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有话说 第4章 寻药

一队人有条不紊从宁园出发，苏洛告别了父亲和妹妹，背着弓箭，一身劲装上了马，英姿飒爽的模样一改平时端庄温和的仪态。

她腰间佩剑，不施粉黛，眉眼沉稳，瞳孔深处流动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像一朵带刺的花，稍有不慎就会被扎得满手血。

周植被狠狠惊艳了一番，这才是苏家的大小姐，谁能不对这样的她动心，他在心中感叹着，脸上的迷恋稍纵即逝。

他保持着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与苏洛交谈。苏洛打开地图，计划着路线，苏洛贴身护卫林习在一旁听着大小姐训话。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找了一棵大树当临时住所，众人忙着生火打猎建造营地，苏洛自然不用干这些粗活。

周植在草地上铺开毛毡，“苏姑娘过来坐。”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毛毡面积不小两三个人坐绰绰有余，因为他们还是朋友关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以苏洛在周植对面盘腿坐下，周植拨了拨眼前的火堆，“苏姑娘是第一次在野外过夜的吧？”苏洛摇头，她去过军营历练，风餐露宿的日子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我见过荒漠满天的星辰，天幕低垂伸手可摘清汉。”苏洛手托着下巴道，跃动的火光描摹着她的侧脸。

周植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的情景，但他能想象到苏洛当时的样子，琉璃般的眸子盛满了璀璨的星光，她慵懒地笑着，神情放松，荒漠苍凉而她美好如旧，岁月静好。只可惜他见不到，“真好。”周植低低叹息一句，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打猎的人陆续回来，“小姐，今天吃烤兔子如何？”负责苏洛饭食的郭遇提着一只兔子兴奋道，似在邀功，“很好。”苏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手肘一戳郭遇，毫不犹豫拆台，“兔子不是我抓的吗？怎么在小姐面前只提自己。”“差不多差不多，小姐我也有帮忙的。”郭遇连忙挽尊，可别人不吃这一套，你来我往地斗起嘴来，要小姐来评理，苏洛眉眼弯弯不语。

林习出来打圆场，把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赶去做饭，“你看到没，小姐笑了。”“嗯，小姐终于笑了”林习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淡漠的眼里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周植闲着无聊跑去看他们烤肉。

对着篝火久了，苏洛额角开始出汗，觉得口干舌燥，她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小姐……”她转头瞧林习，不知他哪里变出来一大碗香薷饮。

“盛夏暑邪易入体，小姐多用些能祛暑补气，益脾温胃。”“还是林侍卫细心。”苏洛双手接了木碗道谢，慢慢啜饮。

今天的晚饭是烤肉、肉汤和野菜饭，肉汤由肉干和泉水煮成，只加一点盐调味，味道谈不上鲜美，但在荒郊野外能喝上一碗热的已经很好了。

汤苏洛只喝了一小碗，野菜饭入口有些苦涩，但苏洛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大碗，盘子里的烤肉她全部吃光了，侍女打水让她洗手洗脸，“明天还要赶路，大家早点休息。”苏洛进了帐篷，林习安排人轮流守夜。

山路崎岖难行，他们一连走了几天才到浣月山脚下，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远处。苏洛跳下马，一旁的侍从牵住缰绳，“林习，你派人去看看附近可有人烟。”林习拱手应下，他派了他们六个人之中轻功最佳的孟应年前去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息。

苏洛对此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能有个向导最好，她已做好直接进山的准备。一个时辰后，孟应年真的带回一个男人，他说此人常年去浣月山采药，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

男人露出的手臂青筋凸起，四肢健壮，步履稳重，一看便知是爬山的好手。“麻烦阁下领我们进山了，酬劳方面定不会亏待阁下。”苏洛微笑道。

男人自称阿右，“不知贵人上山作甚。”阿右似不经意问了一句，林习觉得他话多，“做好你的本分便是，哪来这么多问题。”阿右乖乖闭上嘴，“无碍，”苏洛摆摆手，林习恭敬地低下头，她彬彬有礼解释道：“家里人病重，我们上山是为了寻药。”

苏洛没有提那个传言。阿右看出岩石上坐着的小姑娘才是话事人，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旁，守在苏洛身侧的周植看了他一眼，才移步到另一边。阿右莫名后背一寒，小伙子瞧着浓眉大眼的，怎么眼神这么渗人呢？

阿右吃饱喝足后，走到队伍前面，依照约定带众人上山。苏洛望着重重叠叠的翠色，深浅不一，浓烈又阴森，连他们走的小径都是动物踩出来的，没一点人气。

苏洛把孟应年喊到跟前，问他怎么遇到阿右。孟应年抿唇面露犹豫，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没有找到人家，这人半路窜出来，说自己是采药人可以给他们带路。说到这孟应年终于察觉不对劲，这个人有问题！

“是小人疏忽，请大小姐责罚。”如果不是队伍还在前进，他真的会当场下跪请罪，若是因此大小姐有个闪失，他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弥补万一。

孟应年还年轻，有时做事难免不够细心，“要小人现在捆了他吗？”他提议道，“不要打草惊蛇。”苏洛命令道，她转头对林习说：“派人盯紧阿右，若有异动格杀勿论。”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看它想玩什么把戏，苏洛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林习如常领命，只是目光扫过孟应年时，隐隐带了责备的意味，孟应年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真的知错了，孟应年在心中哀嚎，觉得自己太蠢了。

