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从此不再害怕流浪 第16章 第16章 反射日光

“啊，赤苇你终于来啦。”

赶到枭谷时，已是下午两点。赤苇京治和川濑久夏一路小跑进体育馆，在门口遇见了正在做赛前准备的排球部经理，白福雪绘。

“白福前辈好，我尽快赶过来了，比赛还没开始吧？”

“你来得正好，队员们才开始做赛前训练呢。”说完，跟在他身后的川濑久夏吸引住了白福雪绘的目光，她朝赤苇京治递上疑惑的眼神，问道：“诶？这位是？”

“这是我的一位外校朋友，我们今天上午在一起，我接到训练赛通知后，她就顺路和我一道过来了，是来观赛的。”

被点到的川濑久夏向前站了几步，微微倾身道：“白福前辈好，我是川濑久夏，擅自前来观赛希望不会带来打扰。”

白福雪绘饶有兴味的目光在两人间探寻着，她走上前，搂上川濑久夏的肩：“完全不会打扰，川濑，你和我到这边来吧。”

“前辈，那我就先去热身了。”

“去吧去吧，大家在等你呢。”

白福雪绘带着川濑久夏在枭谷方角落站定，她的工作暂告一段落，便和川濑久夏聊起天来：“川濑，你是东京哪个学校的？和赤苇一样大吗？”

“我没有在东京读高中啦，是高一生。”

“诶？异地恋吗？”白福雪绘有些惊讶，她用目光描摹着川濑久夏的脸，又向赤苇京治看去，如此进行几个回合后，了然道：“不过你们俩还真般配啊，就算是异地恋也能保持感情吧？”

“前辈，”又被误解了身份，川濑久夏无奈道：“我和赤苇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啊雪绘，你怎么一上来就问人家这个？”

从白福雪绘开口时就在她身后一脸黑线的雀田熏终于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先是玩笑式地剜了白福雪绘一眼，待到她摆出知错的表情后，才向川濑久夏伸出手：“那个，川濑学妹是吧，你好，我是枭谷的另一位经理，雀田熏。”

川濑久夏忙回握，她解围道：“雀田前辈好，白福前辈也不是故意的啦，这种话解释一下就没事了，我不介意的。”

言语间，两校队员均已准备充分，场上已经传来宣布开赛的哨声。

三人不约而同地向赛场望去，这局的发球权在对方手上，堪称优秀的跳发球被枭谷的自由人稳稳接住，眨眼间，排球已经传到了赤苇京治手中。

“赤苇！”

“木叶前辈！”

赤苇京治的传球分毫不差，木叶秋纪从前排跳起，用一记快攻利落地抢下了首分。

“好球！”

场上枭谷六人顿时爆发出欢呼，又迅速投入到下一分的争夺中。

“......真厉害。”川濑久夏站在一侧，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客观地说，即使她现在已经能准确地叫出排球场上每一个队员的位置，认真看的时候还能认出常见的比赛策略，但她也仅仅只看过IH预赛中青城和白鸟泽的那一场比赛、充其量再围观过几次乌野排球部的训练而已。

在和赤苇京治赶来枭谷的路上，她在脑海中预设过很多种他们比赛的场景。

是像青叶城西那样灵活凝练吗？

还是和白鸟泽一样强硬沉着呢？

训练赛只开始了区区五分钟不到，川濑久夏想，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任何一种都不是。

枭谷，这个至少缺席了一位正选成员的队伍，在川濑久夏面前，展现出了他们绝对的统治力。

他们就像一组组无比精确灵活的齿轮，行云流水般地运转着。

不愧为东京豪强。

“我们很厉害吧？”枭谷的计分板又翻过一页，白福雪绘话语中带着无尽的骄傲，对川濑久夏问道。

“嗯，”川濑久夏发自内心地点头，她想了想，补充道：“非常的......有观赏性。”

“更有观赏性的还在后面呢。”雀田熏神秘地笑了笑，她继而转身对白福雪绘确认着什么，“对了，木兔他还要多久到啊？”

“应该快了，这局结束他就能来。”

两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避开川濑久夏，她有些疑惑：“诶？枭谷还有人没到场吗？”

“还差一位正选主攻手，我们的鼎鼎明星，木兔光太郎，他那边有急事要晚一点才能赶过来。”白福雪绘对川濑久夏解释道，“说起来，赤苇真的非常崇拜他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配合可以说是独一无二——诶，这些赤苇没有给你说过吗？”

崇拜？

赤苇京治吗？

川濑久夏有些出神，那个从来都云淡风轻、规行矩步的赤苇京治，现在竟也会产生“崇拜”的心理了吗？

她笑着应付过白福雪绘的好奇，心中的期待却开始呈指数级增长。

这位王牌，木兔光太郎，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鹫尾好球！”

场上骤然传来枭谷队员的叫好，川濑久夏抬头一看，第一局训练赛已经结束，枭谷取胜。

赛间休息的间隙，赤苇京治接过雀田熏递来的水杯，向川濑久夏走来。

她主动迎上去，眼中的激动没掺半分假：“京治，很精彩的一局比赛，你的传球太棒了！”

