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谁会嫌星星太多 第103章 世界第九奇迹（二）

5.

从小到大我奉行的原则都是“非必要则不删好友”，更别说是拉黑了，只有我讨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所以我说这是稀有技）。

在那次偶然的相识之后，我一直保留着孤爪的联系方式，不过高中时我和这位学弟的交集仅限于礼貌地聊过几次天。后来我毕业去了大学，学校仍旧在东京。

就这样到了大学二年级，我对孤爪的称呼竟然从姓氏变成了“研磨”——他和我升入了同一所大学，作为高中时就同校的前后辈，熟识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才怪。

身为完美的学姐，虽然我想要对乖巧的后辈给予一定的照料，但由于我印象中的孤爪研磨有着相当内向的性格，我实在不敢表现出热情，生怕把他吓到。

可想而知，如果就这样保持下去，我和研磨永远都只会是客客气气的关系。毕竟他是很少主动交流的类型，而我又过于把握分寸感，怎么想都不可能进展到喊名字的亲密程度。

但很少主动，不等于不会主动。

「你的好友香取莉绪使用了千里传音技能。」

几分钟之后，莉绪在电话那端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你刚才说，你最近在忙的事情是……如何把一颗星星投入水中？”

因为手机开了免提，我的目光仍旧盯着前方的电脑屏幕：“莉绪，才几天不见，你就已经不习惯我那些夸张的比喻了吗？”

所谓的“将星星投入水中”，只是用来说明我正在做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事实上，这并非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形容。早在上个月，很少主动和人搭话的后辈找上我，问我能不能加入他的游戏主创团队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同样的话了。

6.

“抱歉孤爪君，我想问一下，你的团队目前有几个人？”我好奇地问道。

“我有一份拟邀名单，不过都还没去落实……”孤爪研磨说道。

他顿了顿，表情看起来很是纠结。我猜他可能是在设想和其他人沟通的场景，这副略带抗拒的神情让我又一次被可爱到了，难道我是他第一个找上的队友？

“是的，前辈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选……”他点头，“如果你愿意加入，团队里就有两个人了。”

好诚实，甚至很是严谨。

看得出来，孤爪君确实很需要有人加入，至少这样能够有人帮他分担和陌生人交流的工作……他就不是那种能主动跟不熟的人搭话的类型，别人跟他搭话还差不多。

我很愿意帮他的忙，可他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研磨说我在文字方面颇有天赋，有一种不会拘泥于框架中的灵气，相信我能够创作出很有意思的游戏文案。虽然我确实有在打游戏，可我明面上是一个完全不会接触这类东西的现充诶，也就莉绪知道一些内情……

既然研磨是认真的，那怎么想他都应该去找看起来就很了解这方面的人才对。作为一个“外行人”，如果我帮了倒忙，给他添乱了怎么办？

除非这孩子之前就很了解我。

出于好心，我主动提醒他：“对没有任何经验的我来说，做这种事情难度可能等同于，嗯……如何把一颗星星投入水中？”

少年怔了怔，然后笑了一声。

我原以为研磨多少会评价一下我的畏难情绪，毕竟我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在质疑自己了，虽然有自知之明是美好的品德，但也缺乏主角团必备的冒险精神。或者，这孩子至少应该对我奇怪的比喻感到莫名其妙才对。

先不说陨石掉到我面前，并且能被我捡到的概率小之又小（堪比奇迹）——谁的思路能够一下子从游戏聊到星星啊，好奇怪的跳跃。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说。

7.

面对我提出的一听就需要很高的数值才能完成的成就，研磨眨了眨眼睛，回答我：“嗯……或许我可以帮你估算星星的掉率，以及设计它的抛物线。”

他并没有对我的想法发表任何意见，相反，他告诉我，他的想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辈你的想法。”他说，“你想不想亲自向水中投一颗星星？”

……哇哦，这可太酷了。

我反问他：“那你的想法是？”

“做游戏和打排球一样，都是团队任务，我一个人做不成。”研磨认真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哎呀，他需要我！

我露出了一个笑容：“非常荣幸，我乐意至极。”

「你对孤爪研磨的好感大幅度上升了。」

8.

