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帮我找食谱!”贺初兴致勃勃,招呼宝珠过来。
把汤药放到桌上,宝珠叹了口气,“女郎,家里哪有食谱啊,家里原本就没有几本书,全都当了,这几个箱柜还是虫蛀了人家不要,才留下的。”
贺初一拍脑袋,笑道:“是我糊涂了,宝珠,我说的食谱不在箱子里,在我脑子里才对啊。”
“在脑子里?”宝珠迷惑的看着贺初。
“你还记得几年前,爹娘带着我们去汴京转了一圈吗,当时娘特别喜欢一家的点心,想买人家的方子,人家没答应。”
“几年前,汴京,夫人喜欢的点心。”宝珠喃喃自语,回忆起来,“的确有那么回事,可不是没买来吗?”
贺初坐到桌前,笑着说:“当时的确没买来,可后来爹又去了一趟,恰好那家铺子主人要回老家,就把方子转给爹了。回来后娘又不喜欢那样点心,爹就把方子给我了,后来我也忘记放在哪,你才不知道这件事。”
宝珠眼睛闪闪发亮,急切的问:“所以女郎你的意思,你还记得方子?”
“怎么,不相信你家女郎?”
宝珠心生兴奋,忙道:“当然不,不,我的意思是当然相信女郎。不过有了方子,咱们怎么换钱?摆个摊子?”
贺初抿了一口汤药,酸甜苦辣咸一起冲上脑门,险些端不稳碗。
她怕把这金贵东西打了,急忙把汤药放下,对宝珠说:“咱们没有本钱,不能自己做点心出摊,所以直接卖方子,做个一锤子买卖,撑过这段时间就行。”
“我明白了,女郎。”宝珠有点失望,一道好秘方能做传家之宝,卖出去不免可惜,但女郎说的对,她们现在没人没钱,把方子卖出去是最保险的办法。
两人商量许久,直到天色变黑才安歇。
点心方子的确是有,但贺初父亲贺修然买回来的,压根不是真方子。当年被店家摆了一道,贺修然也觉得丢脸,干脆把方子丢给贺初玩了,叮嘱她别说出来,所以宝珠才不知道。
贺初拿出来的,是她金手指里的食谱。
贺初称这个金手指为脑内图书馆,顾名思义,是在她脑内的图书馆,能把她看过的书籍一字不差,存放在脑内。
穿越前这个金手指其实挺鸡肋的,因为这种存放只是记住,在她明确知道需要什么的时候能调取出来,而不代表学会。
比如贺初扫视了一本高数著作,存进脑内图书馆,她还是那个高数渣渣,能把这本书倒背如流,却做不出最后一道大题。
要贺初自己来说,这个金手指就像有个连在身上,有检索功能的U盘,除了让她在死记硬背方面出类拔萃,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她如果不自己去学习、理解,就是个立地书橱。
如今到了大周,这个金手指反而有了大用处。
翌日,宝珠出门买回材料,准备原料又耗了一天功夫,第三天总算做出成品。
舒平城南有家铺子,店家姓陆,铺子里卖些时兴点心干果,开了七八年,生意倒也不错,一天能净赚几钱银子,逢年过节还能多赚不少。
可这几个月,陆家铺子的生意慢慢差了,虽然还不至于亏本,管店的陆家大夫郎王陶急的嘴里冒了两个大燎泡。
光急没用,王陶问了不少常客,才发现是以往生意和他家差不多的一家点心铺子,不知从哪弄来一样方子,做了新式点心,把人给拉走了。
王陶回家一说,原本埋怨他的陆娘子和几个侧夫也没办法了,秘方是传家之宝,一时之间能上哪去弄?
今天生意还是半死不活,王陶坐在柜台后面,忍不住叹了口气。伙计在门口大声吆喝,看远处有人过来,更加卖力。
见两个小娘子进店,王陶打起精神迎上去,生意还要做,这家铺子养着陆家上下十几口人,来了客人还得好好招待。
虽然这两位小娘子衣着简陋,看起来家境很是贫困,可进门就是客,陆家铺子现在这样也没挑拣的余地。
贺初左右打量一番,不小的店里竟然就她和宝珠两位客人,可见生意惨淡。
王陶看出这位面带病容的小娘子才是主导,面带笑容,上前问道:“两位小娘子要买什么?我们铺子有十般糖、玉屑糕、各色蜜煎,都是上好的果子,价格也不贵。”
贺初转头看向宝珠,宝珠上前一步道:“店家,我们不是来此买点心,而是来卖秘方的。”
卖秘方?
王陶收起笑容,有些不满,“两位小娘子为何来消遣我?”这两位小娘子年岁都不大,一个应该还没及笄,哪来的秘方能卖给他?怕不是来寻乐子的。
贺初摇摇头,也不和王陶争辩,只让宝珠把点心端出来。
粗瓷碟子摆着几条莹黄的糕点,都切成了小方块,看起来就十分细腻柔软。
王陶从没见过这种点心。他吞了口口水,试探的看向贺初。
贺初伸手请他品尝。
甫一入口,就觉这点心细腻香甜,再嚼上几口,更觉其清凉爽口。这种味道,主料是豌豆?
