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P4&P5]証 第101章 005

那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祈在近段时间里头一回失去了学习的心思。她放任自己栽进床铺，把脸埋进了软乎乎的被褥。

太可笑了。

因为她拥有了如怪盗团这般重要的伙伴，便想当然地以为当初围绕在哥哥身边的这群人也是与他志同道合的友人……却没想到，哥哥会同意加入那什么所谓的“特别课外活动部”，竟是由于几月以及两位学长学姐从中的“推波助澜”。

桐条学姐将那两个装着召唤器的箱子摆上台面的同时亦是摆上了一份无形的威压；真田学长话里话外都在强调“有趣”以淡化危险的氛围；还有理事长的红脸政策，他反复强调人格面具的特殊性，就是为了把他们吹捧到难以想象的高度，好引领他们去承接那份原本没有必要承担的责任。

至于“这份‘工作’要做到何时才能停止”、“因战斗受伤的话能否得到一定补偿”之类的更为重要的问题，他们倒是只字不提，仅是一味地开着无意义的空头支票。

但最可悲的是——

祈不甘又愤恨地揪紧了被套。

同样对影时间拥有适应性的自己，成为了哥哥无法拒绝他们的理由。

结果自是让学长学姐如愿以偿。

祈无力地瘫在床铺上，她只需稍稍斜着抬起眼睛能瞄见天花板的一角——那个她看不见的摄像头也许就藏在那里。

……是他们不够谨慎。

夜袭那晚由加莉在敲门之前就能准确说出他们各自在房间里做什么，而所谓的作战室里又挂着一整面墙的屏幕，要是这还联想不到监控，那未免也太过迟钝了。

只是一想到他们有在通过这个小小的东西偷摸观察入住者是否具备对影时间的适应性，更何况被当做实验体观察的人还是理，祈就又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恼怒，不得不通过蹂躏被褥以泄愤。

直到整床被子都皱皱巴巴乱成一团，她的思绪才勉强回归到了正轨上。

目前的状况与她的设想存有不小的偏差。在祈的记忆中，哥哥他们最后面对的敌人是名为“倪克斯”的能给世界带来毁灭的具体存在（讽刺的是，她当年也是通过逼问桐条和真田这两位前辈才得知这个真相的），但听今天桐条美鹤在劝服他们时用的说辞，所谓的“特别课外活动部”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为了防止人类遭受阴影侵害而建立的安保部队，他们要做的顶多是在影时间里绕着城市巡巡逻之类的简单工作。

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

又或者是，在她眼里已是“惯犯”的桐条，依旧对他们有所隐瞒？

祈侧过头去，注视着自窗外流淌进来的那一道似河流般将她的房间分割成明灭两岸的清亮月光。然而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大约是秒针走过一格的时间——世界切换了滤镜，将映在她眼底的那抹白染成另一种更为诡谲幽森的颜色。

祈却不以为意地闭上眼睛，就这样沉沉睡去。

美鹤办事倒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第二天一早她就派了人来，花了半个小时拆除了安在祈和理房内的摄像头。

期间祈顺势向她提出了自己对于战斗装备的特殊需求，美鹤也毫无怨言地照单全收，正确表现出了在有求于人时应有的态度。

她们谈完后下楼回到休息区，就见宿舍内的余下三个住民都围在玄关门口，其中真田带着副兴奋的神情，正在对另外两人解释着什么。

“美鹤，你们来得正好。”注意到这两个同年级生的出现，真田便也向她们招了招手，“望月，我来为你介绍一下……”他主动对祈说，只是碍于昨晚发生在两人之间的那点摩擦，他的语气相较于几秒前明显拘谨了不少。

不过真田打算介绍的那人在见到祈时的表现就要热切许多。

“呀吼，望月学姐！”顺平喜气洋洋地对她打招呼，同时也因提着个比他半个人还高的巨大行李箱而累得气喘吁吁，“我们……又见面啦！”

