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带着他去了一个环境很不错的清吧,他熟稔的叫了两杯酒,就和顾徽介绍起这个酒吧的历史,以及来过的名人。
小李非常健谈,因为从事的是总秘这种需要处理大量重要琐事的工作,他平时工作起来时不苟言笑,但当他真心想要讨好一个人时却能让那人如沐春风。
这一点在工作时顾徽已经见识过了,他能感觉到小李的示好,可他并不是一个非常容易交心的人。如果换成一般人,或许已经将小李当做知己,但对于顾徽来说,他能够跟着这么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来酒吧已经算是非常欣赏这个人。
且他并非就是来喝酒聊天的。
他打开手机,调出其中的一些资料的图片,递给小李,问他:“李总秘能解释下这是做什么用的吗”
小李收起以往如沐春风般的态度,面无表情的翻看着这些资料,待waiter将酒送上来之后,小李笑着拿起酒杯,漫不经心的摇着杯中的液体。
“你看这酒,红色,又能挂壁,像不像血?”
顾徽仔细看了一会,摇头:“不像,不够黏稠。”
小李似乎没想他会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可真有意思。”
这种笑并非他以往能从小李这里听到的。顾徽眯起眼看向小李,意思非常明白:把话说明白点,不要故弄玄虚。——你糊弄不了我。
小李收起笑容,看向顾徽的眼睛,似在蛊惑,也像在引诱:“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小李,哦不,李晓。
这位程氏集团第一继承人的总秘李晓眼神中露出毒蛇般的锋芒:“顾总,我观察了你很久,知道你也是一个不甘居于女人之下的男人,你虽然身为程宁的未婚夫,但你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妻主那般看待过。”
李晓说:“我知道你的**是什么,和我合作吧,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顾徽冷笑一声:“哦?你不怕我告发你?”
李晓嘴角轻挑,略显夸张的说:“当然怕,如今程宁已经上位为集团负责人,而我,好不容易才跟着成为整个集团的总秘。你只要告发我,我就会失去今天的一切。可与此同时,顾总,你也失去了拥有你想要的东西的机会。”
顾徽冷冷的问他:“我已经是程宁的未婚夫,在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李晓却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一人之下?哈,你甘心于被人凌驾于你头顶上吗,更何况这个人是你心爱的人。”
他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盯着空酒杯嘴角勾出一个残酷的弧度:“你难道不想拥有程宁吗?你难道不想成为她的主宰,将她捏在手心里好好疼爱,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吗?你难道甘心于现在这样的地位,永远只能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人前风光无限,自己只能永远在背后等待着她的垂怜吗?”
“你也喜欢程宁。”顾徽平静的说,像是下了一个结论。
“对!”李晓的声音有些狰狞“我当然喜欢程宁,她那么好,怎么会有男人不迷上她。”
倒是坦白的让顾徽意外,他看着李晓,如同看着一个疯子:“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敢幻想我会和你合作?”
李晓笑了,他毫不闪躲的迎上顾徽的目光:“就凭顾总没有将证据直接交给别人,而是私下先给我看。我便知道,一定是我还有利用价值,对不对。”
顾徽说:“那是在我还没能肯定你对程宁有非分之想之前。”
“别说笑了,顾总。”李晓说“我跟在程宁身边做她的秘书五年了,这五年我处理过多少爱慕程宁的人,我一个一个的把他们从程宁的身边清走,可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只是公事公办。这些人中有认为我不近人情的,也有跟我哭诉哀求的,甚至有想从我这里曲线救国接近程宁的,可从来没有人觉得我是一个竞争者。”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甘,继而很快将这种不甘用失落盖去“只有你,只有你啊,竟然发现了我对程宁的心思,我该说什么好呢,顾总,你一定爱惨了她吧。”
顾徽只冷冷地说:“想来你作为程宁最好的闺蜜白薇薇的男朋友,一定知道我们的故事,应当知道她才是那个主动爱着我的人。”
李晓摇了摇头,那眼睛从下往上瞥了他一眼:“不要骗自己。你可以骗我,骗别人,但不要骗自己。感情中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一方一定是爱的多的那个,欺骗自己只会落个一败涂地的下场,到时候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什么时候输的。”
饶是顾徽已经提前做好提防李晓的准备,仍是被这一句话直戳心窝。
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什么时候输的——这可不就上辈子的他吗?
顾徽也抿了一口酒,极苦,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迷于这种东西。
李晓看着顾徽的表情,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再顾徽心里已留下火种,就又添了一把火“我只不过是个偷偷暗恋程宁的小角色罢了,咱们那位向总才是顾总您需要提防的敌人不是吗?”