“嗯。”赤苇京治单手虚虚护住川濑久夏上下晃动的身形，大幅度运动后的脸上残留了不少汗水，他的眼睛却始终神采奕奕，“能听到小夏亲口对我这么说，我很高兴。”

被那双明亮的眼睛闪住，川濑久夏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赤苇京治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总是太理智——以至于让赤苇由京有些担心，她认为儿子少了些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张扬气。而当忧心忡忡的赤苇由京女士私下找到川濑久夏吐露出担忧时，川濑久夏却只是摆摆手，一派轻松。

【阿姨，我觉得京治这样的人，应该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对一切都淡淡的，总是一副理性主宰万物的样子，只是因为还没有在自己真心觉得有趣、愿意为之奋斗的领域做事吧。我倒是认为京治是个很随性的人哦。】

回忆中，川濑久夏听到从前的自己这样解读着赤苇京治。

而现在呢？

川濑久夏抬头，直直向眼前那双墨绿的眸子里望去。

门外有风吹来，那片总是波澜不起的碧潭，此刻正扬着万顷波涛。

京治，现在的你，在枭谷，应该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乐土吧？

“真好啊。”川濑久夏笑起来，“看到京治全心全意地投身于热爱，真好。”

赤苇京治被她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欣慰给震住，他抬手给自己灌下一大口水，试图冷静下来。

“是木兔前辈吗？”川濑久夏仍继续道：“刚才听经理前辈们提了，京治很崇拜他吧？是木兔前辈影响到了你吗？”

赤苇京治闻言，下意识向体育馆门口望去，视野中，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远远地朝这里冲刺，他低头轻笑，眼神依旧锁定在门外，回答道：“是啊，第一次看木兔前辈比赛的时候，我想，原来真的有人能在现实中打出那样夺目的排球。后来，我进入了枭谷排球部，越发觉得，和木兔前辈打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因为有趣，所以想要多练习一些，能多获得一次上赛场的机会，就这么简单。”

逐渐靠近的人影在赤苇京治最后一句话落下的瞬间踏进了体育馆，那人身上还穿着枭谷的制服，却在门口叉着腰，像是下一秒就迫不及待要投身赛场的样子，他环视一圈，终于和赤苇京治成功对上视线，飞快地闪到他面前。

“Hey-Hey-Hey，赤苇，你今天也上场啦！那么这次就是你和我配合了，给我传球吧！”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对这位王牌的跳脱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平静地回答道：“下一局还请多多指教了。”

“诶？”木兔光太郎注意到赤苇京治身旁的川濑久夏，一双灼灼如炬的眼睛中透着不解，“这位同学是谁啊？难道说......我们要有第三位经理了？”

“木兔前辈，这是我的朋友，今天只是来观赛而已。”赤苇京治替她答道。

“啊！原来是这样，有赤苇的朋友在一旁看比赛，感觉今天状态都更好了呢！”话音刚落，木兔光太郎被身后的雀田熏叫住，示意他比赛即将开始，他又立刻兴奋起来，扯过赤苇京治就向场地里冲，“赤苇，我们开始吧！”

“木兔前辈，你还穿着制服......”随着被拉走，赤苇京治无可奈何的提醒声渐渐飘远了，他匆忙回头和川濑久夏对视，倒像是在替王牌的举动感到抱歉。

川濑久夏会意，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心里却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

真是一个和赤苇京治截然不同的人啊。

强大、自信、热烈甚至灼人——就和现在体育馆外挂着的那轮烈日一样，无畏无惧。

川濑久夏其实有些不习惯与这样的人相处，从前在社交晚会上是这样，现在亦然。

这种人仿佛生而炽热，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就朝着自己此生追逐的目标而努力，周身环绕着不似凡人的耀眼圣光，将其他人自动吸纳进自己的普照范围内。

和太纯粹、太大智若愚的人相处，自己往往很难保持全身而退，更不要说用理智来引导他们。

可是，川濑久夏看向已经站在网边预备的赤苇京治，再一次感到了他隐藏在静水流深之下的那股自由任性。

可是京治，你却仅仅是出于“有趣”这样单纯幼稚的理由，就能和一只猛禽相处得游刃有余。

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木兔前辈！”

排球飞到枭谷界内，赤苇京治敏锐地接收到木兔光太郎的攻击信号，瞄准方位，排球便准确地传至木兔光太郎手中。

“砰”。

一记今日前所未有的重扣，枭谷毫无悬念地赢下了这一分。

“扣得漂亮，木兔！”

身旁白福雪绘激动地叫起来，川濑久夏内心大撼。

京治说得一点没错，那个高高飞起的木兔光太郎，果然是排球场上最耀眼的明星。

而悄然隐于这颗明星身后的，是年仅十五岁的，高一年级替补二传手，赤苇京治。

赤苇由京的担心现在完全可以放下了，川濑久夏没来由地想。

站在排球场上的赤苇京治，分明反射着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