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怪谈3】早死的白月光是恶鬼 第5章 朱雀鸟

所以，朴素熙学习芭蕾的原因是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那个连名字和年龄都不知道的姐姐吧。

上第一节芭蕾课的时候，其实并不顺利。

被妈妈找到，带回首尔的大船上，朴素熙兴奋不已地告诉她自己的经历。

厉害的大姐姐，跳起舞来很美丽的她，因为她而想要学习舞蹈。

小素熙就这样改变了最初的想法，然而她的母亲却并不高兴。

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带着一丝笃定的语气说。

“果然是小孩子啊，我们素熙。”

是小孩子又怎样了呢？

朴素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以她是个小孩子来当□□她又不爱她的理由。

是小孩子，就会被允许拥有三分钟热度、健忘、喜新厌旧这些长大以后不被许可的特质。

因为是纯真的小孩，所以有些小毛病反倒生动可爱。

小孩子的记忆力总是很差，因为脑子里要装下的奇思妙想太多。

所以——她其实早就忘记釜山，那个海岛上曾经为她跳舞的姐姐。

因为对于她这样胆小的小孩而言，抛开姐姐的部分，实际上的经过是恐怖的。

当然，这并不是坏事，自那以后，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连习惯也发生了改变。

这也许是上天给她的交换物，小小的她记不住同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对方的性格。

如果，那个姐姐平安长大，也许就是朴素熙现在的“模样”。

所以啊——

“其实，我已经忘记最初要跳舞的原因了。”

是17岁的朴素熙，她似乎看起来是令人羡慕、无忧无虑的存在。

真的如此吗？

第一堂课的时候，她也被舞蹈老师叫做笨重的鸭子。

她的老师就和珍星在海岛上的老师截然相反。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鹅，生来就是轻盈的羽毛。”

“而你，是一只小黄鸭，如果不努力的话，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八岁的朴素熙决定坚持学下去，因为她不喜欢老师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讲话。

“我就要做羽毛给您看。”

这点不服输，成功开启了她的人生。

几年后，当她在少儿组拿到第一名时，老师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其实，当初我就发现你是个有天赋的女孩。”

“只不过，我知道小孩子都没有什么耐心学东西，如果不这样激怒你，也许你就不会继续下去了。总之，素熙，老师很高兴你能拿到第一名。”

“继续学下去吧，老师很期待有一天你会在更大的舞台上演出。”

寻常小孩听见这段话，也许会得意又高兴。

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证明的同时，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居然还亲口说出“其实你是个天才”这一类的话，这足以让尝到甜头的小孩继续走下去。

可这种孩子，并不包括朴素熙。

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母亲在最开始舞蹈老师说过她没什么跳舞天赋后，并没有像学钢琴那样让她放弃。

可，朴素熙是真的以为，母亲改变了自己的念头，母亲在给她一种自由。

名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自由。

而不是靠洗脑，靠欺骗。

她是这样的充满了自己的原则和秩序所构成的一个人。

一旦某天，她的原则和秩序崩塌，她也会随之毁灭。

朴素熙确信，这就是她的命运。

于是得到少儿组第一名，拿着奖杯的朴素熙逃走了。

她跑出了后台，跑出了剧场，在一条小路上，狠狠地扔掉了这座镀金奖杯。

“为什么要丢掉来之不易的奖杯呢？”

幽幽的女声响起。

“啊——你、你是谁？”

“为什么刚刚不说话，你是专门躲在这里吓人的吗？”

朴素熙的声音是接近于糯米团子含在嘴里的黏糊和草莓果酱不加面包直接塞进嘴里的甜腻。

这让她说着有些生气的话时，听起来更像撒娇。

躲在角落的女生没有因为她的话走出来，朴素熙能隐隐约约看见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黑影。

“我吗？我是来参加比赛的。”

“可是，我的家离这里太远，我想尽办法过来，也还是没赶上。”

“啊——这样吗，那一定很可惜，不过下一次......”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你是第一名吧，我看见了，你丢掉的奖杯。”

“那个啊，那个不是我的，我只是......”

敏锐察觉到对方低落心情的朴素熙，因此按捺住自身的不高兴，想说点什么让她好受一点。

“你能告诉我，前三名跳的是哪些选段吗？”

在少女之前的女孩，她的声音像海边被冲刷了很久的石块，变成了圆润的弧度，但音调并不饱满。

这让她的声音有些奇怪，是尴尬的变声期。

朴素熙刚要张嘴。

又被打断。

“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跳的是什么？”

朴素熙听到了叮铃铃的电话声，对方挂掉之后又锲而不舍地响起好几遍。

直到女生将电话关机。

“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不想输。”

“是睡美人里的选段。”

女生极快回复：“玫瑰慢板吗？”

“对，你怎么知道？好神奇。”朴素熙惊讶地捂住嘴巴。

“啊......我的报名曲目，也是这个呢。”

“老师说，只要我不失误，也许能拿到第一名。”

草丛中伸出一只手，将素熙丢下的奖杯递过来。

“第一名这样宝贵的奖杯，不要随便丢掉啦。”

昏暗的路灯下，她看见了一个短发女生。

因为灯光太暗，实际上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觉得有一些熟悉。

但素熙确信，她之前不认识对方。

“你可以看我跳舞吗？”

“老师说，如果拿不下这次比赛的冠军。”

“我就不会再有跳舞的机会了。”

朴素熙隐约听出她身上悲伤的故事，所以点头了。

“当然，如果我可以看的话。我会非常荣幸。”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的笑容，但她还是努力地提起嘴角。

朴素熙拿出自己的手机为她播放了音乐。

“是要跳玫瑰慢板吗？”

“可以放Kitri Act1吗？”

