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疑犯追踪】密涅瓦的猫头鹰 第13章 第十三章

薄暮降临（13）

——

2006年。

“约翰，我都不知道你从那边回来了。”

“……杰西卡。”

人来人往的候机楼里，里瑟惊讶的看着偶然遇见的杰西卡·阿恩特，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面前的金发女人已经褪去了五六年前的青涩，逐渐展露出这个年纪的魅力，即便是已经过去几年，但他依旧会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她。

“我没有，我只是……实际上正要回去。”里瑟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站直了一些，不论过去多久，他的心里依旧对杰西卡怀有愧疚，因为是他先选择的离开。

……

2011年。

茶馆外的小桌边，约翰·里瑟用乔伊同僚的口吻打趣着琵娅。

“哈哈，真有意思，听起来你比乔伊更懂我的感觉？”琵娅听完他的夸赞单手叉腰停下手中的工作笑着和他说话。

里瑟靠在椅背上：“你知道乔伊那个人，比较内敛。”

他面带微笑，似乎是在说着乔伊，又或者是在说自己——他从前害怕自己的牵绊让杰西卡受到伤害，这虽然是很正常的，毕竟没有人能对未知的未来永远抱以勇气。

但是他从前只会听从命令，多年军队生涯和特工生涯让他几乎要和普通社会脱节，他的内心远远没有他的外表看起来一般强大。

这次芬奇给出的号码主人乔伊，让里瑟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有着危险的工作，游走在灰色地带，拥有对逝去战友的愧疚，愿意承担责任，但忙忙碌碌看不到太多的未来，如果没有外力推动，可能走向死亡的坟墓。

里瑟几乎是抱着赎罪心理在关注着他的动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来找乔伊的恋人了。

如果要拥有未来，需要两个人都有勇敢的心。

“可不是嘛。”琵娅说，眼神中蕴含着些许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打开心扉。

“等了他六年，等他回来，现在感觉他还在那边……我很抱歉，不应该和客人说这些。”

里瑟将五年前的回忆压下，垂眼，继续和面前的人交谈：“不不不，没关系，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要是乔伊一直不开窍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琵娅失笑：“不，我吃定他了。”她抬手在腰间比划，“我在这么高的时候就爱上他了，就是这样。”说完她笑着摇摇头，拿着水壶和抹布结束聊天离开。

里瑟坐在原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Mr.里瑟你在听吗？和你那位朋友乔伊有进展吗？”耳机里传来BOSS哈罗德·芬奇的声音。

“没有，心中有亏欠的人，无法被说服。”里瑟的语气平淡。

很快，最后一个活来了，但果不其然是一个陷阱，里瑟最终带着乔伊逃了出去。

里瑟说：“听着，你必须马上离开。”

“不行，兄弟，我在这里还有牵挂。”乔伊说。

“你要是留下只能坐牢，然后在牢里想她二十年了，”里瑟凝视他，“打电话给她，请她跟你一起走。”

……

“你说让我等你，”杰西卡的手攥紧了行李箱拉杆，“我会等你，只要你说。”

里瑟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但又逼迫着自己看向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封住了嘴巴变成木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们在候机楼来往的人群中僵持几分钟，最终还是杰西卡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体面转身离开。

……

里瑟站在街边，看着乔伊和琵娅一起登上离开纽约的大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Mr.里瑟，你想先听哪一个？”

里瑟按住耳机：“我喜欢先听坏的。”

“我们的新号码已经出现了，这次不在纽约州，你需要出一趟差。”芬奇说，耳机对面还传来他飞快敲打键盘的声音，“好消息——新号码马蒂·布鲁诺虽然在宾州，但是最近都活动在费城附近，距离纽约很近。”

“马蒂·布鲁诺？”里瑟听到这个名字声音一顿。

“我还在调查她的资料，噢，天呐，她居然是新泽西州布鲁诺家族的当家人。”芬奇说，“他们一家都在宾州和新泽西各处警察局都有过记录，我正在调出他们的档案，稍等——”

“我认识她。”里瑟等他说完开口道，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关上门的大巴，转身走入人群之中，“她和我一样，都给CIA做过事，不过我进入CIA的时候她已经退役了，马蒂是距今为止我唯一认识的退役的CIA特工。”

“你对她了解多少？”