那次通话是莉绪第一次从我这里知道“孤爪研磨”这个人，我对她介绍说，这是之前和我们同校过的后辈。

“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他呀？”她问。

那不是因为当时还不熟嘛。

“也是哦，毕竟你的朋友总是有很多。”莉绪恍然道，她对研磨这种才上大学就开始创业的举动表达了赞赏，同时顺便提醒我，“小心传销。”

我让她放心，没有哪个传销组织的头目会是社恐……如果他真是，下次她见到我的时候，我绝对已经取而代之，成为二代目。

加入研磨发起的游戏主创团队，是我和他关系从普通前后辈走向熟识的转机。

既然都是同事了，那他对名单上的其他人发出集结邀请的时候，我当然会全程和他一起，他负责聊游戏构想，我负责这之外的一切客套和礼貌。

“小黑评价我说，我这是自带发言人。”研磨说道。

研磨提到的“小黑”是他的好朋友，和我同级的黑尾铁朗。我的脑海里有这个人的数据面板，他的身高很高、发型很独特，是排球部主将，据说这人的性格很有趣，曾经和我一起去唱歌的女孩子里有两个人暗恋他。

在刚知道研磨隶属于排球部时，我有些惊讶，不过想一想黑尾的性格，我大概能明白他们俩平时在日常生活中的相处模式了。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在发言人这方面，我与黑尾君孰好？”

研磨怔了怔，旋即笑了一声。

他说黑尾有时候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比如他说没有，黑尾却说就是有，而我更善解人意，思虑周全，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虽然他有夸我的意思，但那种说反话开玩笑的情况恰恰是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这么做的，所以我想了想，对他说道：“那你快说句话，我也要故意说反话。”

研磨微微睁大眼睛，沉思了几秒，他开口道：“前辈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我：？

9.

「你的清醒值下降了。」

不行！

我昧着良心说道：“不，我不是，我一点也不完美。”喂，研磨只是在说我特别，我怎么擅自加入了某个暴露内心的形容词！

“你是。”他说。

感觉我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我不是！”我试图保持镇定，不要为这种当面的夸奖而露出笑容。

“我说是，那就是。”研磨说道，“我是老板。”

我：？？

我说老板呀，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这很任性耶——虽然他耍赖也是为了夸我。

研磨“嗯”了一声，眼睛里带着笑，是那种照在身上很和煦的阳光，“我就是在耍赖。”他用确信的语气说道，理直气壮，“……不可以吗？我只是想说实话。”

“……非常可以。”我眨了眨眼睛，“好吧，我必须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特别的人。”

“嗯，特别完美。”他笑。

「你的清醒值大幅度地下降了……玩家，快醒一醒，醒一醒！！」

10.

组建团队的过程非常顺利，很快我们就组成了一个共有五人的开荒团。

除了我之外，剩下的三位都是研磨在网络上认识的朋友，有论坛里发现的，也有游戏里结识的。因此我们的会面既是线下邀约，又是网友面基。

因为他们之前就认识嘛，所以也知道研磨是怎样的性格，对于研磨说要带人一起过来，他们都既惊讶又欣慰。然后玩了一圈下来，几个人纷纷表示，很感谢研磨带他们认识了我这个新朋友，大家对团队的信赖值都迅速上升了。

“不客气。”研磨说道，语气里有种淡淡的骄傲感，“我的队友们总会是最好的。”听起来像是在肯定他们的眼光很好。

“所以他来邀请你们了嘛。”我笑眯眯地说道。

在回去的列车上，我开玩笑道：“我现在是相信你说‘需要我的帮助’了。”因为我确实有帮到他。

“之前是半信半疑吗？”他问。

“有点。”我坦诚道，“会担心自己帮不到你。”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帮了我很大的忙。”研磨平静地说道。

他说如果当时他遇到的不是我，大概十年后他都会因为想起“被迫向女生要联系方式”这一幕而有种“地球和我赶快毁灭一个吧”的感觉。

……看来那个要求对他来说真的非常过分。

“所以你十年后就不会记得我了吗？”我开玩笑道。

这个问题并不难答，如果是我，我会说“怎么会呢，雪中送炭的好意要比社死记得更长久”，至于研磨——他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子，即使他不擅长社交，也绝对能够听得出我玩笑的语气，说出一些聪明人该说的话。

可偏偏他像是没听出我在说玩笑话一样，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反倒让我莫名地局促起来。

正让我想说“我只是在开玩笑”时，研磨开口道：“十年有点太远了……”

确实，但我们十年后说不定还是同事呢，要记住我是很容易的，不用太计较这个问题啦。

刚好列车路过了富士山，从窗户看过去，被雪覆盖住顶端的富士山在阳光下非常迷人，蓝色的部分与积雪放在一起，让我一时间有点想喝海盐芝士奶盖。

研磨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片刻之后，他看向我：“虽然十年很远，但我也觉得我会记住前辈，至少我想要这样。”

他目光里的不容置疑感让我怔了一瞬。

“而且，我已经记住前辈两年半了。”研磨说道。

……啊。

「你的心跳加速了。」

下车之后，我在车站旁边的饮料店里拿到了研磨提前定好的海盐芝士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