顾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李晓继续道:“我的把柄已经在顾总您手上了,我只要怕失去现在的成就怕坐牢就不会轻易背叛您,顾总,我应该是您的左膀右臂才对,而不是您的一个……一个功绩。”
他说的这一点,正是顾徽没有直接揭露他的原因。李晓所做的事情说起来并不罕见,无非是以权易权,以权易钱。以及私下联络公司其他高管,交易股份,钱权相结合,在旧的公司内部形成一个新的利益体。
把李晓交出去,只会让公司少一个能干活的人,并且单对他顾徽来说,得不到任何好处。
顾徽问他:“说说看,你可以帮我什么?”
李晓听了这话,心中已经十拿九稳了:“我的所有权限对顾总开放,我知道的所有数据对顾总公开,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
确实是挺有诚意。
所有数据公开是顾徽原本就想要的,所有权限开放意味着他将来愿意甘愿为顾徽做事。
只是,他还想弄清另一个事。
“你为什么会爱上程宁?”
李晓愣了愣,讽刺的笑了笑:“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早就说过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而我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就爱上了。当然了,比不上顾总和程宁之前一见钟情的浪漫爱情。”
顾徽拿回手机,自己也翻看了几下,心中波澜不惊。也不止钱权交易,还掺杂着色。他们这位李晓总秘,的确有着钱色交易的资本。
想他平日私下里对白薇薇体贴入微,如今又口口声声说喜欢程宁,背地里却为了上位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跳板。
于是他换了一个角度。问李晓道:“白薇薇一直对你很好,而且专一忠诚,从不背着你出去乱搞。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李晓用冰冷的声音说:“专一忠诚……这不是女人最基本应该做的吗?怎么到了她这儿成了奖励?白薇薇她算个什么东西,就凭她的长相和家世,如果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业,我是万万不会看上那样的女人,她配得上我?”
“不过嘛……”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徽:“顾总您总是喜欢从感情角度叙事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还以为您是一个……嗯,更理智一点的人。”
他以一种引诱的语气问道:“您就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你的权势和地位凌驾于程总之上,您完完整整的拥有她,你想让她做什么就可以让她做什么,不必再担心她被外头的花草所诱惑,因为她完全归您所有,您甚至可以把她藏起来,像是古人藏匿稀世珍宝一样,不让任何人看到她,不让任何人有接触她的机会。”
顾徽平和地微笑着说:“这些与你无关,不是你该管的。”
离开酒吧回到公司办公室才发现刚刚程宁打了两个电话,他知道和小李的谈判一定是场硬战,所以把手机静音了。
他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回过去,正巧程宁的电话拨了过来。
接通后便听到程宁抱怨他居然不接她的电话。
“你去哪里了嘛,我打到公司也没有人知道你去哪儿了。”听声音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顾徽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一点。
“和小李来酒吧喝了点酒。”这种小事没有必要瞒着她,刻意隐瞒反而显得有鬼,只需要避重就轻,把无关紧要的的事情讲给他听就可以了。
程宁听了果然支持他:“嗯,跟人出去喝喝酒放松放松当然好,不过你记得不要开车哦,你现在在哪里呀?”
顾徽说:“我在公司的办公室。”
程宁开心的说“那你不要动,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超市,晚上可以吃火锅!对了,今天有个重要的人跟着一起哦,你猜猜看谁。”
顾徽挂了电话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是谁,应该不是向戚戚,他下午和他请假说老家有事要办回家去了,只要想到向戚戚,顾徽就会觉得喘不过来气。
他上辈子只知道程宁是个香饽饽,但程宁一直将感情的事处理的很好,从未让人找上家门。如今他才知道程宁身边竟然群狼环伺,唯有她是那个不知情的肉骨头。
他咬牙切齿的想,上辈子程宁所谓的把感情的事处理的好,估计也是靠着这种钝感力吧,就是那种无论别人怎么使劲,她自巍然不动。
不过也有可能,他不甘心的想着,也有可能是拖了那位李总秘的福,将她身边的花花草草处理的很干净,不给别人往她身上使劲的机会。
可顾徽无法做到巍然不动。
他只想让程宁永远只看着他一个人,永远不要分哪怕一个眼神给外头那些狼。
等程宁开车到公司楼下停车场,顾徽拉开车门,后座探出一个扎了羊角辫的小女孩。
顾徽深吸一口气。
嗯,不是向戚戚,是向戚戚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