到时候各凭本事，能抢到那个位置的人才配说有压力。”

白鸟泽的三年级一般都会留到春高，濑见这话的确没问题。但我能看得出来，就算濑见说的很谦虚，但他对正选二传的位置志在必得。

不然他来白鸟泽做什么。

在夏天的比赛结束后，担任二传的前辈由于在全国大赛中受伤，提前退部，改道专注于学业去了。濑见因此接替了对方的位置，成了白鸟泽的正选二传。我至今还记得他在告诉我这个消息时，他脸上那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既高兴，又不安。

大约还有点不平。

高兴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在打第一球时就出现在场上，不安的点大约在于他得到这个位置的理由有些取巧，若是那个前辈没有受伤，他可能要在春高之后才能站到那里。再加上受伤是件非常让人难过的事情，所以他无法表现出特别欣喜的心情。

至于不平的原因则是……不明真相的人们都会以为他是捡漏成功，而因此忽略教练选择他本身就代表他有能力。是的，他本就可以在前辈正常退部的情况下接替那个位置，哪怕时间要晚上一些，但他是可以名正言顺的。

我向他表达了祝贺。

“恭喜布朗尼同学实现追梦第一步。”我对他举起大拇指，“下一步就是在全国舞台上大放异彩啦！”

见我对此与有荣焉，濑见不由得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他不是不能表现出100%的高兴吗，那当然就由我来替他开心啦。

我说我当然高兴，他越出色，我在大学编故事的时候能加入的东西就越多。我男朋友的履历可是很丰富的，他曾经是全国大赛八强队伍的正选二传呢！

濑见的表情十分错愕。

“……不是，你在读大学的时候还打算对我物尽其用啊？”

“说什么呀，物尽其用这个词也太难听了。”我不高兴地说道，“你一个人同时扮演前任和现任两个角色，这明明叫事半功倍。”

“真是一点也不浪费。”濑见点评道。

“过奖过奖。”

23.

然而一个暑假过去，当我再次见到濑见时，他原本板起脸就会很严峻的神情又添了几分凝重，让人相当在意。伴随着宫城县春高预选赛的临近，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跟着变得更加沉重，即使我们已经开始了修学旅行，也没能使他的心情有所好转。

感觉他相当疲惫……既然是“女朋友”，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在得知附近的广场有音乐节之后，我特意打电话给濑见，把他从酒店里喊了出去，然后拖着他陪我去看。

“英太英太，陪我去看嘛！”

“……”

濑见看起来不怎么想去，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考虑到我一个女孩子自己过去实在不安全，他选择了妥协——不是因为我撒娇。

“好耶。”我欢呼一声，因为高兴而伸出手抱了他一下，“英太最好了！”

濑见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慌张：“等一下，现在好像不是需要这么做的时候……”

我知道了，他是觉得我的拥抱有些越界。因为我通常只会在需要拒绝其他男生纠缠，必须拉他出场的时候，才会刻意地演出一些亲密的举动，直呼他的名字，开启“情侣模式”。可是现在一切风平浪静，我们理应保持正常的互动。

“因为我高兴嘛。”我说，“因为濑见见愿意陪我去玩~”

在我看来，人最糟糕的情况不是一直被困在某种情绪里，而是在被困住时拒绝别人伸出的手。濑见虽然心事重重，但他还愿意陪我一起出门，这说明他还有得救。

所以我很开心。

“不要学天童喊我。”濑见说道。

许是灯光的原因，我感觉他好像有些脸红。

“好吧。”我从善如流道，“布朗尼，我们走。”

濑见：……

大约是因为周围没有别人，他也选择了自暴自弃：“OK，公主大人，这边请。”

我：……

24.

才走到广场的外围，我和濑见就已经被现场热烈的气氛给镇住了。

说实话，在看到那么多荧光棒，还有跳来跳去的年轻男女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溜走，因为我本能地不太喜欢这样氛围，感觉有点危险。而且周围真的太吵了，吵得我头晕，我和濑见就算在靠近彼此的情况下，也要大声说话，这样才能听清对方说的内容。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说。

“不行——来都来了——”我说。

可不能打退堂鼓，我的目的是让濑见振作起来，现在还没达成呢。

这个音乐节属于谁都能上去玩的活动，非常自由，不需要门票，所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在看到巡逻的安保人员之后，我松了口气，但是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又有些担心等会和濑见走散了。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一旦分开，就算打电话恐怕也很难找到彼此。

“那个——”濑见忽然开口说道。

周围太吵了，他用正常的音量说话反而有些低，我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啊？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濑见可能是不是想说什么不想被人听到的话，因为他在发现我听不清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去拿手机，大约是想打字给我看。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举动。因为人们推推搡搡的，我很怕有人突然撞过来，直接把他的手机给挤丢了。

濑见怔了怔，他先是看了看被我拉住的手腕，然后和我对视了一眼，眼里是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下一刻，少年的眼神坚定起来，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向我靠近，距离以厘米为单位缩短。我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贴着我的耳畔，低声同我说话。

“为了避免走散，我能牵你的手吗？”他说。

我没有饮酒，也对喧闹的音乐和周围那些年轻男女散发出的荷尔蒙与多巴胺毫无兴趣。因此，令我做出回答的应当是我的本心，是在我拥抱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变质的心情。

我将拉住他手腕的手指向下一滑，触碰到了他的掌心。

濑见握住了我的手。

他好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