马队前进了两个时辰，日光西移，山峰上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苏洛抬手道：“停。”众人纷纷下马，挑了一块平地开始生火。

苏洛让阿右过来一起吃饭，除了晚上可以生火做饭外，其他时候大家都是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和肉干。苏洛身为主人饭菜当然要比旁人要好很多，“还有几日我们能到达山顶？”

阿右扒拉着碗里的野菜饭，一边回道，“山路难行，还要花费两日。”“你可知浣月山山巅处有一天湖？”苏洛摩挲手镯上的猫眼石，神色晦暗不明，“确实有，不过那是一处死水湖，水清可鉴人，但湖岸寸草不生，十分的怪异。”阿右咂咂嘴道。

好不容易得到仙湖的消息，结果却让人有些丧气，若那里如阿右所言，还找什么仙草。苏洛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不亲眼所见她很难放弃寻药打道回府。

在苏洛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面前递过来一个木盘，“苏姑娘要吃吗？”苏洛夹了一块鹿肉，表皮金黄，入口肥而不腻。“味道不错，郭疱人近日厨艺渐长啊。”郭遇不敢独占功劳，“不敢当，这鹿肉是周公子烤的，奴只在一旁稍作指点而已。”

“周公子有心了。”苏洛浅笑，便胜却人间无数，周植见她吃得开心自是心满意足，总算没白费这几日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马队继续赶路，应该是靠近山顶了，四周植被减少露出狰狞的岩石，脚下的路变得更加狭隘难行，行进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大家下马。”林习传苏洛的指令，他派了几个小厮看守马匹，现在他们要徒步上去，苏洛示意陆镜之去看着阿右，他的武功在众人中可以排到第三，她对陆镜之还算放心。

“小姐若是累了，属下可以背您走。”忠心耿耿的侍卫长林习道，虽说男女有别，但在林习眼里还是以小姐的身体为重，“嗯。”苏洛一跃而起，身轻如燕落在一块巨石上，她戴着斗笠方便观察地形。可能不需要了，周植望着那抹纤长的身影心道。

苏洛的武功只在林习之下，她还是笑道：“等我什么时候想偷懒了，你再背我罢。”“是。”林习仰头，眼里映着细碎的光。

昨夜便起的薄雾，今天早晨不仅没有散去还有加重的迹象，虽不至于不能视物，但是走在其中莫名让人心慌。“小姐……”林习看向苏洛，不仅是他，其他人也在等候她的吩咐。

开弓没有回头路，苏洛精神抖擞地背上弓箭，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出发。”大小姐都发话了，他们怎么能退缩呢？

周植毫无怨言地跟在她身侧，只要她抬眼就能看到他，“公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苏洛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她心里是希望他回去的。

“苏姑娘心愿未了，周某怎舍得离开。”她为了骨肉至亲，而他为的是自己的心，谁都不欠着谁的。

雾越发浓重了，“贵人且忍忍，过了这一阵便到山顶了。”林习刀出鞘，寒光乍现，明晃晃的威慑，苏洛按住他的手，“但愿如此，若是我们能平安抵达山顶最好，我想没人会和黄白之物过不去吧。”她目光深邃，语气像淬了冰一样，阿右没想到自己竟被一小姑娘唬住，点头如捣蒜。

队伍中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喊道：“小姐，这里有东西。”刚才有一团阴影贴着他的脖颈而去，虽然只有一瞬，但冰冷不似活物的触感令他头皮发麻。

“戒备。”林习拔出刀，他眉头微蹙，精神高度集中，全副武装的侍卫们蓄势待发，时刻观察四周的情况，人高马大的男人们像堡垒一样，保护着他们的大小姐，周植手握长剑，身上的气势都变得危险起来。

稀疏如鬼爪般的矮树丛突然飞出一群蝙蝠，苏洛眼疾手快出剑，将一只近在咫尺的蝙蝠砍成两半，“保持镇定，攻击。”她沉声命令道，他们个个训练有数，刀光剑影中一只只不速之客被击落。

“小心。”苏洛手中剑柄一转，刺穿了一只企图偷袭周植的蝙蝠，它巴掌大小，两只獠牙锋利，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他们刚杀完一群，不料四面八方又飞来一大群。苏洛取下弓箭，三支翎箭齐发，冰冷的箭头刺破空气，拖拽出白烈的寒光，不一会地上又多了十几只蝙蝠尸体，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冰雹。

显然这样的场面镇摄住了半空中的蝙蝠，它们如通了灵智一般不再盲目进攻，而是两两组队，有的负责扰乱视线，有的露出獠牙攻击，互相配合，让苏洛他们防不胜防。

“这是成精了吧？”有人吐槽道，苏洛没心思和一群畜生纠缠，她让几个轻功好的将它们引到一处，林习带人退到一边待命，苏洛举旗，“放箭。”几十支火箭如席子般包裹住它们，霎时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与雾气交织，腥臭难闻异常。

四处散落着燃着火星的断箭，烟尘飞扬，满地的焦黑和尸骸让人心生不适，庆幸的是风波已过，但是不少人都受了伤，随行的大夫忙着分发止血的膏药，周植也受了轻伤。

虽然手背伤口不流血了，但边缘微微发白，有发炎的趋势，苏洛帮他抹上药膏，招来林习帮他包扎。

“苏姑娘当心有毒。”苏洛接了边角绣了竹叶的手帕，“谢谢周公子。”她用其捂住口鼻，鞋尖挑开一只蝙蝠尸体，她拿了一根树枝戳了戳，似在研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