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谁会嫌星星太多 第21章 不想和你做朋友（中）

11.

但我当时确实哭得很凶，我完全不知道旁边有同班同学，如果我知道附近有认识的人，我肯定会努力进行克制。

我哭得好伤心，哭得好投入，哭到感觉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想找个什么东西靠一下。

正当我准备扶墙继续痛哭的时候，我的身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诶，这个声音是——我泪眼婆娑地看了过去：“国、国见君？”

是认识的人！不能在认识的人面前哭……要忍住、忍住。

救命，被关心之后更委屈了，完全忍不住！

国见认为，他的首要目的是让我先停下来，总之不要再哭了。在我可以跟他正常地进行沟通之后，他会弄清楚事情的经过，然后稍作分析，找到重点进行安慰和开导，一切就像做题一样，有条不紊。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因为在下一刻，当他说着“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的时候，我直接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继续发射眼泪。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题超纲。

12.

“‘找个什么东西’靠一下？”国见吐槽道，“我当时在你眼里就是个靠垫吗？”

“不，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故作夸张地说道。

毕竟抱着人可比扶墙感觉好多了。

事实上，在接触到温热的体温后，我感觉我的思绪渐渐地平复了许多，理智也在逐渐回归。

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正在做什么，我正在抱着邻桌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生，在他的外套上蹭眼泪……可能还有鼻涕，最好别有。

多么让人感动的场景，幸好我脸皮厚，不然真的没脸再跟国见君说话了。

谢谢你，国见君，你真是个好人。

察觉到我的啜泣声渐渐地弱了下来，国见这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较于我丰富的内心活动，国见显得很沉默，沉默的有点视死如归。如果不是我感觉到被我抱着的少年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我可能要以为我抱住的真的只是个高大的靠垫。

到底是给他添麻烦了——我不好意思地他怀里撤出来，但手里还拉着他的衣角：“你、你可别走啊。”

“……我不走。”国见深吸了一口气，“我会陪着你的。”

所以不要怕他像是跑路一样一直拉着他，路人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奇怪了！

我告诉国见，我有两个从幼稚园时期就认识的好朋友，分别是小A和小B（这当然是化名），直到高中之前，我和她们都在同一所学校。

国见“哦”了一声：“其中一个是樱宫吧？”

我：？

“另一个……是那个喜欢扎双马尾的女孩？”他回想道，“不是我们班的。”

我：？？

等一下，为什么国见会认识她们啊！

13.

如果说，国见能猜到樱宫彩音是因为我们和彩音是同班同学，我和她素来形影不离，他平时有注意到，可他怎么会对跟我们不同班的桃香也有印象呢？

因为过于震惊，我的抽噎中断了几秒钟。

国见有些疑惑。也许是因为我还拉着他的衣角，让他没办法撇下我离开，他必须得听完我说的话才能走，所以他用眼神催促地问我怎么不继续说——我努力地找回了悲伤的情绪，正准备继续说，结果打了个哭嗝。

我：……

国见：……咳。

14.

我看到了！

国见就是想笑，只是最后掩饰成了一声咳嗽，可恶！

不够既然国见认识她们，我也不就不打算称呼她们为小A和小B了，直接称呼了名字。

升入高中后，彩音和桃香在某件事上观点不和，导致彩音对桃香说了非常过分的话。桃香感到非常无语，不打算再理彩音了。我懊恼于没办法及时调节缓解两个人的关系，又难过于我们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感情深厚，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我本来以为大家能够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但她们两个的关系突然急剧恶化，实在让我感到非常为难，我很想要修补大家的关系——然而彩音告诉我，什么情分，她和桃香根本就没有情分，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在维系着三个人的友情，是我为了表面的和平而不顾及朋友们的感受，是我对她们不和的暗涌一直视而不见。

这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角度，我感到非常惶恐，于是我打电话问桃香，是这样吗？

桃香说是的，因为我有太多的朋友，我总是沉迷于那种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玩的氛围，即使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我也会因为精力有限而没办法在对待每个朋友的每件事上都能做到最好……以至于到最后，我连她们早就互看不顺眼都毫无察觉。

“你所谓的完美，你所谓的友情，不过都只是你为自私找的借口。”桃香在电话里说道，她用这样的一句话，为我们三个人的友情画上了句点。

国见听完之后，似乎感到有些莫名奇妙：“就因为这个？”

什么是“就因为这个”，这难道不值得我哭吗？我的交友方式、我的友情，甚至我的人格，都被完全否定了，她们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因为我想要努力地维持大家的关系，才搞得所有人都很痛苦——都怪我那自以为是的好心。

他是在鄙视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永远不会缺少朋友。”国见斟酌着说道，仔细地留意着我的反应。

“或许她们两个并没有我这样难过，可是对我来说，当初大家一起相处的美好都是真实的，每一件事都是对我来说无比宝贵的回忆，即使未来我还会拥有更多的快乐……”我难过地说道，“但是每个人都是无可替代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国见的沉默里感觉到了他的惊讶，以及突如其来的认真——是的，我发现了，他之前可能只是在敷衍我。

15.