“顺平？！”由加莉吃惊地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随即意识到当着祈的面这么自说自话不太礼貌，赶忙为她介绍，“学姐，他是伊织顺平，是我和结城君的同班同学……可是，”她诧异地盯着顺平身边那堆行李，显然已经理解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没错，这位伊织同学同样具备对影时间的适应性。”美鹤平静地说，“而且在经过检查之后，也确定了他的人格面具已经处于觉醒的状态。”

“检查？” 惊讶的表情瞬间从由加莉转移到了祈的脸上，“这是可以通过‘检查’就能确定的事吗？”她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美鹤坦率地点点头。

由加莉则在一旁小声地补充，“其实我也是这么被学长学姐发现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和望月学姐还有结城君的情况不一样，我也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

祈却默默打了个寒颤。她突然十分庆幸未来的警方没有和桐条集团开展合作。

“总之，”真田适时地把话题带回到顺平身上，“具体的事项我都已经和顺平聊过了，他也表示愿意协助我们。”

聊过？希望真田有认真地对顺平分析过这件事的危险性，而不是也轻描淡写地让他“试试看”。

但见顺平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祈还是决定不做这个煞风景的人了。

就在顺平顺利入住岩户台的第二天晚上，所有人再度齐聚于四楼的作战室召开集会。

“首先，让我们热烈欢迎伊织同学加入特别课外活动部！”几月激动的声调中还掺杂着些许感慨，“唉，要知道在很长时间以来，这个社团里就只有桐条同学和真田同学两位固定成员，没想到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能连续吸纳到四个新人……简直就像个崭新的开端！”

“因此，”他忽的一转话锋，“在今晚的零点，我们终于可以开始对‘塔尔塔罗斯’的探索工作了！”

嗯？

祈心底又生出了巨大的疑惑。

听理事长的这个说法，他们的主要任务似乎并不是夜间巡逻。

但是……塔尔塔罗斯，是什么？

说起来，她是不是曾经听顺平或者其他什么人提起过这个词？

遗憾的是，那个说不定会在未来为她透底的人这种时候也是一脸呆滞，且还被其过于拗口的发音绕得舌头打结，“呃，塔尔……那是啥？”

“是塔尔塔罗斯！”由加莉无奈地帮他纠正发音，“话说顺平，你是真的没见过‘那个’吗？”

顺平配合地露出一副“我该见过吗”的迷茫脸色。

由加莉无言以对。最后又是几月帮忙打了圆场。

“没见过也很正常啦，”他用安抚般的口吻道，“因为塔尔塔罗斯‘只’在影时间里出现嘛。”

接下来，理事长稍稍坐直了些，同在彰显他接下来所说内容的严肃性，“虽然我之前告诉过你们，特别课外活动部是为对抗阴影而组织的团体，但是不明就里地一味打倒阴影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的目标是斩草除根……也就是，让影时间本身消失。”

从结果来看，他们的确实现了这个目标。祈暗自思忖着。至少在她被养父母接到八十稻羽后，就再没有体验过那段不为人知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向几月提问，“是塔尔塔洛斯的存在导致了影时间的形成？”

“哎呀，这个嘛……”几月面露难色，“很抱歉，望月同学，我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但鉴于塔尔塔洛斯特殊的现形时段，我认为它是具备被调查的价值的。”

无法反驳。祈以沉默表达了认同。

因而在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一行六人出发离开了宿舍——理事长自称没有战斗能力而自愿留守。

祈不明所以地跟着一言不发的美鹤以及真田搭上末班列车，却不想就这么被他们带到了月光馆学院高等部的正门入口。

“什么情况？”顺平与她一样是一头雾水，“这里不是学校吗？”

“等下你就会明白了。”真田故作神秘，“看好了，很快就要到零点了。”

他额外的补充令祈几乎预见到将要发生什么。于是她抱起双臂，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夜色中被樱树包围的校舍。

