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从此不再害怕流浪 第29章 第29章 意外之喜

神宫寺幸子的担心完全没派上用场。

迷茫之中跑离教学楼的川濑久夏把去声乐室一事忘了个干净，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走着，待猛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声乐室的钥匙时，她却已站在了排球馆门前。

“砰”、“啪”、“阿旭好球！”......

在脑海里霸道地盘踞了整整一个周末的声音此刻正无比真实地从面前的灰白建筑中传来，排球馆大门半掩着，乌鸦们训练得热火朝天。

手心空落落的，那里没有声乐室钥匙，也没有乌野男子排球部记录本。

攥紧拳头，川濑久夏有些恍惚，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且不说像被突然抽了魂一样游荡到这里来，钥匙在藤原前辈那里的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患得患失的感觉，不像自己。

清水前辈现在应该在里面记录练习数据了吧，不知道前一周她写的那些数据还合适吗？

有风吹来，虚掩的大门眼瞧着就要彻底合上，川濑久夏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脚步在台阶上敲了敲，最终还是拖着犹豫的步伐转了身。

只好等下次部活结束偶遇清水前辈时再问问她了。

“川濑？”

铁门再一次被大力拉开，方才还在川濑久夏思绪里的那个声音骤然响起。

清水洁子两三步走到她跟前，表情惊喜：“你也来啦，我正愁白天上课时忘记去找你了呢。”

“清水前辈？”川濑久夏愣住一瞬，又忙反应过来，解释到：“啊，抱歉，我本来是要去声乐室练琴的，但忘记带钥匙了，阴差阳错又走到了排球馆门前来。”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清水洁子笑得眉眼弯弯，挽起川濑久夏的手就要往门内走，“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就和我一起进去吧。”

川濑久夏被一股温柔而强劲的力量推着进了排球馆，还没等她作声，正在休息间隙的部员们就都抢着和她打了招呼，没人对她的再次出现而惊讶，似乎她早已成了排球部的第二位经理。

“川濑，好久不见啊。”菅原孝支离得近，目光里那股欣喜快要晃住她的眼。

“啊，菅原学长下午好。”川濑久夏懵懵的，他们不是两天前才在这里见过吗？

又是已经烂熟于心的流程，傍晚七点，川濑久夏将最后一车排球收进仓库，准备再检查一遍门窗是否关紧。

其他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队长泽村大地今日再次慷慨解囊请客吃肉包，被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簇拥着离开了学校。

清水洁子调整好球网高度，走到仍在仔细为后门上锁的川濑久夏身旁：“川濑，今天辛苦你了。”

锁扣咔嗒声响起，川濑久夏抽出钥匙，点了点头：“没事，我对这些都很熟悉了。”

“我看了你上周的记录，”清水洁子说，“很不错，条理清晰，数据精确，甚至还有翔实的批注，比我以前记的那些好得多。”

川濑久夏却摇了摇头，反驳道：“只是一些文字上的表面功夫而已，我怎么能在这方面和清水前辈相比啊。”

“我真心这么觉得，川濑。”清水洁子蓦地握住她递来钥匙的手腕，神色郑重：“我可以再请求你一件事吗？”

“清水前辈......”川濑久夏已经隐隐猜到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下意识地出声打断。

“可以正式成为乌野男子排球部的经理吗？”

打断未果，那个几天前菅原孝支喃喃而出的句子，那个搅得她心神不宁的想法，就这样直白地、诚恳地被清水洁子讲了出来。

川濑久夏定定地被这句请求钉在原地，这半年来她在排球场上见证过的一切欢笑与眼泪、胜利与失败霎时间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流转，那些奋力追逐着梦想的身影渐渐在眼前重叠，他们的面孔或熟悉或陌生，眼神或不甘或坚定，但目之所及的，唯有那颗永远被高高抛在球场上空的排球。

如此纯粹而简单的一群少年，如果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入其中，不是就显得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吗？

日语里有个词叫“一生悬命”，在学到它的那一刻起，川濑久夏就觉得自己和这个词此生无缘——即使拼上性命也要去完成一件事，这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体验。

被造物主恩赐过的智力天赋使她从未在什么事情上努力过，往往用力五分，一切难题便能迎刃而解。川濑久夏向来体会不到拼命地去热爱一件事，以至于甘愿为其献上满腔热血是何种令人战栗的快感。

