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变化来的太快,就算陈玉楼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枪声并非来自对面,身体却下意识往后一缩,弄得绳子勒得更紧了几分。
动静果然不是冲自己来的,他余光瞥见方才正准备射击的叛军早已倒得横七竖八,有几个甚至还保持着端枪的姿势。
而盛凯早就无暇顾及自己,他一手捂着早就已经成为血窟窿的眼睛,另一手想从后腰掏出手枪来却发现五指早已不听使唤,原来矛隼刚才那一爪直接挑断了手筋。
疼痛能让人乱了方寸,也可以让人丧失理智,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让盛凯彻底陷入癫狂,可不等他换上另一只手膝盖又是一痛,他低头看见那扁毛畜生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自己下盘,双爪发力抠住了自己膝盖。
而后便是那带着鲜血的喙插进了关节。
他越是挣扎矛隼便抓得越狠,盛凯头一次觉得贴身放置的手枪离自己这么遥远。
零散而敏捷的脚步声自远及近,陈玉楼知道那是援军,心头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再看陆子钰,对方早已坐起身子探头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总把头!”
远处手下的呼唤声传来,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和他们同行的一人身上。只见那男人身材高挑,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一身利落的西洋打扮,剪裁得体的黑色呢子大衣将整个人拢在一股低调沉稳的气场中,与周围心急火燎的队伍显得格格不入。
他脚步不急不馁,虽然较之其他人慢上许多,目标却是指向陆子钰,而后者的嘴角也是愈发上扬。
这让陈玉楼莫名有些不舒服。
可他无奈被困得结结实实,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径直走向陆子钰。他站在她面前也不言语,良久才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陆子钰毫不抗拒的反应让陈玉楼彻底傻眼,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任由手下七手八脚地为自己解开绳子。
不过身为魁首的他还是分得清轻重,马上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询问,在得知老爷子那里无碍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不远处陆子钰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仰着头笑眯眯地正和那男人说着什么,总觉得她脸上表情调皮中透着一丝心虚的劲儿。他定了定神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挪开,又见那边盛凯正被几人围着,他们似乎正对长在叛徒膝盖上的矛隼发愁。
其中一人试着挥枪驱赶,可那猛禽一无所动,甚至都不朝自己望一眼。
陈玉楼抬了抬眼,深知那是矛隼主人的意思,这会儿正等着自己去找他呢。又想这也是寻常人情世故,毕竟人家出手救了自己一命,正好自己也好奇这神秘男人是谁。
年轻的把头抬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又顺手掸了掸衣摆示意手下莫要跟上便抬脚朝目标走去。
那男人显然是发觉了动静,也不上前迎接,只转过身原地等着。
“多谢义士出手搭救。”陈玉楼也不恼,走到跟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脸上笑容不减,“还请义士召回神物,倒不知义士是哪个山头的。”
那男人也不说话,只盯着陈玉楼看了一会儿,伸手屈指吹了声长哨就将那矛隼召了回来。
“异乡人罢了。”男人语气平淡,似乎不愿正面回答问题,反倒快速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语气捉摸不定地说了句,“常胜山陈把头的名声在外,今日一见果非常人啊。”
陈玉楼眼皮一跳,仿佛就这么从对方脸上读出了“威风把头外强中干”的意味来。
他身为三湘四水的总把头,平日里就算是各路军阀也对要自己恭敬几分,如今被这么个陌生人冷嘲热讽,土皇帝的小脾气就这么“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当然,总把头断然不会承认还有些别的理由。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更何况是这么个大人情,他陈玉楼虽然性格孤高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当即回了个谦逊的笑容,“都是些旁人给的虚名,这次要不是兄台出手搭救,这壶酒可够陈某人再喝上一会儿的。”
话里话外都透着些犟劲儿。
男人许是被那没皮没脸的话噎到,愣了一瞬就要反讥,忽又觉膝盖被人顶了一下,忙又用一种“我就知道是你”的眼神朝身后看去。
“路子野你差不多行了,人家陈把头怎么也是常胜山总镖把子。”
说话的自然是陆子钰,只见她像是恼这男人没有眼力,又是轻轻补了一脚,半撒娇似地嗔道:“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松绑!”
陈玉楼这才发现她双手还背在身后,刚想上前帮忙哪知那被称为“路子野”的男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毫无痕迹地先自己一步挡在陆子钰身前,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去替她解开绳子。
“不让你长点记性,只怕你下次还要这般胡闹。”
陈玉楼被他这样一挡尴尬劲又涨了几分,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歪头朝陆子钰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后者明显被那表情逗乐了,她一边扭着肩膀将手腕从绳结中挣脱一边给他递了个调皮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绳子解开后突如其来的轻松感让陆子钰长吁一口气,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臂走到二人中间,语气颇有些正式地对陈玉楼说道:“陈把头,这位是家兄,陆子铘。”
“啊……啊?”
陈玉楼觉得自己头上有一道惊雷。
又像自己的拳头都打到了棉花上。
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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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章 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