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谁会嫌星星太多 第87章 祝你心想事成（六）

30.

我没再喝酒，坐回去之后心底想的是我读完《岛上书店》之后一直没写的读后感。

虽然我不记得之前的那段话出自这本书，但我记得它写过一句话说，“好的婚姻，至少有一部分是阴谋。”

其实恋爱也是。

爱情是要靠一些小手段去吸引对方的。但如果真的是依靠这样的方法促成了交往，那么对方喜欢的也只是被伪装出的表面，而非真实的内心。

所以如果我真的喜欢菅原学长，那我应该坦坦荡荡地展现自己，然后把他追到手才对。

……但我真的想谈恋爱吗？

我决定用理性对抗一下醉意、荷尔蒙以及多巴胺。

先想象一下交往会带来的麻烦——交往之后大概率是要结婚的，一直不结婚显然很不负责任，但是结婚就会出现新的矛盾，同居、小孩，等等等等。

我之前对于松尾的“诅咒”感到欣喜，是因为我确实不想结婚，毕竟这种事情真的会花很多钱……咳，就算不花很多钱，也没必要考虑建立亲密关系，因为要让一个陌生人加入到自己的生活里，本就是一件麻烦又危险的事。

但即使是像我这样消极的人，偶尔也还是会想到恋爱和婚姻，因为一直做一座孤岛是辛苦的，我难免会幻想，如果能够遇到志同道合的另一座岛就好了。

渴望又畏惧，憧憬却又惫懒。

我果然是个矛盾体。

如果和菅原交往，我应该会收获颇为理想的爱情。但是，我对他又了解多少呢？或许我们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变得更熟悉才行，只有知根知底，才不会被欺骗。

可是，我是说可是——假使他真的喜欢我，我是否能给予他想要的回复？

我对此没有自信，因为我们实在不是一类人。

当然，我也在心里深刻谴责了自己轻浮的想法，因为这跟“对方只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想好了小孩读哪家幼儿园”一样没什么区别。

毕竟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菅原学长并没有表现出他喜欢我，也许他只是因为性格太好了，没办法对我得寸进尺的做法清晰地表达拒绝而已。

恋爱就像是大人的考试，而我的确是龟缩于象牙塔的小孩。

话又说回来，我就不能只因为荷尔蒙和多巴胺而去谈一场恋爱吗？

答案是不能。

就像我不参加毫无准备的活动一样，我会努力做每件事，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努力落空。所以我不可能只靠身体的本能去和别人交往，我只会非常认真地的对待我的感情。

以我目前的准备情况来看，我会考砸。

很好，理性取得了胜利。

整理思绪结束，我觉得我应该道歉，但如果说出来“前辈你真的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又有点伤人。于是我想了想，在回去的路上问他：“前辈，你有什么愿望吗？”

31.

“嗯？”

菅原似乎在刚才之后就处于一个神游的状态，直到我重复了第二遍，他这才回过神来：“听起来，你像是一款阿拉丁神灯。”

我别扭地转达了自己想要道歉的想法：“就是我想，如果前辈有我可以帮上忙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的。”

他应当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因为他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似乎是很仔细地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他才是那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吧。

啊啊啊，更感觉自己过分了！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祝我心想事成？”他忽然问道。

在我看来，其实“心想事成”是最难以实现的祝福，它和“梦想成真”一样，都太大、太空了。与其祝愿这个实现不合实际的白日梦，还不如祝平安健康什么的。

可如果对方是他……

还未等我开口，菅原换了个话题：“你下周要去考试是吧？”

哦，是的，我最近正在为这场教师资格考试废寝忘食，头发都掉了不少。虽然我未来不一定会当老师，毕竟这个职业的加班问题也很严重，但身为教育大学的学生，拿不到这个证件未免有些丢脸。

我点了点头：“是的。”

“好，那我的愿望就是这个了。”菅原说道。

什么？

“我的愿望，”菅原补充道，“是希望你可以顺利通过考试。”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又嘀咕了起来：“是不是不太正式啊，要不这周我去一趟神社好了，虔诚一些实现愿望的概率应该会更高……”

“……”

可这是我的愿望啊。

我还以为他会说希望他工作顺利什么的，毕竟他要毕业了。但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自己许下宝贵的愿望的时候、可以提要求的时候，去提及不相关的别人呢？

讷讷无言了几秒，我突然问道：“前辈，你定下了哪所学校？”

既然没办法做同班同学，不如考虑一下以后做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离得近一些，我这门课的考试成绩……总能提上去吧？

32.