会发生什么呢？要知道自人格面具觉醒以来，她已见识过太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不可思议：破败的板房摇身一变成为金碧辉煌的美术馆；atm机生着四肢在涉谷穿梭在涉谷的大街小巷；就连庄严肃穆的国会议事堂都能伸出船桨，航行在肖似末日之后那荒芜的海平面上。是以祈认为自己早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去面对真田所暗示的异常。

但是当周围的路灯纷纷熄灭，头顶的月也蒙上了层奇诡的颜色，她亲眼见到坐落在寂静中的教学楼似从沉眠中苏醒的巨人一般膨胀生长，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远超她贫瘠的想象。

她仰着头，出神地凝望着像是由不同的部件拼凑出的建筑那高耸的仿佛能够衔接天穹的尖顶。

原来这就是塔尔塔罗斯。

她在梦中见过的，那座通向月亮的高塔。

在美鹤的带领下，所有人接连走进了曾经的校园。眼前这条飘散着樱花的主干道分明是每日上学的必经之路，可在建筑物散发出的幽光的映衬下，这里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陌生。

“喂，我说这也太奇怪了吧……”怪异的气氛让顺平不自在地缩起脖子，“那个，前辈，为什么只有我们的学校会变成这样啊？”

不想美鹤却为难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诶，学姐你也不知道吗？”顺平失望地问。

“嗯。”美鹤轻声应道。

“就是不了解的事物才有调查的价值！”真田跃跃欲试地说着。走在最前边的他率先推开了建筑的大门，“这里是大厅。”他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介绍道，“是塔尔塔罗斯内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祈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在这个空旷的圆形空间内，她熟悉的鞋柜、告示板以及小卖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视野正前方的一段高耸的阶梯，铺设着浅蓝色的地毯，直通向一座悬浮在半空的表盘上存有裂纹的时钟。

毫无疑问，那道裂纹就是真正通向内部迷宫的“门”。

观察完毕，祈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服装。

很好，依然没什么变化。

另一边，美鹤和真田在走进大厅后便陆续将特制的武器交予各人。

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属于她的镰刀。她随意地摆弄一番，惊喜地发现无论是握柄的质感、刀刃的长度，还是武器的重量都恰到好处。

该说不愧是掌握了先进技术的桐条集团，单听她的口头描述就能完美地把她在认知世界内惯用的武器给复现出来。

……所以说，未来的桐条学姐真的没有察觉到认知世界的存在吗？

“呜哇，望月前辈你拿的是什么？！”顺平咋咋呼呼的声音蓦然打断了祈的思绪，他盯着祈手里的武器，一双眼滑稽地撑成了正圆形，“镰刀？！前辈你要用这个？这尺寸也太吓人了吧！”

其他几人都被他那副嗓门在室内引发的回响吸引了注意，包括先前一直杵在个角落里发呆的理也好奇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祈熟练地把那柄一人多高的武器收回身侧，期间也没有错过真田向美鹤投去的那暗含质询的眼神。毕竟这个造型夸张的东西对普通高中生而言并不容易控制，他们会产生疑虑也是理所当然。

“放心吧。”祈愉悦地，亦是语带双关地回答顺平，“我不会误伤队友的。”

她紧接着看向美鹤，“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美鹤说，“但是，”她不自然地停顿了片刻，“今晚前去探索的只有你们四个。”

“诶？”听闻这话，由加莉的眼底立刻萌生出浅浅的一层不安，“学长学姐不一起去吗？”

“明彦在上次阴影袭击宿舍时受的伤还没好，这次就不参加行动了。”美鹤强硬地说，无视了真田脸上的不满，“而我会在这里进行远程导航，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支援。别担心，今天只是让你们适应环境，不会让你们过于深入其中的。”

“另外，”真田接着道，“我们打算指派一个‘队长’，负责现场的指挥行动。”

顺平在一旁跃跃欲试，可真田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向祈投来了目光，“望月，你是唯一的三年级生，也有过实战的经验，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嗯？我吗？”祈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然后苦笑着道出自己的建议，“但我认为，还是由结城君来担任这个职务比较好……”

鸡血打完了开始减速了……

并不只是因为我最近在玩暗喻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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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