“不多，不过我怀疑她是CIA安插在黑手党中的卧底，本人并没有退役，08年的时候我和当时的搭档曾杀过布鲁诺家族的人，为了拿回一份资料，那份资料的经手人之一就有马蒂。

“我并没有和她直接碰面，当时负责交接的是我的搭档。

“但你应该查不到的是从前在CIA的内部他们称呼马蒂是叫康纳，而不是布鲁诺。”里瑟边走边说，“布鲁诺家族是新泽西州的最大黑手党，和他们齐名的也只有纽约的五大家族。”

“看来这次的号码很危险，”芬奇说，“一定要小心，Mr.里瑟，虽然她没有见过你，但难保她身边没有其他的人认识你，你现在已经被警察局和FBI通缉了。”

“我也没有集邮的爱好。”里瑟说，“倒是芬奇你可不要某天惹上IRS（美国国税局）。”

当天他就驾车到了费城，一百六十多公里的路在这些天已经被他来回行驶过很多次，里瑟轻车熟路的将芬奇提供的车开到宾夕法尼亚大学附近的超市路边，在此停留了一个半小时后，透过防窥玻璃看向超市门口。

杰西卡和一同下课的同学一起说笑着走进超市购物，和无数普通学生一般。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路上。

上次几乎是不欢而散的碰面还印刻在里瑟的脑海里，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握紧。

他心中执拗的觉得杰西卡是在说谎，并且想要纠正她，但他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权利去这样做。

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坐视杰西卡身边发生危险了。

-

夜色降临时，里瑟很快就混入了布鲁诺家族旗下的小酒馆进行调查，探听马蒂·布鲁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他们接下来有什么交易会导致杀戮发生。

想要探听一些边缘消息并不困难，黑手党外围成员也没有那么嘴严，偶尔还会街头斗殴进警察局，但有些人却会因为某一种特质跟你交上朋友。

而一个前CIA的退役特工所擅长的就是从边缘消息中推测出一个具体动向。

婉拒了某个热情相邀的布鲁诺家族小年轻，里瑟手里端着玻璃酒杯退到酒吧边缘，低声说道：

“明天晚上马蒂的儿子威尔要炫耀自己的新车，所以准备进行城市赛车，看来明天PPD有的头疼了。

“喜欢呼朋唤友，被人群簇拥在中心，又和马蒂的关系不太亲密，典型的叛逆期博取关注做法，还真是树大招风，这种做派让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变成新号码。

“芬奇，你有没有什么好车？我先去跟这小子交个朋友。”他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搁下酒杯走出了酒馆。

“噢，好的，我联系一下我的经理，”芬奇丝毫不意外，“你想要什么牌子的车？”

“不用太好，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改装过，能跑的跟法拉利不相上下就行。”里瑟说，“我不能直接凑到马蒂身边，这样会引起她的警觉。

“虽然威尔和马蒂的关系不好，但我知道马蒂一直很想和她儿子修复关系，如果威尔把我介绍给马蒂，就不用经过太多波折——而我打探到了马蒂十分讨厌威尔的叛逆，如果我能劝解几句就会引起她的兴致了。

“她是一个近乎无敌的人，但是威尔就是她摆在明面上最大的软肋。”里瑟想起从前搭档的嘲讽，“一个特工能活到她这个年纪，那就是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会有戒备，如果她会受伤，那也只有威尔会是她的突破口。

“而身为新泽西最大帮派首领，也不会轻易自己动手杀人，如果是杀人，那么也只会是布鲁诺家族内部党争。

“但是据我所知，马蒂·布鲁诺之所以可以坐上帮派首领的位置，也就是因为她身后站着CIA，以及有能力和她正大光明争夺位置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不在了——也不排除私底下她的树敌，好吧。”

“不过她为什么不把威尔保护起来？”芬奇有些疑惑，就直接开口询问了。

“保险栓，表面上是让其他黑手党成员看着他儿子并没有她那么有能力，就是一个废物，不可能从她手里接过权利——黑手党内部几乎没有出过女首领，如果不是她的铁血手腕和威尔的废物行径进行对比并且对比强力，那么按照通常的规则都是要将权力让渡给儿子的。

“不过我猜实际上是立给CIA的人看，威尔和她深度绑定，她就不会做出违背CIA决定的事情，也向CIA表达自己并没有要背叛的想法，不过把自己的至亲摆在这个位置也需要足够狠心，擅权、独断、拥有魄力，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