因为普通的安慰没有办法解决我的困扰，国见之前以为我只是喜欢被人簇拥，被当做世界的中心，听了我这番话，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我对待每个朋友都无比认真。

于是国见告诉我，彩音的脾气不好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认为她很不好相处，他认为我能和她做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已经很厉害了。至于桃香，他虽然并不了解，但遇到事情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的那种人，真的就完全没有问题吗？

“把事情都推到了你这里，只是为了来减少自己的罪责感吧。”国见冷静地跟我进行分析。他告诉我，喜欢交朋友又没有什么错，比起自责，我不如想一下为什么我能有那么多朋友。

我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因为我比较贪婪？”

国见：……

少年叹了口气，不得不直白地说道：“肯定是因为你很好，别人都喜欢你，你才会那么受欢迎。”

换做平时，我肯定能听进去这种话，但在如此悲伤的时刻，我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我的眼泪又开始往下落：“呜，哪里有人喜欢我，国见君，你这都是……都是夸张！”

“不是夸张。”国见扶额，面对我的自暴自弃，他不得不改变答题思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选择和我一起自暴自弃。

“——不像我，我就没什么朋友。”

16.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方法，国见其实很少使用。但为了能让我别哭了，他只得采用这个方法。

虽然这确实算是句实话，因为他不喜欢在社交这种多余的事情上耗费时间和精力。

国见惊讶地发现，这个方法真的很有用。因为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立刻停止了痛哭，我不赞同地看着他：“国见君，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可听不得这种话！哪有人说自己没朋友的啊，这不等于变相说自己有问题，所以才不受欢迎的吗？

他怎么能这么说他自己？不，我不允许！

“从今天开始，国见君，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我大义凛然地说道，“以后请不要再这么轻视自己了，你人真的特别好！”

从我这里收过好人卡，又收到了一张朋友卡的国见英：……

他告诉我，那一瞬间我的身上自带一层佛光。

17.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就算国见没有说最后的那句话，我也会把他当做朋友的。毕竟他在我情绪崩溃的时候安慰了我好一会，还把我送回了家，这样的好意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我还是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的。”我诚恳地说道。

国见斜了我一眼。

好吧，我知道我的状态挺不让人放心的，这是他的一番好意。

从巴士上下来又走了一会，我指了指前面：“送到这里就好了，我家就在前面。”

“嗯。”国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国见君，今天太感谢你了。”我对他说道，“那……我们明天见啦！”

“等一下。”国见叫住了正想转身的我。

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把手伸出来。”他对我说道。

嗯？

啊，我懂了，因为我们正式成为了朋友，所以要握手吗？

我立刻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国见说道，“还有，你怎么这么兴奋……”

“诶？”不是要握手嘛！

我还是照做了——我看到国见也伸出了手，然后，我的掌心里多了几块糖果。

“明天见。”他说。

18.

直到我回到家坐了好一会，我仍旧有些错愕。

原来国见君是外冷内热的人！

我看着手里的奶盐焦糖，突然充满了责任感——于是我站起来，跑向了厨房。

决定了，一定要让国见君体会到友情的美好！

虽然国见说他其实意识到了，从这一天开始，我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会发生改变，但他还是低估了我。

因为这不是改变，是质变。

当我带着自制饼干来到教室，关系不错的同学们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来蹭零食吃的时候，被我一个一个地把手给拍了回去。

“今天这个可不能分给你们。”我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啊？”同学们纷纷问道。

国见正好从教室外进来，见我这里被团团围住，他一时半会坐不到自己的位置上，要不还是等一会再过来吧——我隔着人群感受到了他这样的想法，立刻喊道：“国见君！”

被一大群人盯着的国见：……

来了来了，又是这副熟悉的场景。

少年警觉地用眼神询问我喊他做什么。

我拨开人群朝着他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饼干塞到了他手里：“给你。”

国见：？

同学们：？？

18.

我的后桌惊呼道：“出现了，专属点心！！”

其他人不知道这个梗是什么，他们只是疑惑于为什么国见能够独享一整袋饼干。

面对同学们的抗议，我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国见是国见嘛！”

吃了我的专属友情小饼干，以后就是好朋友，再也不分开。

“这是什么答案！”

对于这样特别的待遇，国见看起来非常意外。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犹豫了一会，突然问我：“这是你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做的？”

“对啊。”我点了点头。

“但是——”国见欲言又止。

哦哦，他可能是以为我昨天状态特别不好，根本没有心情做这些事情吧。说实话，如果没遇到国见，我肯定是不会肿着眼睛去做饼干的……但是我遇到他了啊。

“坏心情是坏心情。”我托着脸看他，“好心情是你（带给我的）。”

国见把头转了过去。

“谢谢。”他说。

19.

我猜国见可能有些受宠若惊，感到不好意思，毕竟他大约没有体会过如此直白的友情。

后桌突然发现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盲点：“你平时不是都喜欢做曲奇吗？怎么今天换类型了？”

“是焦糖饼干。”我解释道，“之前做曲奇是因为大家都很喜欢，我也擅长做这个。”但今天这份又不是给大家的，我肯定就不会做曲奇啦。

“啊。”后桌感慨道，“好羡慕国见君啊。”

“……”

国见说，他一想到我肿着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居然不去休息，还专门给他做了饼干，他觉得手里的饼干特别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