在学习和打工之外，整个大学期间我都在忙于“考试”。可能你们会觉得，身为学生，考试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我所说的考试可不只是学校里那些能拿奖学金、领毕业证的考试，我的目的是考证（件）。

为了防止以后不幸失业，然后流落街头找不到新工作，我决定全面点满我的个人技能，因此通过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考试。

这种习惯被我一直保持了下来，即使现在我和菅原一样拥有一份相对比较稳定的教师工作，我也依然热衷于参加考试。

……真是奇怪的爱好呢。

于是说回眼前，菅原看了看我的日程表，问道：“道理我都懂，但蘑菇资格考试是什么？”

我回答他：“怎么采蘑菇。”

菅原：？

其实是我在开玩笑，因为那是和厨师、营养师挂钩的一个证件。

嗯，这么一想就更觉得大学时松尾对我的评价十分荒诞，我甚至还懂营养师的知识诶。像我这么多才多艺的优秀女性，只要我想结婚，那绝对很简单，怎么可能嫁不出去……男人啊，连诅咒都非常肤浅可笑。

“这么说吧，”我解释道，“就是我只负责火葬蘑菇，不负责给它们盗墓。”

“有没有一种可能，蘑菇在土里的时候还活着。”菅原提醒我，“那是人家的家，不能算是墓。”

我咬薯片的动作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我负责处理它们的身后事，不负责一系列犯罪过程。”

菅原说还好我们的对话发生在其他人都不在的空办公室，如果发生在外面，我们可能会被热心民众当做法外狂徒举报给泽村大地。

我双手合十在心底道歉，对不起，泽村学长，让你成为了我们奇怪的play里的一环。

33.

面对日程表上撞了时间的两场考试，我就算再怎么抱怨也没办法同时应对，只能舍弃其中一门，选择一场去考。对此，菅原建议我去考更有把握的那个。

我说建议很好，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因为如果我去参加了A考试却没考上，我一定会觉得我应该去参加B考试，反之同理。

来自一些微妙的侥幸心理。

菅原比我乐观，他觉得我应该想点积极的想法，比如我一定能够考上我去的那场，这样也许就能实现了。

“越说不好的事情，越有可能灵验，所以平时要多说积极的想法。”他说，“多说‘我要’或者‘我想’之类的话。”

……突然迷信起来，变成了“言灵”的片场。

不过确实有些道理，要不我先说一个试试好了，于是我说好的，我要我们这周不加班，周六周末的时间全部自己支配！

菅原立刻和我一起虔诚祈祷：“我附议。”

祈祷结束，我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不对，先不说蘑菇和加班……我上周才开始学怎么做巧克力，胜率实在不太够啊。”

菅原对于我参加了甜品之类的考试感到惊讶，因为他看我平时不怎么喜欢自己做东西。

是这样，我因为懒惰更喜欢去买成品，“但是，我偶尔也会想要自己做点什么嘛。”我解释道，“技多不压身。”

——绝对不是因为我在网上冲浪时看到，真的有人会在情人节自己做巧克力送人，感觉非常有仪式感，于是打算自己也学一学、试一试。

绝对不是。

35.

“所以说，怎么什么都要考试啊。”我托着脸说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免试的项目？”

学生时代要考试，工作了还要考试，开车要考，工作要考，蔬菜管理要考，巧克力要考，就连电影鉴赏也都要考……

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不考就过的好事，我今晚就要梦这个。

“电影鉴赏？”菅原好奇道，“这个听起来很有趣，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我把我的日程表翻到下个月，指给他看：“要不我直接准备这场考试好了。”

但其实这需要背诵一些理论知识，而且我最近太忙了，指定鉴赏名单上的电影我一部都没来得及看，必须要临时恶补才行。既然决定提前准备，那择日不如撞日，那今晚我就开始看好了——

“现在就开始看吧！”菅原提议道。

……不是，这行动力比我还可怕啊？！

菅原已经打开了他电脑的浏览器：“先看哪一部？”

不对，等一下。我眨了眨眼睛，看向说出这句话的菅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菅原学长，他这是要跟我一起看啊。

我迟疑道：“你PPT做完了吗？”

“……”

菅原握住鼠标的手顿住了。

但我的问话并没有停下来：“你的作业批完了吗？教案准备了吗？还有……”

“停停停。”菅原伸出手，停在距离我面前几厘米的地方，示意我住口。他苦笑道：“不想看我闲着就直说，不要提这些让人心痛的话题。”

“我可没那么坏心眼，不是不想看学长你闲着。”我得意地笑了笑，“主要是因为我都做完了，所以，你懂吧。”

我只是想炫耀一下而已。

菅原忽然也笑了笑：“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

“可以和我一起看电影？”

36.

当然可以。

又不是去电影院，更不是私人影院或者在家用投影仪，只是在办公室里一起摸鱼而已，这确实没什么。对此菅原提醒我道：“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大学时社团组织的观影活动，你一次也没去过。”

看来他是以为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看电影……

好吧，缺勤的确是我的不对，面对社团的前部长，我自知理亏。然后我迅速地思考了一番，找到了合适的回答：“别人是别人，菅原学长是菅原学长啊。”

嗯嗯，我真聪明，这个答案可以说是满分！

菅原微怔了几秒，忽然“诶”了一声：“我想起来，确实有不需要考试的事情。”

我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什么，快告诉我！”

“休息啊。”菅原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是这样，可是休息不就代表偷懒吗……

“劳逸结合是非常重要的，休息并非意味着可耻，因为你可以收获快乐。”菅原说道，“我说啊，总是那么辛苦，偶尔也该给自己放个假吧？”

他说他最近在网上新看到一个词，是「city walk」，就是和朋友一起进行城市漫步。比如走到一个路口时进行猜拳，决定往左还是往右，遇到青信号就直走，红灯就拐弯，漫无目的地进行穿梭，以此来解锁自己平时没有体验过的风景——

“我记得有个公园会播放露天电影，等到最后我们可以去那里野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

迎着菅原明亮的眼睛，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也太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