而在她逐渐从这些一生悬命地投身于排球的身影中品味到这种快感最原始的模样时，清水洁子就这样**裸地发出了邀请，像是对亚当夏娃发出品尝禁果的引诱般，拉她一同折戟于滚滚热血中。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成为排球部经理，意味着同这支球队一起分享苦乐、汗水、荣耀和陨落，意味着她那从来都两袖空空一身轻的肩上，要扛起可能会将她淹没的莫大责任。

钢琴是一个人的艺术，她已在一叶扁舟上踽踽独行了太久太久，尚不清楚成为团队的一员需要经历什么，又需要具备什么。

“川濑？”耳边传来清水洁子担忧的询问，“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也没关系的，我只是问问而已，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

川濑久夏转身对上她的视线，手中钥匙坚硬的触感硌得她无比清醒，她一字一句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清水前辈，我会认真地遵循我内心的想法的。”

“当...当然可以。”清水洁子反而被她眼中的坚定给吓了一跳，“乌野男子排球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川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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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清水洁子发来邀请函已经过了三周，合唱部终于开始了正常的部活，川濑久夏和乌野众人偶遇的机会慢慢变少了。

排球部众人不知怎地也从清水洁子那里得知了川濑久夏可能会正式加入排球部的消息，在偶然相遇的小路间，他们总是一脸期待地望向她，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她嘴里听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清水洁子的补习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上着，排球部也时不时地会面临没有经理值守的情况，这让操心排球部未来的经理不禁向川濑久夏主动问过一两次她的意见，得到的答复却都是“再等等”。

川濑久夏其实也会趁着空闲时间去排球部帮忙，但对于那个太过郑重的问题，她却始终不敢做出承诺。

时间就在她的反复纠结下走到了十月初，乌野这边大事还未了，远在六百公里之外的另一所学校却久违地传来了音讯。

角名伦太郎最先给她发来消息，今年稻荷崎高一年级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巧合般定在了宫城县，他们会在仙台市停留整整三天的时间。

而宫侑轰炸般的短讯紧随其后，“终于能见面啦！”这句话变着花样地被他刷了屏。

两个月前在兵库时做出的约定还历历在目，如今三人有机会来仙台提前见面，川濑久夏自是惊喜不已。

于是在稻荷崎三人启程前往宫城的前一天傍晚，猝不及防接到角名伦太郎的视频通话邀请的川濑久夏毫不犹豫便点开了屏幕。

入目便是宫侑宫治两顶极具特色的头发，角名伦太郎只好在背后幽幽开口：“川濑，好久不见。”

“各位晚上好啊，好久不见，恭喜拿到春高兵库县代表名额！”

“我们明天就能见面了川濑！”宫侑表现得最为兴奋，一个劲地往镜头中心凑，奈何中途便被身旁的宫治给毫不客气地挤出了镜头。

宫治克制着内心和兄弟如出一辙的澎湃，面色如常地问到：“川濑，这三天你什么时候有空？也不能让你一直都陪着我们修学旅行啊。”

“我可以挑一天请假。”川濑久夏回答得很快，“不过明天确实不行呢，明天正好是乌野文化祭的最后一天，我要在班里帮忙哦。”

“那就第三天吧。”角名伦太郎说，“在仙台的最后一天没什么集体活动，我们刚好可以来找你。”

川濑久夏点头：“好啊，那我们三天后见！”

“对了，这几天是你们的文化祭？我记得上个月稻荷崎文化祭的时候蠢侑他......”

几人就文化祭的话题聊得正欢，她的屏幕上乍然闪过一个她同样熟悉的身影，坐没正形的三人齐齐挺直腰，向那人问了好。

“北前辈，”川濑久夏向已走到镜头正中的北信介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北信介作为修学旅行早已结束的高二生，不参与此次的见面，他朝镜头笑了笑：“川濑，麻烦你到时候还要照顾一下他们三个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阿侑和阿治又在打闹，你就直接在LINE上找我吧。”

不知是被脑海中双胞胎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还是被他这句话逗笑，川濑久夏摆了摆手，顺着他的话打趣道：“行啊，那时候我一定会像现在一样专门给北前辈打视频的。”

“嗯，我等着你的视频。”北信介回答得轻快，脸上难得地浮现出这个年纪的男高该有的促狭笑意，倒是把乖乖坐在一旁的宫家兄弟给唬住了。

“要是北前辈这次也能一起来仙台就好了啊......”话题又回到三天后的见面上，川濑久夏无意间感叹着。

北信介收回外放的笑意，眼底仍是一片温柔：“那就三个月后东京见吧，川濑。”

——不知为何，我也有些想快点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