贺初给他介绍:“此点心名叫豌豆黄,是家父从汴京买来的方子,自家又改进了些。别的不说,至少柳州府独此一家。”
王陶经营点心铺子多年,心知此话不虚,他心中懊悔,忙请两人落座上茶,之前不该质疑两人,这种秘方可不好买,要是这位小娘子不愿卖了,他得悔青了肠子。
宝珠看这个店家小心翼翼捧着女郎,心中大定。女郎如此厉害,她干脆装个木头人,只坐在一边饮茶吃点心。
王陶听贺初说自己是贺家小娘子,心里对方子来源的疑虑也没了。
贺家败落,小娘子来舒平城投亲的事,经魏家退婚那么一闹,城里人没几个不知道的。看来这小娘子是被气的大病一场,卖方子也是走投无路。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因为钱额数大,王陶还请了娘子来,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价格定在四十两。
当场请来保人,定下契约,一式两份,陆娘子与贺初留下花押,一方拿出银钿,一方给出秘方,才算完成交易。
城西徐家,徐家大郎徐宾打翻了茶盏。
“什么?”
小厮唯唯喏喏,“大郎君,那贺家小娘子,把当出去的书本笔墨赎回来了,还在千金堂包了药材。”
“她哪来的银子?”徐宾喃喃自语。
招手让小厮下去,徐宾脸色阴郁,若贺家还有些家底,他那个主意怕是不成了。
沉吟了一会,徐宾打定主意,让小厮请陈翠桃来一趟徐家,他得弄明白这些银子是哪来的,才好决定日后该怎么办。
魏家。
魏主母看着刚从贵州思南府回来的次子,深秋还摇着折扇,一脸纨绔样的魏汾,忍不住以袖遮眼,不敢直视。
“汾哥儿,你到底是什么打算?你要和那贺家小娘子退亲,娘也给你退了,你总该去汴京了吧。”
魏汾摇折扇的手一停,折扇啪的往桌上一拍,拍的几个小厮抖了一抖,这位小郎君可是个混账性子,现在明摆是犯浑了。
“我的好娘亲,我让你去退婚,让你去羞辱别人了吗?”魏汾脸色阴下来,竟有几分可怖。
贺初宝珠两人满载而归。
路过肉摊,宝珠还挑了一刀猪肉,准备回家做顿好的。
到家之后,宝珠又开始絮絮叨叨,“女郎,明天我去扯几尺布,给你裁身冬衣,还得去金铺打根簪子,女郎也要及笄了,打支最时兴的花样,气死那个陈娘子,院子里还有些地方,不如养几只鸡鸭下蛋,有个进项……”
贺初笑着听她说,眼眸幽深。
宝珠很容易满足,不愁吃穿,手里还有几分闲钱,她就很高兴了。
而贺初不同,这些东西远远不够,无论退婚的魏家,打她主意的徐家,还有抢走产业,逼着贺初远走他乡的贺家,都是大族。
尤其是魏家与贺家,她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两家就会放过她吗?
魏家见利忘义,撕毁婚约,贺家侵吞产业,险些逼死两人,指望他们的良心?倒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虽然大周男多女少,女子珍贵,可靠着所谓的宗族孝道,只要贺初还在元江府,贺家那些不知几丈远的亲戚,就能把贺初“嫁”到不知什么糟烂人家,一辈子别想翻身。
两人就是预见到这个结局,才拼死一搏,逃出贺家,千里迢迢赶到广西柳州府舒平县,寻求曾定下婚约的魏家庇护。
可一来舒平城,安顿下来,道明来意,魏家面上不显,过了小半月却登门退婚,把原身羞辱了一番。原身骤经大变,长途奔波,又经此打击,平时康健的身子骨也支撑不住,就此病倒。
贺初才来到这个世界。
虽然两人手上有了点钱财,免于饿死,但处境仍旧危险。
她必须要站的足够高,高到贺家、魏家够不到的地方,才能保护自己与宝珠,给原身报仇。
只有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才能把那些超越时代的科技拿出来。
大工业的发展将改变整个社会,推翻几百年、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这将是从九天而落的星河巨浪,把大周卷个天翻地覆。
贺初如果不能踏浪而行,把住这股浪涛,就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成为沉在最底下的尸骨。
真的要把这些知识放进这个世界吗?
笑话!
当然要!
既然有机会爬到顶端,改变世界,为什么不去做?
贺初时刻记得,这是一个封建皇权社会,人命不如草芥。
可贺初不想当草芥。
“宝珠。”贺初叫了一声,宝珠停下切肉的手,转头迷惑的看着她。
贺初道:“我去考科举,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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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食谱