这当然也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会练习的曲目之一，只不过比起朴素熙选的那段来说，这段出自《堂吉诃德》里的变奏曲，要求表演者掌握的技能要求更高。

轻快但琐碎的步子还要配合着紧密衔接而来的抬腿、踢腿、旋转，很容易就把人转晕或者缺步子。

素熙理解对方选择的原因，也许更难就代表着更强。

情绪欢快的音乐响起，那名女生所穿的火红色表演裙在昏暗的路灯下竟像是枯萎的玫瑰。

然而她的舞姿却是那样热情，她本人是那样的哀伤，却在舞蹈中精准传递出了这个选段中的意气风发和澎湃生机。

素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表演，仿佛看见了一只朱雀鸟。

“你很厉害，你真的比我厉害好多。”

“这个奖杯应该是你的。”

素熙真心诚意地夸奖道，并将奖杯按照真正的剧场表演后为演员献花那样，献给女生。

可是她被拒绝了。

当音乐结束，快乐的朱雀坠回人间，是那样的沉默和冷漠。

“请不要对我开玩笑。”

“也请你，不要对芭蕾开玩笑。”

“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如果你能上场，今天赢的人一定会是你。”

“你真的喜欢芭蕾吗？”

积极的夸奖不仅没有收获感谢，反而被指责，论谁也会生气。

简直就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可素熙并不生气。

“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我觉得，只要别人叫你努力去做，然后就会去做。”

“因为有人叫我做这件事，所以我就做了，学芭蕾就是这样。”

她平静又疑惑地问对方，并不是在反击什么。

而是在她学习芭蕾的这条路上，从没人问她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她所处的是这样一个环境，所以没法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你生气了？”

“为什么？是我说错话了吗？”

她看见朱雀鸟摇摇头，拿走了她的奖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就把奖杯给我吧。”

“如果有了这个，我就能继续跳舞了。”

“你把它送给我，你是一个好人，我会谢谢你的。”

素熙点头了，她很高兴，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于是她和对方背对着走上两条路，很快她在剧院门口看见着急的妈妈。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

“等等，你的冠军奖杯呢？”

素熙没有欺骗妈妈，她也不打算欺骗，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情，不需要隐藏。

这个奖杯对她而言是没有用的东西。

这份刻在骨头里的冷漠，常常被她用善意包裹起来。

所以接受的人会觉得奇怪，又找不到问题所在。

最后只能责怪自己是个不大方不善良的人，所以才会把素熙往坏了想。

“你是傻子吗？那明显是一个骗子。”

“和你差不多大，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会骗人。”

“我得找到她家人好好教训一下这种坏孩子。”

这种时候，素熙不懂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为了谁？

如果是为了自己，可她早就说过，不想要这座奖杯。

“妈妈，是我要送给她的，她不是骗子。”

“她比我更需要这个奖杯，她，她喜欢芭蕾。”

“我......我其实，根本就不......”

素熙深呼吸一口气，想要说出自己的心声。

母亲的呵斥却如火山喷发一般。

“够了！你在发什么脾气?你以为这个第一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以为你真的是天才，这个第一名随便就能拿到吗？”

“你知不知道，我给她们送了——算了。”

母亲拿出手机拨下警察局那边的号码。

“妈！你都在做些什么啊？”

“我要报警把那个骗子抓回来，你不懂事就算了......”

素熙不懂母亲的偏执，像疯了一般。

你看，这个奖杯其实根本就不是给她的，她根本没有处置的权利。

直到剧场的工作人员认出她的母亲，小跑过来，止住了母女之间的窘迫。

“夫人您好，孩子的奖杯刚刚落在剧院了，正好您还没走。”

“请带回去吧。”

朴素熙惊讶地看着工作人员手里的东西。

“怎么、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又看见愣住的素熙，递给她一张纸条。

“捡到的人好像是小妹妹你的朋友。”

“这是她给你留的。”

素熙打开纸条。

“下一次在比赛，我们，好好比一场吧，我不会让你一直是第一名。”

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叫她第一名。

也许嫉妒她羡慕她，可真的拿到奖杯的时候，又释然了。

所以，那个她，向素熙发起了挑战。

这就是小孩子，虽然好斗，但又互相爱着自己的对手。

然而，朴素熙没有在之后的赛场上见过一个和她相似的女孩。

偶尔她会惊喜地对着穿红色裙子的对手打招呼。

可当对方转过头，素熙即使不知道那个人的长相也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她。

如今，转学到珍星这所学校的素熙，正在教室后面看着珍星。

珍星的个子没有自己高，性格也并不开朗。

她和素熙记忆中遇见的人们，小时候遇见的姐姐，第一次参赛遇见的女生，其实一点都不像吧。

如果是珍星的话，也许真的会拿走奖杯。

就算没有拿走，她留下的纸条也绝对不会写上什么好话。

她一定会这样写：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是，哪怕是那个理想主义者堂吉诃德，他的确不怕人生的风吹日晒。

可在他未知的旅途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总有一部分学者认为，他终将舍弃自己的浪漫理想。

成为一个面目可憎的凡人。

所以，人是会变的。

素熙拿着买好的草莓汽水，笑吟吟地来到珍星的桌前。

而她会找到自己的朱雀鸟，一定会。

“今天，可以请你喝草莓汽水吗？”

“纪念我们称为亲故的——第一天......”

越写越想哭，一想到后面我的小情侣们之间的误会隔阂，素熙死了也要给珍星送伞，庆祝她比赛优胜。

有没有同好品味出我这章的设计啊，虽然我写得已经很明显了，但我还是不捅破窗户纸嘿嘿。

大家有猜到素熙这转学前这几次比较重要的经历里遇见的那个“她”是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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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朱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